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遲難得敲響了我的房門。
“給你熬了些生血的藥,你昨天嚇著了,快趁熱喝了吧。”
無力感湧上我的心頭。周遲好像真的,從來沒有在意過我。
“周遲,兩百年了,你還是不記得七葉花會讓我發狂嗎?”
生血的藥裏,最主要的一味就是七葉花。
逃命路上,周遲失血過多,臉色慘白。
已經失去咀嚼能力時,是我把七葉花嚼碎了,喂到他嘴裏。
怕自己發狂傷到他,我用簪子狠狠刺著自己手臂,鮮血淋漓。
那時他的感動,怕是已經全忘了。
他神色有些尷尬,惱羞成怒:“給你熬了藥就算不錯了,還挑剔這麼多,別的兔族怎麼不像你這麼嬌氣?”
嬌氣。
我為他流過的血,受過的傷,翻越的千難萬阻,就這麼被輕輕抹去了。
搶先指責我,占據上風後,他轉身想逃走。
我伸手,把他攔住。
而這回,不是祈求他留下。
“玉佩還我,帶著宋思搬出去。”
玉佩是個自證身份的東西,有了它才能出入我的洞府。
他眼神愕然,“葉詩,你又在鬧什麼?搬出去我住在哪裏?我是你的夫君,應當和你住在一起。”
自從向他坦白心意後,我們很快就扯了紅布拜堂,阿兄被氣得不輕,和我斷了聯係。
後來我才知道,凡間的拜堂成親不是這麼簡單的,有長輩的祝福和親朋的熱鬧。
可是他什麼都沒給我。
他清了清嗓子,“阿詩,你是我的娘子,應該大度些。”
我還要怎麼大度,屋子珍寶都隨意他們使用,內丹也挖給了他,為救宋思又渡了半身修為。
現在被人指著鼻子,說你應該大度些。
見我沒有讓步,他勉為其難提出,帶我去逛集市。
我和他相伴的幾百年間,前半截都是在逃命,而後半截是在看他如何珍惜宋思。
從來沒有過愜意閑逛。
可宋思出現的第一天,他就在她左右,召之即來。
想到這,我早該平寂的心有些生疼。
“糟糕,阿思的露水還沒有收集。”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葉詩,你收拾好等我回來。”
我沉默看著他背影。
他不會回來的。
我看過好多他為了宋思匆匆離去的身影,無一例外都沒有再回來過。
被人埋伏包圍時,他說怕宋思有危險,先護著她去了安全的地方,就回來接我。
隱身珠一次隻能容納兩個人。
我在原地等到四肢僵硬,站立不穩,最後滾出來被人抓住。
倒掉在大樹上,忍受一鞭一鞭的抽打,逼他現身。
我雙眼充血,被打的皮開肉綻。
可他沒有出現。
果然,日升月落,他沒有回來。
我到底還在期待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