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明朗上輩子是冤家
一旨賜婚
他不能娶白月光
和我這個女將軍綁在了一起
重來一世
我果斷阻止這場荒誕的婚姻
他卻跪在殿中
說要娶我
上一世我死得有些慘。
被敵軍逼到大峽穀,四千將士接連倒下,堆成屍海。
到最後,也沒有等到前來李明朗的援軍……
萬箭穿心,蝕骨之痛,猶在記憶的每一處。
再睜開眼時,我重生了。
回到了班師回朝這一年。
這一年,匈奴還沒有進犯,宮中還沒有兵變,我和李明朗還沒有成婚。
也是在這一年,慶功宴上,皇帝不知從哪兒聽說我和李明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並肩作戰多年,亂點了鴛鴦譜。
一旨賜婚,我和李明朗被迫綁在一起。
直到我死去的最後一刻,他心中裝著的也依舊是別人。
步下馬車。
我看向森嚴巍峨的宮殿。
一切回憶如同走馬燈,在腦中播放。
一樣的舞曲,一樣的麵容,一樣恭維的話。
唯一不一樣的是李明朗。
朝夕相處十幾年載,他沒了被風沙磨礪,老道成熟的肅穆模樣。
此時此刻,他站在我麵前,是那個揚言保家衛國,頂天立地的小將軍。
舉手投足間,桀驁不馴,風流成派。
他舉著酒,眼中一股興奮和激動:「雲依,我們勝了。」
是啊,我們勝了。
這份勝利維持了五年之久。
五年後,匈奴來勢洶洶,京中也是一片混亂。
我回看歌舞升平,鸞飛鳳舞的畫麵。
戰場待得久了,盛世太平反而覺得不真實。
酒杯相撞,我壓下心中翻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而後,起身,快步離席。
將將李明朗說話時,我的腦中驟然出現另外一張臉。
一個可以阻止這場荒誕婚事的人。
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在匈奴進犯時送去和親的公主。
一個橫亙在我和李明朗之間,讓他愧疚了半輩子的女人。
文成公主——宋棠然。
熏香繚繞,堂皇宮殿。
如今,她在屏風外,我在屏風裏。
影影綽綽能窺見三分美貌。
「師將軍尋本宮所謂何事。」,柔美的聲音穿過屏風。
我不自覺將聲音放低:「臣想讓公主幫一件小忙,事關李將軍。」
杯盞磕碰的聲音清脆,她的語氣漏了破綻。
「何事?」
「皇上那兒有一道賜婚的旨意,攔下,即可。」
皇帝中途離席那刻,我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上一世和親之行,宋棠然點名要李明朗護送。
想來也早已對他情根深紮。
而上一世,我和宋棠然的接觸幾乎沒有。
偶然間聽聞她的姓名,是從少年李明朗口中。
他少時最愛爬得就是我家牆外的梨花樹,十分欠揍地惹我生氣。
他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羅刹將軍,所以他立誌要保家衛國,成為下一個羅刹將軍。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願望裏多了一個我所陌生的名字——宋棠然。
他說要娶她。
後來一旨賜婚將我們綁在了一起,他的願望告破。
大婚那日,他沒掀我的紅蓋頭,我嫌熱,自己揭開了。
交杯酒也被省去。
我們麵麵相覷,難得尷尬。
我說:「你放心,我知道你心中有誰。」
於是他笑了,臉上浮上一絲紅暈,終於有了點新郎官的模樣。
翌日,我被召進宮中。
明淨大殿上,一人跪在那兒,背影挺拔如鬆。
除了李明朗,還能有誰?
我走上前,規矩行禮。
這年的皇帝還未迷上煉丹術,精神矍鑠。
「師將軍來了,剛剛李將軍還在向朕求旨。」
我心中咯噔,看向李明朗,他亦是抬起頭,眼中有我看不懂的炙熱。
「不知將軍向皇上求的是什麼旨?」
皇帝笑道:「說來也巧,朕昨日有心賜下這道旨意,不成想棠兒告訴朕,不能亂點鴛鴦譜,如今想來,你們郎情妾意,天作之合,和朕所想沒錯。」
果然。
為什麼?
李明朗上一世想要求娶的一直是宋棠然,這一世是哪裏出了差錯?
