第一章

我直播算命，連線了高中校花。

她輕撫孕肚一臉鄙視地看著我。

“這麼大歲數了還靠算命賺錢呢，就不能找點正經事做？”

我看著她脖子上掛的苗銀長命鎖，眉頭皺成一團。

“你這個長命鎖裏是不是放著一張已去世人的照片？”

她臉色微變，嘴硬地說道：“你就胡說八道吧。”

我冷笑，“你被人借肚還魂了。”

張兮兮先是一愣，隨即拍手大笑。

“苗繡，這都多少年過去了，你怎麼還是這麼神神叨叨？”

“封建迷信要不得知道嗎？我看你這學是白上了。”

說完，她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袋，滿臉歉意的看向直播間。

“我忘了，苗繡在高二時就輟學了，基本上等同於半個文盲吧。”

直播間裏頓時刷滿了嘲笑我的彈幕。

【還以為是玄學大師呢，原來是輟學小青年啊。】

【我就覺得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出來整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實在不像話。】

我掃了彈幕一眼，又看向張兮兮。

“你還沒有回答我，長命鎖裏是不是有一張照片，上麵的人已經死了？”

張兮兮剛剛笑顏如花的臉立刻沉了下去，一雙眼像是淬了毒一樣地瞪著我。

“是又如何？那是我去世不久丈夫的照片，我把他的照片放在長命鎖裏，祈求我們的孩子平安降生有什麼錯嗎？”

【有一瞬間的感動是怎麼回事？】

【這大概就是嫁給愛情的模樣吧。】

【媽媽，我又相信愛情了。】

我冷笑，“裏麵除了照片應該還有一些像土又不是土的東西，是嗎？”

張兮兮的臉色終於暗了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看著她逐漸發慌的神情，接著問道：“自從你戴上這個長命鎖之後，你婆婆是不是在飲食營養方麵對你照顧得特別精細？”

張兮兮若有所思地盯著我，卻是不發一語。

我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奪命連環問。

“你婆婆是不是經常盯著你的肚子露出期待的表情，眼神裏閃爍的都是母愛的光輝？”

張兮兮終於受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此時的直播間，因為直播的內容太過玄妙，已經引起了一萬多人的駐足圍觀。

有不少網友開始通過彈幕發表意見。

【奶奶看未出世的孫子，自然是滿臉的期待。還什麼母愛的光輝，主播到底有沒有文化啊。】

也有人跟著唱反調。

【我看主播這架勢好像有點本事在身上。】

【主播以前不是說過嘛，自己是道家的謀派弟子。】

【我懷孕時，我婆婆恨不得把我當成祖宗伺候著。做點精細的吃食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奶奶看孫子露出母愛的光輝，聽著有點故事啊。】

我看著彈幕上分成兩派的說辭，再看一眼情緒明顯有些崩潰的張兮兮，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婆婆對你的照顧可謂是精細到了變態的地步。”

我看著張兮兮的臉色變化，接著說道：“最初，你婆婆對你的照顧是感激你在她兒子去世之後還願意生下遺腹子。但自從送給你這條長命鎖之後，她對你的愛簡直可以用掌控來形容了。”

張兮兮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我聽著主播的話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呢。】

“我婆家的情況有些特殊。”張兮兮終於開口說話。

“我婆婆早些年離婚了，獨自撫養我老公長大成人，他們娘倆可謂是相依為命。我老公的突然去世，對於我婆婆而言就是巨大的打擊，所以她希望我能生下來這個孩子。”

張兮兮停頓片刻接著說道：“我也有過劇烈的掙紮，但實在可憐婆婆的遭遇，所以同意生下孩子之後將他交給婆婆撫養。”

【婆婆是好婆婆，兒媳婦也是好兒媳婦，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我看著彈幕忍不住嗤笑，但麵上卻沒什麼表現。

“兮兮，你與婆婆在一起這麼久，真的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張兮兮的眼神有些閃爍，我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事情現在還有轉圜的餘地，你若是再有隱瞞，怕是連我也幫不了你了。”

“憑什麼讓我相信你？隻要我舉報你是封建迷信，你的直播間立刻就會被查封。”

我冷笑，“你如果一點都不相信，為何還會與我說這麼多？難道不是你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卻無從下手所以才來我這裏碰運氣的嗎？”

【咦，難道這裏還真有隱情？】

【我勸校花還是說實話吧，既然都連線了，何必還遮遮掩掩？】

張兮兮終於下了決定一般，一改先前的傲氣，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自從我答應可以生下這個孩子之後，婆婆每天的工作就是為我做各種有營養的吃食。起初我是十分感激和感動的，但時間一長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婆婆每天給我吃的營養素都是按著固定的含量配比準備的，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不僅如此，她還經常盯著我的肚子看，那種眼神不像是看未出生的孫子，也不像是擔憂我的生產安全，更像是期待……”

說到這裏，她徹底卡住了。

我接著說道：“期待一個她期盼已久的生命誕下。”

