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人最喜歡欺負我爸,因為他是個聾子,並且他還有個軟肋就是我。
他們把我爸抓起來戴上眼罩扔掉助聽器,要跟他玩木頭人的遊戲,輸一次就會挨一次打。
拳打腳踢間我爸疼暈過去,他們再次用尿把他澆醒,讓他接著玩。
在他們興奮的尖叫聲中,我撿起地上的鋼筋一下子掄在領頭人的腦袋上:
「想玩遊戲?來,我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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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門口,一群七八歲的小孩圍成一圈用手中的石頭砸向躺在中間的一個人。
小孩的尖銳的笑聲似乎要刺穿我的耳膜,他一腳踩在中間那人的頭上,雙手叉腰:
「臭聾子,小爺遊戲輸了心情不好,拿你開心開心。聽說你女兒在外地賣,到底是不是真的?多少錢啊?我能點她嗎?」
中間那人發出一聲悶哼,引起小畜生們的一陣哄笑:
「你女兒這幾天就要回來了,既然她是做那個的,不妨也讓我們來玩玩。」
其中兩個人嬉笑推搡:
「你跟一個聾子說這麼多,他能聽見嗎?他可以遊戲好玩多了,既然他女兒要回來了,那就一起玩了唄!哈哈哈哈哈。」
小畜生們蜂擁上前,對著那人開始拳打腳踢,中間的嗚嗚聲漸漸弱了下去。
「爹是聾子,女兒是妓女,哈哈哈哈哈哈。」
聾子?我的大腦爆發出一陣嗡鳴,裏麵的人,是我爸!
再顧不得其他,我衝過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領子把他狠狠摔在地上,伴隨著「嘭」地一聲巨響他痛呼出聲,哎呦哎呦地叫個不停。
其他人被突然出現的我嚇得愣了神,紛紛散開。
我爸那副殘破的身體展現在我的眼前。
衣服上沾滿汙泥,臉上,脖子上甚至所有露出來的地方都混著血汙。
在他的腳邊是助聽器的碎片,我爸雙手抱著頭一動不動,嘴裏輕輕念著我的小名:
「圓圓,不要欺負圓圓。」
「爸!」
淚水在眼眶裏橫衝直撞,我撲過去攙著他的胳膊坐起來,這才看清他臉上有許多劃痕鮮紅刺眼,右眼腫了,額角處青了一大塊。
他盯著我愣了半天,用手抹去糊在左眼上的泥土才試探性問了一句:
「圓圓回來了?」
「爸,是我。」
我哭著點頭,從包裏翻出濕紙巾輕輕擦去他臉上的灰。
小畜生起身拍了拍身上沾著的土,聲音輕挑:
「你他媽就是這個聾子的女兒?看到你老爹這副樣子心疼啦?告訴你,我們經常這麼玩他,如果你心疼的話就自己替他,我們憐香惜玉著呢!肯定不會對你下太重的手。」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笑聲。
小畜生的手已經朝我伸了過來,我先他一步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
他的頭被打的偏了過去,浮現出紅色的印記。
他捂著臉,滿腔怒火:
「你這個臭婊子,看我不......」
他話還沒說完,我對著他的臉左右開弓,一下,兩下......十幾個巴掌打了下去直到他的臉被打出血,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揪著他的衣領又是一個巴掌下去,他被打醒了,我把他按在地上:
「你剛才說的話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小畜生開始大哭,嘴裏含含混混地說著什麼。
我掐住他的臉,血從他臉上滲出來沾染在我的指尖:
「說什麼?大點聲。」
「對不起,對不起,嗚嗚嗚。」
他眼淚鼻涕混成一團,哭的那叫一個慘。
小畜生撕心裂肺的向我道歉,跟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念他還小,不想跟他過多計較。於是鬆開手,一腳把他踹開,他往後滾了幾圈然後迅速爬起來站在那群孩子身後。
小畜生剛才還淒慘的神情一下子變了,他眼神裏帶著惡毒:
「兄弟們一起上,扒了她的衣服看她還敢囂張。」
我還在震驚他的臉色變化之快,我爸突然站起身用那副殘破的身體擋在我麵前:
「圓圓別怕。」
他的身體因為疼痛而控製不住地發抖,原本寬闊的後背也變得佝僂,後腦勺的白發刺痛了我的眼。
原來他已經這麼老了。
2.