王總統拿著聖旨走下台階:「恭喜二位將軍。」
李明朗笑著去接旨,卻被一隻手擋在眼前。
我掀開衣袍,直挺挺跪下:「請皇上收回旨意!」
高台之上的聖人一臉詫異:「哦,為何?」
「臣對李將軍同袍情誼,無半點兒女私情!」,我冷然道,轉向發愣的李明朗:「多謝將軍厚愛,恕我擔當不起。」
出了殿,我往前走,李明朗在身後緊緊跟著:「雲依,你怎麼知道皇上要賜婚,你又為何接連兩次拒絕?」
我猛地轉過身,咬牙切齒:「我倒是想問問你,口口聲聲說要求娶公主,為何突然變卦要求娶我?!」
李明朗眼中滿是赤忱:「雲依,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宋棠然已經是以前的事了……」
真是可笑,明明班師回朝那晚,他還在挑選送給宋棠然的禮物。
「不管如何,剛剛我在大殿上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不可能!」,李明朗聲音拔高,一臉不可置信:「師雲依,你騙得了所有人,你騙不了我!」
他多了解我,盡管我百般遮掩,還是被他看得透徹。
「所以這些年你一直裝作不知道,一麵和我稱兄道弟給我希望,一麵又告訴我你喜歡宋棠然讓我死心。」,我忍不住發笑,在觸及李明朗啞口無言的表情時,心中一片荒涼:「李明朗,你讓我覺得惡心。」
夜中,得知我沒用晚膳,母親端著一碗雞湯來我塌前。
她聽聞了今天宮中發生的事,卻不問,隻是平靜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背。
於是我終於明白。
我本就是個不會撒謊的性子,更何況是喜歡這種兵荒馬亂,漏洞百出的事情。
全世界都看得出來我喜歡一個人。
為了他拿起長劍,紅纓槍,一次次死裏逃生。
可如今我要遠離這個人了。
我撲進母親的懷中,熟悉溫暖的熏香令人心安。
這一世,母親的頭發還沒有白,身體還很康健。
我想起上一世,河都關的最後一戰,回到軍營時,我才看到那封母親病重的書信。
而這封信早在三日前就已送到。
是李明朗攔了下來。
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時,他卻理直氣壯:「最後一戰事關重要,不容有誤。雲依,舍小家方有大家!」
一天一夜的行程,我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麵。
河都關我守住了,可我沒家了。
戰事暫緩,李家軍在京中規整休息。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我還在繡嫁衣,可惜繡工一塌糊塗,手指被紮的滿是鮮血。
李明朗還嘲笑我:「雲依,我們都過命交情,知根知底的了,這些虛的就不必了。」
最後,我還是把嫁衣繡好了,但沒穿。
情投意合,喜結連理才對得上這份心血。
李明朗和我,是被迫,是不甘心。
此時,我正坐茶館子裏聽戲,最近京中盛興的話本子都是些書生和小姐。
我聽得打盹兒,眼前卻都陡然出現一張煩人的臉。
「李明朗,你有意思嗎?」
拒婚一事過後,李明朗就像匹狗皮膏藥般,我走哪兒他跟哪兒。
由於從小就玩在一起,窩點互通,我怎麼甩也甩不掉,隻能另辟新窩點。
不成想,他還是個狗鼻子。
他拿出一顆色澤光滑的大珠子,獻寶道:「你不是喜歡夜明珠嗎?這是我在我爹書房裏找到的,晚上可亮了。」
我笑著注視這顆夜明珠。
我確實喜歡夜明珠,但是是兩年後的我。
源於一次兄弟們坐一起吃酒時,一個將士說,他們那裏盛產夜明珠,一到晚上就跟星空一樣,可美了。
我知道夜明珠,但從未見過,竟也變得好奇起來,順嘴和李明朗提了句。
他隻淡淡道:「一顆珠子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在這之前,我就懷疑過李明朗是否也重生了。
他太反常,和上一世截然相反。
如今,我幾乎可以斷定。
「李明朗,我送你的香囊呢?」
上一世,班師回朝前我給李明朗繡了個香囊。
很醜,磕磕絆絆一個李字。
當時正逢太子來軍營坐鎮,我托人把香囊放盒子裏給李明朗。
他拿到手後,卻沒戴過。
或許實在是太醜,扔了。
這一世,我也繡了,隻不過沒給他。
如果他真的重生,此時定會心虛。
可他一臉茫然道:「什麼香囊?」
他看上去實在不像是裝得。
難道是我判斷失誤?
