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簫錄帶著人去了牢中。
我的靈魂已經開始變得透明,或許是過度悲傷,也或許,我不再愛簫錄了。
陰暗潮濕的牢獄之中,父親傷痕累累的躺在地上,滿頭的稻草,他奄奄一息,身材消瘦,隻剩下了皮包骨。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您,誤會了阿語,她是被人害死的,真的隻是為了我......」
簫錄沒了往日的高傲,蹲下身子來對父親說道。
可父親沒有回應,也沒有抬頭。
我想,此刻的父親如同我和母親那般後悔將簫錄救下,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也不可磨滅害死母親,傷了父親的事實。
「若是您心中有怨,要打要罵,悉聽尊便。」
簫錄讓獄卒打開了鐵門,他將自己的頭湊了過去,緊閉雙眼,似乎等待著父親對他的打罵。
我不禁冷笑,簫錄難道真的以為現在自己身居高位,隻要微微低頭,我們這種賤民便覺得是莫大的恩賜了嗎?
父親顫顫巍巍的抬起手來,簫錄訝然,下一刻,父親死死揪著簫錄的衣領。
「你不配在我麵前提我女兒,我女兒寶貝一樣的被我們寵大,被你這麼作踐,你......」
父親大張著嘴,話還沒說完,口吐鮮血,頭與手垂了下去。
我呼吸一滯,心撕裂般的痛。
那可是從小便捧著我長大的男人啊,他的肩膀如同大山一般扛起了我的整個幼年,是因為父親,才讓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我不必羨慕名門貴胄中的千金小姐,也從不羨慕那群人穿著綾羅綢緞,而我隻能穿粗布麻衣。
很小的時候父親便教導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數,不必羨慕別人,也不必怨天尤人,隻要自己活得漂亮,便是極好的。
父親替我打破了世俗的約束,女子本就辛苦,他口裏永遠沒有女德,女戒,更不會教導我若是嫁為人妻,如何如何孝敬婆母,相夫教子。
父親說,他最大的心願便是我平安喜樂。
而如今母親與父親臨死前,從未為自己打抱不平,皆是替我扼腕。
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想接受現實。
而簫錄的臉上出現了龜裂,他看看我死去的父親,又看看外麵,他最終嘴唇翕動。
「蘇家人,厚葬!」
看著簫錄跌跌撞撞的離開,我隻覺得反胃。
現在厚葬有什麼用?簫錄似乎總是能準確的傷害我最親的人,現在無一幸免。
我肝腸寸斷,覺得心都在滴血。
原來,恨一個人,竟是如此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