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完液,鐘表指到了淩晨四點。
手機沒帶,我隻好一個人走回了家。
天蒙蒙亮時,我打開了家門。
於景腰間係著圍裙,正在廚房做著飯。
冷清的家終於有了些煙火氣。
於景抬頭看了我一眼。
似乎是看見了我濕漉漉的頭發和淩亂的衣服。
男人眼中鮮少閃過了一絲心虛。
他頭疼似的揉了揉額角,走到我麵前。
“這次丟下你是我不對。”
“我點了外賣,你吃點。”
像是為了破冰,於景的語氣緩和了許多。
我瞥了餐桌上簡單的外賣,提不起一點食欲。
飯盒裏甚至躺著隻荷包蛋。
多年了,於景連我對雞蛋過敏都記不得。
無意間,我看見了廚台上擺著的那幾盒便當。
素菜,葷菜,甚至還有份剛切好的水果。
就連灶台上還燉著鍋排骨湯。
許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
男人心虛片刻,欲蓋彌彰地挪了挪身子。
試圖擋住我的視線。
他解釋道:“你知道的。”
“婉婉學鋼琴很累的。”
“我總不能什麼也不管吧。”
說著,於景攤了攤手,仿佛自己真的無可奈何一般。
擱以前,我總該要鬧的。
可如今,心底逐漸蔓延開一絲無力感。
一年前,於景在外省出差時,不小心把錢包丟了。
是林婉婉幫了他。
從此,於景總掛在嘴邊一句話:“要是沒有婉婉,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管林婉婉遇到了多大的麻煩。
於景總會義無反顧地去站在她身後。
每當我對此表達出自己的不滿時。
於景總會很不耐煩。
“夏禾,婉婉不是別人,我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了。”
思及此。
我淡色推開了男人,出聲:“她是應該好好補補了。”
聞言,於景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好像我現在的模樣有多令他感到陌生似的。
但他沒有多問,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了隻小巧精致的首飾盒。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我幾個月前就和於景要過的鑽石項鏈。
縱使我提過不止一次,於景還是沒能滿足我。
偏偏這次,於景要送給我。
我看著於景打開了盒子。
那條鑽石項鏈一如我在珠寶店裏看到的那般璀璨。
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我曾在林婉婉的脖頸間見到過一條一模一樣的。
我還記得她耀武揚威的樣子。
“你說這條項鏈?”
“我就給於景提了一嘴,誰知道第二天就到了我的手裏。”
我心心念念的東西,林婉婉卻唾手可得。
一瞬間,我有些倒胃口地推開了於景,往臥室走去。
這一舉動惹怒了他。
男人啪的一聲合上了盒子,眉梢間都沾染著怒氣。
“夏禾,你什麼意思?”
“飯擺在你麵前,你不吃也就算了。”
“就連我買來的項鏈,你看也不看一眼。”
“難道你還在因為那件事鬧脾氣?”
至於那件事。
我和於景都心知肚明。
見我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於景明顯更生氣了。
胸膛劇烈起伏著,宛若一頭暴怒的獅子。
他抓起一旁的相框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製的相框瞬間四分五裂。
“夏禾,你現在真是無法無天了!”
我沒說話,而是看著地上的那張合照。
那是我和於景的第一張合照。
為表其珍重,我特地找了相框裱了起來。
還記得於景那次對我說過的話。
“小禾,我不會變心的。”
“所以你也不許離開我,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那時的我過於單純,輕而易舉地相信了他的話。
於是笑著逗弄他:“那要是你變心了呢?”
於景聽了,竟然還真的認真地想了想。
最後堅定地說:“那你就永遠都不要原諒我。”
“不管那時的我多麼可憐地祈求你回頭。”
“小禾,你要記住了。”
“千萬不要回頭。”
少年於景和成年於景的兩張麵容漸漸重疊在一起。
鼻頭微酸,我竭力遏製住自己想要撿起相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