我站起身,想走,他卻一把拽住我的手:「師雲依,我從未收到過你送的香囊,你把香囊送誰了?」
李明朗自小練家夥,力氣之大,我掙脫不開,剛想開罵。
身後傳來一道和煦的聲音。
「如今戰事未歇,李將軍就不怕這幅畫麵被有心人傳出去,懷疑主將內訌,軍心不穩?」
事關軍事,李明朗即刻鬆手。
我得以轉過身。
入眼即是白,仿若畫中來。
謝飛入鬢,濃顏深骨,他生了雙含情脈脈的眼,但從薄仄的唇瓣上來說又顯得有些清冷。
宋席玉一直都是京中少女魂牽夢繞的對象,不單單是詩情畫意,名冠古今,更是繞過纖腰垂落著的玉牌——太子令。
不知為何,我陡然想起上一世婚後,宋席玉來營中,我與他碰麵。
他問:「營中生活可還習慣?」
他那般熟稔,就好似我們是許久未見的老友。
可兩輩子加起來,我和他見麵的次數也不過寥寥四次。
第一次,宮宴,我撿到了宋席玉的玉墜,他確如傳言中,陌上人如玉。
第二次,秋獵,我誤打誤撞救下被暗殺的他,現在想來那些刺客應該是四皇子的人。
第三次,他來軍營坐鎮三日,我隻在給李明朗送膳盒時與他撞見。
過得好嗎?馬背上舔刀血的日子,哪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第四次,就是此時,他迎麵走來,萬千芳華。
出了茶樓後,我向宋席玉道謝,他卻道:「軍隊停整,師將軍若是有時間,可去宮中見見公主,她很喜歡你。」
說著,他眼中漣漪,靜看我一眼:「將軍的選擇,很正確。」
選擇?
是指拒婚一事嗎。
再想多問時,那抹白已經消失在車簾後。
更令我驚訝的是宋棠然。
這一世,宮宴,我們才見過第一麵,準確一點,我甚至沒看清她長什麼樣。
這兩兄妹,都挺自來熟的。
幾天後,馬夫告訴我,王子的狀態好了大半。
王子是我撿到的一匹白色小馬駒,養大後才知道原來是隻汗血寶馬。
習慣了風沙刺骨的日子,人都水土不服,更何況馬。
它從回來時就開始萎靡,養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順了順它的毛發,翻身上馬,策馬出馬場,根本沒聽後麵馬夫的喊聲。
連日來的陰霾在風中消散,恍惚間,我又看見了大漠孤煙。
直到一聲喊叫將我拉回現實。
「給你臉了!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臉不要臉!」
我扯緊韁繩,回轉馬身。
隻見一個紈絝子弟正指喚著下人當街拖拽著一名良家女子。
求救的哭喊,刺耳撕心。
大家圍著,卻沒人敢上前。
趨利避害,袖手旁觀,人性本然。
我牽動韁繩,緩緩過去。
一道巨大陰影壓在紈絝頭上,他抬起頭,咽了咽口水:「你誰啊,怎麼,想英雄救美?」
「我嗎?」,我驟然拉緊韁繩,王子前蹄高揚:「來取你狗命的。」
音落,還沒等王子踩下去,那個紈絝眼一閉,竟直接暈了過去。
沒意思。
家丁見此,又慫又怒。
「快快快,把小公子拖走!」
「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我們大人是誰嗎?!」
我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是誰,盡管來找,東街右拐,師府師雲依,隨時奉陪。」
確實來找了。
一道急召喚我進宮。
王總管苦口婆心:「將軍攤上麻煩了,這位公子是乃是大理寺卿陳大人的獨子,加上又是老來得子,全家人捧在手心裏都怕化了……」
我冷笑:「那就應該關在家裏,別出來惹是生非。」
殿中,我見到那位大理寺卿。
以及一個明正清秀的背影。
「父皇明鑒,兒臣當時就在附近,雖是將軍動了手,卻也是因為陳公子光天化日強搶民女在先,並且,陳公子也完好無損。」
自家兒子什麼德行,陳大人也清楚,並且太子都親眼目睹了。
不過,皇上權衡再三,還是稍稍罰了我一下。
出殿時,我總覺得像在做夢。
「這就解決了?」
還以為會打板子呢。
「嗯,將軍隻需五日之後將十遍京規交上來即可。」
我暈:「還不如打板子呢。」
宋席玉笑道:「我可以替將軍謄抄幾份,就當為袖手旁觀道個歉。」
我眼睛一亮,看向他。
「那就多謝殿下了!」
說是謄抄幾份,結果九份都是宋席玉抄的。
最後一份,我實在不好意思,自己動手。
結果上交時才發現十份都是他的字跡。
也對,我的字寫得人不人,鬼不鬼,明擺著會露餡。
為了報答宋席玉,我約他吃酒。
在素齋房,這裏的菜肴是我活了兩輩子吃過最好吃的。
酒是我自己帶的,五年前出去打仗時埋下的,打開時酒香四溢。
宋席玉這人吧,好是好,就是有點太老實了。
讓他喝他就喝,讓他喝光毫不含糊。
等我意識到時,為時已晚。
人撐著桌麵,玉頰醇紅,唇瓣也波光灩灩。
我突然就明白為什麼那些個公子哥喜歡灌美人酒了。
活色生香,著實養眼。
「殿下,還要喝嗎?」
「喝!」,他猛地一拍桌子,腦袋搖搖晃晃的:「隻要雲依你盡心,喝多少都沒關係!」
