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嫁前，我媽把我寵得像個小公主，

拿出十條林氏寵妻家訓敲打我未來的老公。

結婚後，我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天天對我耳提麵命要唯老公是從，十條寵妻家訓變成了寵夫指南。

懷孕後我大出血，醫生問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我媽衝上前，說得斬釘截鐵：

「保孩子，孩子可是我林家的香火呀！」

1

「蕭風的衣服怎麼還沒洗呀？」

「冰箱裏菜也沒有，他回家吃什麼？」

「地上也臟得要命，你幾天沒拖地了！」

我下班回家，拖著笨重的身子剛一進門就聽見我媽一陣數落。

懷孕初期的激烈嘔吐讓我原本不足百斤的身體變得更加瘦弱，好不容易現在七個多月，孕吐反應沒了，我媽的話卻又讓我泛起惡心。

「媽，你讓我先歇會。」

望著眼前麵帶慍色的中年女人，我感到一陣恍惚：她真得是我親媽嗎？

出嫁前，她還滿臉春風和我說蕭風沒媽，我嫁過去後不用看婆婆的眼色，受她受過的苦，是個幸運兒。

可這會兒我怎麼覺得她比婆婆還婆婆！

我在沙發上還沒坐穩，我媽就伸手想來拉我，口中還叨叨著：

「蕭風馬上就要下班了，歇什麼歇，快和我一起去買菜。」

我左手推開她，右手放在隆起的大肚子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直接手機裏訂半成品吧，送貨上門，燒起來還方便！」

寶寶又在踢我了，今天在公司時我就覺得很不舒服，胸口堵得慌，好不容易撐到下班回家了以為可以休息，卻沒想到我媽又來了。

還是和以往一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像是到自己家一樣。

我媽的臉陰沉了下來，開始教訓我：

「半成品多貴呀，蕭風在外麵辛苦掙錢容易嗎，哪經得住你這麼亂花！」

這要是在平時，我也就不出聲了，按照我媽的意思出門買菜。

可今天我不知哪來的衝動，對著我媽大喊：

「難道我沒工作嗎？我掙得比他還多，花我自己的錢怎麼了！」

也許是積冤已久，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我媽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年前，我還沒出嫁時，我媽把我寵得像個小公主，讓我十指不沾陽春水。

蕭風來我家提親時，我媽拿出十條林氏寵妻家訓敲打我未來的老公。

我至今還記得她那時鏗鏘有力的話語：

「男人工資要全部上交」

「家務男人要主動承擔」

「事事處處要站在妻子的立場考慮問題」

「男人要多多包容，學會妥協」

「不能和妻子發火，妻子發火要學會沉默」

「男人做錯事了要道歉，妻子做錯事了要替妻子道歉」

......

當時我聽了這些話笑得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痛苦。

因為自從我結婚後，我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天天對我耳提麵命要唯老公是從，十條寵妻家訓變成了寵夫指南。

懷孕前，我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總覺得蕭風一個人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我寵著他，給他家的溫暖是應該的。

可是我懷孕後，蕭風開始不滿，抱怨我晚上不能陪他，盡到妻子的義務，對待我也不像婚前那般溫柔體貼。

我孕吐他一點都不關心，回家就躲在書房裏通宵打遊戲。

我媽事事處處袒護著蕭風，我有苦說不出，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勸自己不要生氣，平平安安把寶寶生下來就好。

我媽看到我滿臉淚痕，愣了幾秒，立馬凶相畢露，指著我破口大罵：

「哪個女人不這樣，就你嬌氣？」

說罷不由分說拉起我就往外麵走。

我一陣頭昏目眩，突然門開了，蕭風回來了。

眼前一黑，我倒在他跟前。

2

我是被肚子的咕咕聲吵醒的，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周圍漆黑一片。

我打開床頭燈，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

嗓子裏幹得厲害，我拿起了床邊的水杯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這麼甜，水裏不知道加了多少糖，齁得我差點吐了出來。

我走出臥室，書房裏傳來遊戲打鬥的聲音。

我推開書房的門，蕭風正戴著耳機玩得起勁，完全沒有察覺到我。

我走到他身邊，拉下他的耳機，沒好氣地問：「媽呢？」

他扭頭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

「媽走了，她說你低血糖不用去醫院，喝點糖水就好了。」

說完又迫不及待地戴上耳機繼續沉浸在遊戲的世界裏了。

蕭風這個樣子我早已司空見慣，可是結婚前他不是這樣的。

他會一早買好我最愛吃的大餅油條甜豆花在我家樓下等我。

他會在我加班後等在公司樓下，牽著我的手，遞上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

都說男人是會變的，婚前把你當成寶，婚後把你當狗尾巴草。

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可是我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結婚後，連我媽也變了。

肚子又傳來咕咕地叫聲，我能餓著，寶寶不能餓著，我轉身來到了廚房。

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把我驚呆了。

辣子雞丁、麻辣牛蛙、酸辣土豆絲、麻婆豆腐、胡辣湯......

