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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歲離婚剛搬到新小區，樓下501住戶就來敲門，她遞給我一張“寶寶鄰居準則”：

第一，寶寶聲音敏感，絕對音感，所以看電視、手機刷小視頻不能超過30分貝；

第二，寶寶睡眠淺，世道不安全，所以晚上九點後不可以在客廳走動和衝廁所

......

我恭喜她懷孕了，會注意控製音量，她錘了我一拳：“我就是寶寶！”

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寶寶您好，叫我爺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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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搬完家，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一個身穿洛麗塔連衣裙，脖子圍著嬰兒圍兜，項鏈是奶嘴的女生跺了自己的紅色厚跟鞋，遞給我一張傳單。

那鞋跟好厚，感覺能一腳把我踩骨折。

她嗔怪地道，“你搬家聲音太大，吵到寶寶了！”

原來她是我樓下的鄰居。

傳單白紙粉字印著“寶寶鄰居準則”：

“1501住戶林小如在此聲明，凡是住在本樓的房客，需要嚴格遵守以下規則：

第一，寶寶聲音敏感，絕對音感，所以看電視、手機刷小視頻不能超過30分貝；

第二，寶寶睡眠淺，世道不安全，所以晚上九點後不要在客廳走動和衝廁所

......

我恭喜她懷孕了，還誇讚她這麼年輕看不出來生過孩子，以後會注意控製音量。

誰知道她往我胸口重重錘了一拳，“我就是寶寶！”

我有幾秒喘不過氣，很快明白，這個人是網上說的寶寶嬌妻。

我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寶寶您好，叫我爺爺就行。”

她嗲聲嗲氣怒道，“敢占寶寶便宜！”

林小如厚鞋跟狠狠踩向我的腳，“這是你擾民的小懲罰，給你長點記性！”

我早有提防，往側偏移，可惜上了年紀反應慢。

我避免了骨折，卻還是擦破了皮。

我沒有很痛，就是血小板活力不夠，血流不止。

我站立不動，也沒有止血的打算，就這麼俯視盯著她。

反倒是她驚聲尖叫，沒見過這麼大的出血量。

叫聲吸引來了其他業主。

2

對麵1602開門，看到我腳下一灘血，好心地拿來酒精棉和止血膠布給我清理傷口。

其他樓層的住戶也過來圍觀關心，有的人扶我到椅子上坐好。

“不準扶！”

“這糟老頭壞得很！他就是來碰瓷的，寶寶都沒有用力，沒有踩到骨頭。”

1602忍不住替我出頭，“他血都流這麼多了，還能有假？”

其他人也附和，發泄著壓抑的不滿。

“人家歲數這麼大，你還想用力踩，你是要殺人嗎？”

“你就放過老人吧！”

林小如雙手叉腰，仰起下巴示人，“哼，你們這些人，真是太可惡了！居然敢幫這個壞爺爺說話，我看你們是不想在這個小區住了！”

她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林小如冷哼譏笑，“你們說話聲超過30分貝了，又忘了準則嗎！”

“晚上寶寶要見到你們手抄的100遍準則。不然下場你們知道的。”

她一人力壓群雄，聲音比他們加起來都大。

她警告我好好看準則，說他們都是因為我才被罰抄的，我應該感到羞愧和恥辱。

說完人群給她讓了條道離去。

她哪是寶寶啊，這放在電視劇裏就是罰皇後跪佛堂抄經書的太後！

“謝謝各位照顧我，剛來就給你們添麻煩了。”

其他業主小聲安慰我說林小如才是這棟樓最大的麻煩，也勸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從他們的嘴裏我才知道，林小如是個坐擁十萬粉絲的短視頻博主，憑借自己蘿莉的外表和笨蛋寶寶人設獲得了網友的喜歡。

粉絲把林小如當做電子女兒，寵溺她為寶寶，因此不許別人欺負她。

林小如一旦被業主違逆，她就會沒有邊界感地拍攝業主，然後跟粉絲控訴，導致業主們的信息被好事之徒扒出來網暴。

甚至有腦殘粉到業主工作單位用紅油漆寫他們的名字要求道歉，林小如則會在粉絲群裏點名表揚感謝。

所以我這些鄰居才對林小如蠻橫的要求忍氣吞聲，選擇退讓。

我進了業主群，艾特林小如，“小如啊！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鄰裏之間要和和睦睦，咱不搞我孫子那套作業罰抄和蠻橫強權準則。”

“這事因我而起，我做主廢除這準則，你要和大家搞好關係。乖，聽爺爺的話。”

林小如連發三個問號，我免打擾了群聊，還把門鈴給拆了，反正不會有熟人來找我。

到午覺點了，我犯困打哈欠，隨意在客廳的沙發側躺。

林小如的語音消息在群裏刷屏，而我很快入眠。

3

一道尖銳的口哨聲響起，我猛地驚醒。

砰砰砰！猛烈的敲門聲傳來，我迷迷糊糊拖著腳去開門。

又是林小如。

她的奶嘴項鏈竟然是個口哨。

“你打鼾了，吵得寶寶神經衰弱了。”

“有嗎？我怎麼不知道。”

“你睡著了當然不知道。”