真是喝多了,禮數都不講了。
我走過去,將人扛在肩上。
他整個腦袋幾乎歪在了我的脖子上,毛茸茸的呼吸灼熱不斷。
瞥了眼,就見那抹唇瓣紅的像是幼年吃過的櫻桃。
那滋味,到現在都還不能忘懷。
我連忙收回目光,壓下心中波瀾。
瘋了,我在想什麼……
把人扶上馬車後,我準備走人。
侍衛任刀卻叫住我:「殿下喜歡書畫,將軍下次還是不要請殿下喝酒了。」
我回過頭:「哦,知道了。」
「殿下酒量不好,但是一聽是將軍邀約,立刻就來了。」
這任刀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我點點頭:「嗯嗯,我知道了,以後注意。」
音落,任刀似乎翻了個白眼,駕著馬走了。
晚上歇下沒多久,我就聽到房頂上傳來聲響,隨後是窗戶,最後停頓在床邊。
我緩緩睜開眼:「李明朗,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翻我的屋子是李明朗慣做的事情。
不過一般他來都隻是找我喝喝酒,或者聊聊他的心上人。
這次來,卻一身火氣。
「你最近為何和宋席玉走得那麼近?」
「我們隻是鄰居,你逾矩了。」
他伸出手,扯開被子,我翻身從床上跳起來,落地:「有病就去看大夫!」
他死死盯著我:「為什麼?你小時候不是說過隻做我一人的新娘嗎?我們一起在戰場上死裏逃生那麼多次,你怎麼可以把我拋下!」
「是你先將我拋下的!」
突如其來的話讓李明朗怔住,旋即他下意識垂下頭。
所謂深情,情根深紮,幡然醒悟忽然之間都有了答案。
我遏製想要一劍捅死他的衝動。
「是你先將我們拋下的!」
「我們拖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時候,你在哪兒?」
「四千士兵等著你支援的時候,你在哪兒?」
「四千條人命啊!李明朗!」,不甘,悔恨,怒火此時此刻都有了源頭,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涼:「你知道看著兄弟們一個個倒下有多痛嗎?你重生了,我也重生了,但是他們卻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牆頭那顆梨花樹枯萎時,秋獵也拉開了帷幕。
上一世,我在林中無意間救下宋席玉。
這一世,我還是決定要救他。
上一世我死的時候,四皇子和太子還沒分出勝負。
但莫名的我更偏向於宋席玉。
他是個好太子,也會是個好皇帝。
李明朗騎著馬靠了過來。
真相揭開,我們早就麵無全非。
「雲依,你能放棄宋席玉嗎?」
我轉頭看向他:「上一世,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是四皇子的狗?」
李明朗一直介意我和宋席玉走得近,還有一點就是他是四皇子的人。
他瞳孔輕顫,沒說話。
我問道:「上一世,我死後,誰贏了?」
他沒說話。
我卻明白了答案。
「李明朗,四皇子陰險狡詐,暴戾恣睢,他配當皇帝嗎?你將國家交給這樣的人,對得起那些以血肉之軀保家衛國的兄弟們嗎!」
我最後看了眼他:「李明朗,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到林中後,我才知道李明朗本意就不是勸我,而是拖延時間。
草地上有新鮮的血跡。
我沿著痕跡一路找,在路崖盡頭發現了宋席玉的佩劍。
他掉下山崖了,幸好這個山崖隻是看起來高,實際上下麵是密林,但找到他時我還是忍不住咂舌。
他身上的衣服勾得破破爛爛,人昏迷不醒。
幸好,臉沒事兒。
我動手,開始扒衣服。
手腕卻被輕輕抓住。
「別……」
竟然醒了。
我看向宋席玉,他有氣無力地呼吸著,偏過頭,耳尖通紅。
於是我也有點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隻是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他沒說話。
層層疊疊衣領字扒開,雪白的肌膚上和一道駭人的口子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
我又看了眼他。
這次不僅耳尖,整個脖子都是紅的。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眶微紅:「你幹什麼……」
也隻是持續了一秒,人就扛不住繼續昏了過去。
暈了,扒起來就快多了。
三五兩下,一大片雪白的肌理映入眼簾。
其他都是些小傷口。
一一上過藥後,我把宋席玉的衣服合上。
四皇子都好幾個妾了,宋席玉到現在都還沒個太子妃。
我又想到剛剛他的反應。
這家夥,不會連女人都沒碰過吧?