菜是我媽做的，全是蕭風愛吃的辣菜，沒一樣我可以咽得下去。

如果她不是我親媽，我真懷疑這桌菜是婆婆故意整兒媳的伎倆。

我從小就不能吃辣，我媽燒菜從來都不加辣，委屈得我爸隻能在單位和同事聚餐時解解饞。

我媽還說不愛吃辣好，那些一臉青春痘的女孩一看就是吃辣上得火，哪像我家如願膚白貌美，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

我家雖說是小康家庭，但我媽給我花錢從來都不手軟。

吃穿用度都給我買最好的，還請專業老師教我鋼琴、芭蕾。

一到寒暑假，就帶我四處旅遊，住的都是豪華五星級酒店。

我媽一直說我家閨女是個公主，要從小富養，長大後可不能隨隨便便讓個窮小子給拐了。

可惜從小快樂無憂的我還真被蕭風給拐了。

他甚至連我媽口中的窮小子都不如。

蕭風是從孤兒院裏走出來的，無父無母的他大學一畢業就開始四處打工，掙著微薄的收入。

我和他的相識源於一隻流浪貓。

那是一個暴雨天，我看見蕭風把自己手中的飯團掰了一半喂給一隻在屋簷下躲雨的瘦弱小貓時，我心裏一下被一種莫名地情緒填滿了。

我把他帶到了我媽麵前，懇請她同意我們的婚事。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我媽終於答應了，拿出十條林氏寵妻家訓敲打蕭風。

可現在那個當初滿口答應，一一承諾的蕭風卻對我這個懷孕的妻子不聞不問，一心沉迷在遊戲的樂趣中。

我盛了一碗米飯，倒上一些溫水泡著吃。

婚前我腦子裏進的水此刻全化成眼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流下，落到了碗裏。

為了肚子裏的寶寶，我也要堅強，我咬牙吃完了一整碗米飯。

肚子飽了，額頭上的痛才變得明顯。

我用手不經意地一摸，全是血，我嚇了一跳。

3

在浴室的鏡子裏，我看見自己的額頭腫了一個大包，眼角處也裂開了往外滲血。

肯定是剛才暈倒時摔的，我媽一定看見了，可她連創可貼也不幫我貼一下。

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楚，顫抖著雙手撕了一張創可貼。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我想起了我十歲那年。

那一年我在芭蕾舞演出時不小心摔倒了，坐在台下的我媽慌得一個箭步衝上舞台。

直到一旁的工作人員拉她才勉強將她帶離現場。

表演結束後，我媽哭得撕心裂肺，捧著我的臉小心翼翼地給我貼好創可貼。

可惜那個媽媽在我結婚後就消失了。

現在的我越來越討厭看到我媽，可她卻隔三差五地來我家教導我該如何體貼蕭風。

可我懷孕了，誰來體貼我呢？

晚上我一直在做噩夢，夢裏我媽變成了兩個人。

一個對我噓寒問暖，一個對我惡言相向。

我實在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她，急得大喊：「你怎麼了，究竟哪一個才是你！」

兩個媽媽重疊到了一起，拚命搖晃著我，發出猙獰地笑。

我一下子就驚醒了。

原來不是夢，我媽真得站在床前搖晃著我：

「我就知道你會賴床，這都幾點了，還不去給蕭風準備早餐。」

我被她喋喋不休的教導煩死了，強打精神挺著大肚子走出臥室，正遇到走出書房的蕭風。

他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又熬夜打遊戲了。

我媽看見蕭風臉上馬山露出了笑容，寵溺地說著：

「你怎麼不多睡會，等如願做好早餐我來叫你。」

我媽一邊說一邊想過去推著蕭風回書房，卻沒想到我的大肚子把她的道給擋著了。

她不滿地把我往旁邊一推，我站立不穩，整個人朝左邊倒去，肚子正好撞上了櫃子的一角。

“哎呦”一聲，劇痛襲來，我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我趴在地上，額頭上出現了豆大的汗珠，一股熱流順著我的腿流下。

全是血，我的睡褲被染得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