我爸年輕時幹活的礦上發生了爆炸,他被炸傷了耳朵,礦上給了幾百塊錢打發了他。
幾個月後,我媽說是要外出打工為家裏減輕負擔,我爸看看她,又看看我,點頭同意了。
我媽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後來村裏人沒人會叫我爸的名字,都叫他老聾子。
他們會搶我家的地,故意毀壞我家種的果樹,當我爸跟他們據理力爭時,他們會合夥打他,而我卻因為害怕,隻敢躲在角落偷偷看著。
但是這一次,我不會再軟弱了。
小畜生們把我們兩個圍起來:
「你終歸是要走的,你爸一個老頭子自己待在村裏,我全家一人一個巴掌都能打死他。」
「如果你自己套上狗鏈,我把你拴在我家給我當狗玩兩天,我就考慮放過你們,不再找你爸的麻煩。」
這些話像鞭子一樣狠狠抽在我身上。
還想找我爸的麻煩?好啊!不讓他吃點苦頭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從地上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直接朝還在咧嘴笑的小畜生打過去:
「來啊!我倒要看看你們會怎麼找我爸的麻煩!」
不幸的是,小畜生被同伴一拉,躲過去了。
他嚇得腿都軟了,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瘋了?」
不等他反應我又是一棒子揮過去,這下直接砸在了他的肩頭。
隨著「啊」地一聲慘叫,他應聲倒地。
木棍是實心的,我的力氣又極大,挨了我這一下不在床上躺個七八天是下不來的。
小畜生像是死了似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一腳踢在他肚子上,他悶哼一聲緩緩睜開雙眼。
沒死就行,於是我朝著他的後背又是一腳。
我有些呼吸困難,隻覺得胸腔中的空氣盡數被擠壓出來。
我那上了年紀,耳朵聽不見的爸爸,居然一個人默默忍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但每次打電話他隻會說過的很好,村民也照顧他。
對那些從來都是惡意滿滿的村民我居然沒有一絲懷疑,我該死,我真的該死。
淚水大顆大顆的砸在地上,我抬手抽自己的耳光,一下,兩下......
那些小畜生被我嚇得要死,抬起地上躺著的那個飛快地跑了。
我爸溫暖的掌心握住了我,他抬手擦去我臉上的淚:
「餓了吧,爸給你做飯吃。」
3.
狼吞虎咽地吃完飯後,我擦擦嘴說:
「爸,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你接到城裏跟我一起生活。」
「城裏幹啥都方便,你沒事的時候就去公園溜溜彎。」
我爸把我新買的助聽器戴在耳朵上,又不放心地往緊按了按:
「我年紀大了就喜歡住村裏,城市裏人生地不熟的,我不去。」
我看著我爸那副撒完謊後,眼睛飄忽不定心虛的模樣,突然覺得很可愛。
村裏人都欺負他,他才不會喜歡這裏。
他這麼說就是怕給我添麻煩。
我蹙起眉頭,故作傷感地歎了口氣:
「唉,每天上班上到七八點,下班到家了還得做飯打掃衛生,好累哦!」
我傷心地搖搖頭,然後偷偷觀察我爸的反應。
他果然著急了,佝僂的腰一下子挺起來:
「這麼辛苦?那我......」
院子裏突然傳來的打砸和叫罵聲打斷了我爸即將說出口的話。
「臭聾子,帶著你那個婊子女兒給我滾出來。」
「居然敢打我兒子?這回你不賠我個幾萬塊錢這事兒沒完!」
「光賠錢也不行,你得跪在地上學狗叫,給我兒子哄開心了!」
應該是那個小畜生的父母找來了,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會有什麼樣的孩子。
我從沙發上猛地彈起來,四下張望找到一根擀麵杖握在手裏,恨不得現在就打碎這兩個人的牙。
「你坐下別動。」
胳膊被我爸攥住,他對我搖搖頭,示意我別管。
兩人在院子裏叫囂著:
「老東西害怕了吧,早幹嘛去了?」
「你們在村裏無親無故的,還敢這麼橫?把我惹急了直接弄死你們,往山裏一扔,沒人會知道。」
「嘭」地一聲,是玻璃碎裂地聲音,一塊磚頭從窗戶外被扔了進來。
我迅速扯住我爸的胳膊往後一躲,磚頭擦著我爸的耳朵飛過去,把茶幾砸了個粉碎。
「老公,你扔的真準,要是能把那個老聾子直接幹趴下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女人鮮紅的嘴唇扯得老大,刺耳的笑聲從她的喉嚨鑽進我的耳朵。
「那當然了,回頭我得教教咱兒子,居然被這麼一個賤蹄子給欺負了,從來都是隻有咱們欺負別人的份!」
4.
怒火直衝我的天靈蓋,我衝出去聲嘶力竭地質問兩人:
「我爸什麼都沒做!你們為什麼要這麼欺負他?明明是你們兒子先侮辱我爸,還用石頭砸他,現在他身上全是傷口,你們到底有沒有眼睛?有沒有心?」
我真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抓著一個老實人不放!
男人不屑的輕笑一聲:
「誰讓他自己那麼弱的?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弱者活該被欺負,你們要是識相的話就應該老老實實承受這一切!」
「你爸以前還挺老實的,怎麼你一回來就這麼多事?我兒子打煩了,打累了他自然就走了。」
「就是,他一個小孩能有多大力氣?還全是傷口,怕是自己弄出來想訛我們的錢吧,沒門!」
我認識這個男人,就是跟他爸一起毀壞我家果樹的賈立。
兩個人越說越來勁,他倆對視一眼:
「怎麼收拾這個賤蹄子?」
「賣了吧,聽說現在行情不錯,再說她本來就是幹這個的,每天服務幾十個說不定她還會更高興呢!哈哈哈哈。」
賈立轉頭看見我,賊溜溜的眼睛泛出光,蒼蠅似的搓起了手:
「話說回來,這確實是個極品,賣之前我得先爽爽!」
既然溝通不了,好!那我就讓你爽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