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除夕。
宋慕雪愛熱鬧。
楚唯昭一改往日裏低調簡辦的規矩,為她大擺宴席。
作為一國之後,即使再不願,我也得出席。
絲竹管弦,曼妙舞姬。
在座眾人都沉浸在歌舞聲色中。
隻我覺得吵鬧不堪。
雖坐在楚唯昭的身側,但整晚我們都沒有說過話。
畢竟,他忙著與坐在另一側下首的貴妃你儂我儂。
身旁的調笑聲越來越大。
我不耐的嘖了一聲,引來楚唯昭不悅的目光。
他身側的宋慕雪故作天真:
「臣妾聽聞,皇後娘娘曾是上京城裏最好的舞姬。」
「一舞驚鴻,名震京城。」
「可惜當年未曾得見,甚是遺憾呢。」
此話一出,大殿內鴉雀無聲。
樂師舞姬跪了一地。
誰人不知當朝皇後出身樂坊。
說好聽了是舞姬,說難聽了就是個跳舞取樂的婢子。
這樁舊事原本是楚唯昭深情人設的佐證。
但如今舊人已去,新人伊始。
再提,可就是打了皇帝的臉。
楚唯昭立時黑了臉,但又不舍得怪罪他那心尖寶,隻能忿忿瞪我,嫌我我丟人。
我端起酒杯淺酌一口,施施然出聲:
「當年京城最好的舞姬都在端王府了。」
「妹妹怎會沒見過呢?本宮這點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殿內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眾所周知,當年宋慕雪押寶端王,拋棄了彼時隻是個連封號都沒有的可憐皇子楚唯昭。
楚唯昭登基後端王全府被抄。
獨獨不見了她宋慕雪。
卻在五年後又湊巧出現在楚唯昭北巡的路上。
被帶回宮中封為貴妃。
這點皇家八卦,早都不是什麼秘辛。
全城都在傳,皇後沈以寧不過替身一個。
如今真正的白月光回來了。
這個皇後,不知還能做到幾時呢。
宋慕雪完美的表情,終於露出一絲裂痕。
「姐姐真是說笑了。」
「陳年舊事,妹妹哪還記得。」
一副楚楚可憐的口吻,楚唯昭心疼的不行,立刻摟著安撫一番。
又轉而對我道:
「皇後還是謹言慎行。」
「莫要在此等場合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礙於人多,他不好發作。
我飲了一杯又一杯,麵色開始有些潮紅。
撐手扶額看向他:
「哦?原來這些話不合時宜?」
「我當妹妹講得,本宮便也講得呢。」
楚唯昭被我一噎,臉色難看。
我輕笑一聲,起身告退:
「臣妾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也不等他說話,便徑自離開。
滿殿官眷竊竊私語。
但不一會便又恢複如常。
聽著宮殿內傳出的絲竹聲,和推杯換盞的寒暄,我轉過回廊。
在冷風中,擦了擦唇邊溢出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