張兮兮點了點頭，臉色有些蒼白，“那種眼神感覺怪怪的，讓人很不舒服，可我又說不上來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你現在的孩子是老人家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和盼頭，所以會比較關注吧。】

【可逆沒發現主播的言語裏，婆婆的行為似乎藏著貓膩嗎？】

張兮兮也看到了這些彈幕，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我終於禁不住對方眼神的攻擊，說道：“你婆婆這是要借肚還魂。”

“借你的肚子，還你老公的魂魄。”

“長命鎖是載體，照片上的人是你剛去世不久的丈夫，那個像土又不是土的東西是你丈夫的骨灰。”

“他們是通過借肚還魂的方式，將你肚子裏孩子的魂魄換成你丈夫的。”

“等你順利生下孩子之後，肉身雖然不同了，但靈魂卻還是你丈夫。”

隨著我的話音落地，直播間裏也瞬間沸騰了。

【主播這是在說一種什麼新的騙人話術？】

【我猜下一步就是讓你買護身符。】

【幸好現在是白天，不然真的要嚇死了。】

【人家婆婆隻是想保住自家血脈而已，哪就至於這麼玄幻。】

張兮兮的表情先是一愣，在看到彈幕上的那些話後，明顯也有些無語。

“苗繡，我在很認真的向你求助，你能不能不要打趣我？”

我無視她板起的臉，問道：“你這一胎應該是快生了吧，你婆婆有沒有有沒有跟你提過剖腹產？”

張兮兮搖了搖頭。

我皺眉，隨即想到了一種可能，問道：“你的預產期是哪一天？”

“後天。”

不應該啊。

“但婆婆為了安全起見，讓我明早就去醫院住院，並且做相關的檢查。”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明天是陰曆初十，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老公的生日也是陰曆初十吧？”

張兮兮的眼睛明顯一亮，“你怎麼知道？”

我歎口氣解釋道：“借肚還魂最關鍵的一個環節就是孩子出生的日子和時辰必須是和你老公一樣的。所以，明早安排你住院之後，很有可能就以檢查的名義將你推進手術室，在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給你打麻藥，並且強行按照規定的時辰剖腹產。”

張兮兮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任誰也不會輕易相信用孫子換兒子的事情。

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玄幻，總有一些你不想相信最後又不得不相信的事情。

“如果你不放心，現在可以找你婆婆聊一聊，就說你明天不想去醫院，看你婆婆是什麼反應。”

“去就去。”張兮兮賭氣般的起身。

“戴上耳機去吧。若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事，一定要穩住心神，千萬不要露怯。”

張兮兮透過視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拿著手機朝外走。

【天啊天啊，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明明隻是去問個問題，我怎麼有種心慌慌的感覺。】

【姐妹就這麼直截了當的去問，不會打草驚蛇嗎？】

【媽媽呀，我已經害怕的屏住呼吸了。】

透過視頻，我看到張兮兮走到的一扇房門前，抬手正要敲門時，忽然就僵住了。

視頻裏能聽到張兮兮逐漸粗重的喘息聲，顯然是聽到了什麼聲音才會導致她情緒不穩。

我小聲提醒，“主要你的身體，有什麼事都不要外露情緒。”

張兮兮衝著直播間點了點頭，但所有人都能通過視頻看到她逐漸蒼白的臉色和慌張的神情。

我掐指算了算，這居然是張兮兮的一個劫，若是靠她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怕是很難度過。

“兮兮，把你家地址發過來，我現在去幫你。”

張兮兮的眼圈忽然就紅了，顫抖著手將地址私信發了過來。

我看了一眼地址，小聲說道：“我大概十五分鐘左右就能到，你現在先回到自己房間裏，不論如何都不要與你婆婆發生正麵衝突。”

張兮兮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就在她正要躡手躡腳地離開時，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張兮兮一個踉蹌向前摔去，幸好老太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這才沒有爬地上。

“兮兮，你怎麼在這兒？”老太太疑惑的聲音響起。

隨後緊張兮兮地撫摸著她的肚子，“孩子有沒有嚇到？你怎麼這麼不小心，這要是摔到了孩子可怎麼辦？”

直播間裏的眾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張兮兮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聲音都有些發抖。

“我是來找您商量點事，但是走到門口發現您正在打電話，所以……”

婆婆麵色平靜地說道：“我是在看電視劇呢，哪有打電話。”

說完就扶著她往客廳走，“我扶你去沙發上休息一下。”

張兮兮臉上驚慌的神色明顯平緩了下來，似乎在為自己方才的猜疑而感到懊惱。

“兮兮，你婆婆在撒謊。”

我見張兮兮下意識就要關直播，急忙說道：“你回頭看看，她屋裏的電視根本就沒開。”

張兮兮假裝不經意地側過身，透過客廳的落地鏡正好能看到婆婆房間裏的電視，果然是黑屏的狀態。

我見她的臉色難看起來，小聲說道：“你可以在直播間打字，你剛剛趴門上聽到了什麼？”

張兮兮下意識地看了眼婆婆，見她起身去倒水，這才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