林小如播放手機錄音，調到最大，而我隻聽到她的呼吸聲。

“你聽！這裏你雜亂無章的呼嚕聲打亂了我的呼吸。”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上年紀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更不用說那虛無縹緲的打鼾。

“倚老賣老是吧？寶寶在客廳練瑜伽動作，這一兩個小時你先別睡了。”

“我去臥室睡。”

“不行，除非你去買呼吸器。”

她說的呼吸器，貴是一回事，關鍵太醜了，吸氧麵罩和長管，戴上去感覺自己命不久矣。我兒子曾想買給我當生日禮物我沒要。

“那玩意兒要幾千，你怎麼不去買耳塞？”

她翻了個白眼，“寶寶耳朵裏耳屎都不能有，你憑什麼要求我帶耳塞？”

她蹬鼻子上臉，“沒錢打什麼呼嚕啊！”

她還知道要求任性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你有錢怎麼不去住別墅？沒有鄰居，包安靜的。”

“對樓上要求這麼高，你怎麼不住頂樓？你讓老天爺下雨打雷小聲點，看它聽不聽話。”

說完我扯走她的擾民口哨就關上了門，站到陽台曬夕陽。

任由林小如在門外敲到手痛，喊到口幹舌燥。

這熊孩子，得吃點苦才會做人。

4

晚餐我給自己做了兩菜一湯。

吃了幾口還是沒有胃口。

林小如再次三顧茅廬。

她手裏捧著寶寶碗，“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分寶寶一點，作為今天的精神賠償。”

我常教導兒子男人要心胸寬廣，反正我也吃不完，不想浪費糧食，便盛飯菜把她的寶寶碗填滿疊高。

“夠了夠了！你是要害寶寶長胖。”

她坐在我前麵吃得津津有味，像餓了幾天。

她看起來二三十，也不過是我孫女的年紀。

想勸她別恃寵而驕回頭是岸，我找話題，“小姑娘平常點外賣？”

“我老公會做飯。”

“挺好的，我家以前也是我做飯多。今晚我做的少，要不然可以給你老公帶點。”

林小如頭也不抬，“不用，他出差了。”

“能出差代表有能力，我們老一輩總說抓住一個人就要抓住他的胃，隻是時代變了。”

林小如打了個飽嗝，有股奇異味道，我的菜明明沒有加牛奶。

“我會給他生一個寶寶。”

“什麼？”

“我老公說隻要我給他生個大胖兒子，他再忙也會來照顧我。”

這是她抓住老公的方式。

我找到機會勸說，“那你更要與人為善，和鄰裏街坊打好關係，給將來的孩子打造一個溫馨的氛圍。”

她把筷子狠狠拍在碗上，“誰要住在這種低檔小區，和他們這種人當鄰居啊！"

“不用你瞎操心。你被老婆甩了吧！三句話不離懷念過去。”

她站起來環顧四周，“一把年紀在這獨居，死了都沒人知道。”

“不妨告訴你，我現在肚子裏有兩個月寶寶，識相點別打擾我養胎。”

“別在群裏搞小動作，男人念念叨叨總想叫人做事，女人才會離你而去。”

我忍不住苦笑，“像，真像。”

“我老伴背叛我懷孕去世前也是和你這麼說的。”

林小如捂嘴吃驚。

“你說的對，我會孤獨地死去。死對我來說是解脫。”

“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前妻是我殺死的。”

她嗓門拔高說他老公快回來了，別嚇唬人，結果寶寶碗都忘了拿走就逃離我的屋子。

放狠話，誰不會啊。

5

我夜裏起來上廁所，尿到一半就聽到詭異的打鐵聲。

夜深人靜嚇得我一激靈。

我再把剩下的釋放完，打鐵聲變得更密集。

我感受到了，是腳底下傳來了震動和模糊的謾罵聲。

沒聽清楚樓下在發什麼神經，我走回房間，打鐵聲隨著我的腳步移動，好像我踩高蹺走在鐵板上。

我床頭櫃的手機亮得跟小夜燈一樣，點開一看，是林小如密密麻麻的消息。

“你拖鞋踩瓷磚的聲音吵到寶寶泡澡了！”

“半夜上廁所如同在別人墳頭上蹦迪，給我憋著！”

“準則都說了九點後別上廁所，還尿是吧！我真想把鐵棒戳穿天花板，戳進你的前列腺以絕後患。”

世道不安全到女生要鐵棒防身嗎？

她管得真寬，怎麼不去海裏住。

還不讓廁所自由了！

她揮鐵棒的聲音比一百個人擠廁所都吵，騷擾得其他樓層的燈都被點亮了！

我直接打電話報警，說1501有人夜裏在練高強度打擊樂。

接著我拿上手機去廁所洗澡，一邊衝涼一邊還小聲幹拉唱歌。

果不其然，林小如的打鐵聲響起，像是給我打鼓點作伴奏。

她還抽空給我發來警告。

“五音不全就不要唱歌，狗叫聲都比你調準。”

“寶寶跟你拚了，老不死的不睡，我不睡。”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拿著鐵棒要毀滅天地的樣子去開門，結果被警察證據確鑿地以擾民滋事的罪名帶走了。

我也回房繼續睡覺去了。

有困難，找民警。還得警察教育巨嬰，換來了片刻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