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老三陰陽怪氣道：「人和人真不一樣，樂樂心地善良，不像有些人，從我們身上吸血，還反過來要我們感恩戴德。」

「你MB的，張老三，你老娘半年前被毒蛇咬了，我閨女把你老娘從鬼門關救回來，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你忘了？」

「你們說我閨女占了天大的便宜，你們睜大狗眼摸摸良心，我家住著這個小破房子，占了你們什麼？」

我爸眼眶通紅，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夕之間，我就被千夫所指？

他環視著不堪入目的診所，惡狠狠道：「我一家三口，如果真靠著這個診所掙了一分喪良心的錢，我他媽不得好死，把命賠給你們！」

村民的逼迫懷疑，對我爸媽的打擊，遠甚於我。

我和爸媽不同，從村裏人被趙樂樂挑撥砸了診所時，我就已經收回了所有的感情。

趙樂樂他們在我眼裏，就是一群上躥下跳的猴兒。

我不會陷入自證的陷阱，這幾年我做的事情雁過留痕，我問心無愧。

我已經做好離開村子的打算。

所以我可以做到像個旁觀者一樣，平靜看著所有人貶低我冤枉我。

但看著我爸極力證明我的清白，我做不到繼續保持沉默。

我從櫃台下拿出半人高的記錄本，視線直直和趙樂樂對上。

既然你想拍，那就拍個夠。

「我接下來說的話，不會再說第二遍，直播間的網友可以錄屏，希望你們主播中途不要以任何原因關閉直播間，不然就是你們主播拉踩素人吃人血饅頭製造熱度。」

趙樂樂舉著手機的手一抖，色厲內荏，「你說得天花亂墜，偽造再真的假證據，也不能顛倒黑白。」

趙樂樂怎麼都想不到，這個半人高的記錄本，我從回村的第一天就開始記錄。

從診所開張，我從村裏人手中收的一針一線，以及我治療的每個病例，包括我賣出去的每一粒西藥，每一小包中藥，我通通記錄在冊。

我翻開記錄本。

趙樂樂聯合村民扣在我頭上的所謂罪名，我通通記了下來。

20x2年7月4日，天氣微風，趙阿奶熱情送我兩顆生菜，我推辭失敗，7月5日，給趙阿奶腰椎針灸推拿，並贈送膏藥一片。

20x2年7月18日，天氣晴朗，老阿公家辦喜宴，硬要給我三斤豬肉，我忍痛把才炮製好的人參贈予他，心痛。

20x2年8月9日，天氣小雨，張叔趕集回村和我分享兩截甘蔗，我反手把他不願意吃的高血壓藥開給他，並給他打九折。

我一一念完，似笑非笑問趙樂樂，「還有很多，你想繼續聽，我就繼續念。」

趙樂樂兩隻眼睛都寫著，什麼顛婆才會把自己的生活記錄得這麼詳細？

她咬牙切齒，「這都是小東西，收紅包你怎麼解釋？」

醫生收病人紅包，一直是個高度敏感話題。

所以，我寫上去時特意留了特殊符號，方便後續查閱。

20x2年9月1日，天氣悶熱，栓子吃花生卡住，我用海姆立克法及時救治，栓子阿奶給我99元紅包。我在網上給栓子下單運動服一套，跑步鞋一雙，本子尺子簽字筆若幹。（附下單支付費用截圖）

20x4年11月6日，天氣大雨 張姥姥不慎被冬眠蛇咬傷，我擠出蛇毒後，拜托朋友從縣醫院送來血清，成功救治，張三叔給300元紅包。我蹲直播間搶到福利手機一台，剛好送給張姥姥。（附下單福利手機截圖）

我挑選了比較有代表性的病例，還有可以當場驗證我記錄真假的張老三，足以讓所有人啞口無言。

我合上記錄本，冷笑道：「我會把證據都交給警察，也歡迎趙樂樂的粉絲驗證我提供的證據真實性。」

「我明月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人。」

「更不欠你們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