合上最後一層衣衫時,衣服裏麵陡然掉出來一個香囊。
我定睛一看,這屎黃屎黃的顏色怎麼那麼眼熟?
撿起來一看,這上麵繡得磕磕碰碰的李字簡直不要太眼熟。
這不是我給李明朗那個香囊嗎?
不對,我沒給李明朗。
我再反複查看了一遍,確定這個針腳世間無二後,認命。
再三思忖,我還是把香囊放了回去。
算了,就當不知道吧。
秋獵因為這次意外提前結束。
宋席玉回宮治療。
我轉頭去李府,李明朗站在院子裏,早已預料般。
我走上前,狠狠一拳打在他臉上,再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他不反抗,半跪在地上,借著我揪他衣領的勁抬起頭,迎向我。
「李明朗,你信不信我真的打死你!」
「雲依,匈奴來了。」,他答非所問,臉上是報複的笑容:「這一世,一切都提前了,我們要回戰場上了。雲依,京城,宋席玉,你就當是一場夢吧。」
如李明朗所說,一切提前了。
宮中開始召道士,皇帝開始沉迷煉丹術,宦官王統開始把控朝政,四皇子蠢蠢欲動,連匈奴都要比上一世來得更加快。
軍隊預計在三日後離京。
當夜,我發起了高燒,接連幾個大夫看後都無用,王統立即帶著太醫來。
一番診斷後,確定為喘鳴。
隔著簾子,我聽見王統的聲音。
「確定沒辦法了嗎?大軍馬上就要離京了。」
「沒辦法了,將軍這個病得慢慢調養,不適宜再上戰場。」
王統和太醫走後沒多久。
李明朗就來了,他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看穿:「雲依,你真的病了嗎?」
「真的假的,結果已定,李將軍,要離京了,別在我這兒耽誤時間。」
他又問:「你要留下幫他對嗎?」
京中凶險,我留下來對宋席玉的勝算更大。
李明朗一拳砸在我的枕邊:「你留下來幫他也沒用,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贏家隻能是四皇子!」
「我是病了,不是死了,你再發瘋,我不介意和你打一架。」
李明朗走了。
上一世,全軍回京,走時一個不落。
這一世,留下了我一個人。
我武力算不上多好,和李明朗這些年並肩作戰多少都是出謀劃策的那個。
沒了我,李明朗的仗打得中規中矩。
京中也是風雲詭譎。
皇帝沉迷長生不老,四皇子投其所好,哄得皇帝大喜。
他的母妃貴妃娘娘則是每日在皇帝身邊陪著尋歡作樂。
宮中烏煙瘴氣,我和宋席玉沉默著走在宮道上。
他突然說:「雲依,你不該留下來的。」
如今他的形勢嚴峻,接連幾個衷心耿耿的大臣含冤入獄。
僅僅一年,他瘦了許多。
我試圖讓氣氛活躍起來:「留下來才好呢,不然這麼長的宮道,殿下一人走,該有多無聊。」
他笑了笑,眼中盡數悲澀。
前方驟然傳來馬蹄聲,嘹亮的聲音回蕩在肅穆的宮城。
「緊急軍報,河都破了!!」
河都,破了。
上一世我守了三年的城關,一年時間,在李明朗手中破了。
我驟然握緊宋席玉的衣袖:「快!讓公主出宮!」
上一世,河都關破,匈奴點名要公主和親。
曾經被皇帝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他眼都沒眨,拱手相送。
後來李明朗日日夜夜都在懺悔。
為什麼沒守住?
我看著淪為廢墟的河都關,也在想。
為什麼沒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