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婆婆隻相信大師算命

回家說我化妝會克死她兒子。

於是趁我不在家，一股腦扔掉了我全部的化妝品。

我被氣回了娘家。

我離家兩天後。丈夫還真死在自家床上。

婆婆在葬禮上大哭，當著親戚麵前意有所指讓我背殺夫的黑鍋。

我毫不畏懼，拿起遙控按了下去。

隨著空中投影幕布放下，所有親戚都瞪大了眼睛...

婆婆這兩天來城裏看我們，但卻不知道在哪裏找人算命。

花了五千多塊錢，買了幾張符紙和一瓶觀音露回來。

婆婆從一回來就把不高興掛在了臉上。

與婆婆的常年相處讓我變得很識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沒問。

我丈夫吳正輝也被婆婆從房間趕到客廳，自己一個人進了我們房間裏鼓搗著什麼。

我們夫妻的房間，再怎麼說進去前也應該和我們說說。

我看她就這麼進去。

萬一我們夫妻間有什麼隱秘的事情，多少有些讓我不舒服。

我不好出麵，讓正輝去看看怎麼回事。

“咱媽今天過來一直陰著臉，進房間鼓搗好一會了。”

其實丈夫也是好奇，拿著手機小心翼翼就湊了過去，隔著門縫拍了幾張照片。

我看到照片時簡直倒吸一口冷氣。

房間不大，牆上、門窗、衣櫃，就連我們的結婚照上，都被貼了一張碩大的血色符紙。

婆婆迷信我能夠理解，老一輩的人在他們那個年代信這些的很多。

但是這滿屋子符紙，以後休息都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我推開房門想阻止。

“媽，您這貼東西也要和我們打個招呼，以後這撕下來留著膠多難看。”

說著，我順手將相框上貼在我腦門的符紙摘了下來。

婆婆急了，猛地將我手中符紙搶回去，看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什麼仇人。

“你再敢給我動一下，我就讓正輝揍你信不信？”

“揍我？”

不知道婆婆是不是吃錯了藥，今天莫名其妙帶著一股邪火。

總之她的話一出，我是直接被氣笑了：

“那你去和你兒子說，看他敢不敢對我動手。”

吳正輝當初娶我，一窮二白。

僅僅靠著一張虛情假意的嘴要搞定我和我的家人。

要不是後麵檢查出我生育孩子困難，我爸媽擔心我的未來，才妥協了一切。

丈夫見我們火藥味正濃，趕來房間，在婆婆背後做出求饒狀，拜托讓我先忍忍他媽媽。

我憋著一口氣，出了房門不再理會他們娘倆。

反倒是婆婆在房間裏咆哮了起來：“你看看，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衝我發脾氣，哪有一點好兒媳的樣子。”

丈夫怕起衝突，立即將門關上。

“好好好，這些都不摘先留著，謝謝您好了吧。”

我也在廚房裏用菜刀將排骨剁的震天響，企圖隔絕掉他們二人的談話。

可婆婆在裏麵越說越激動，隱約還說著什麼。

過幾分鐘二人出來，婆婆將目光瞟向我，頓時沒好氣的開口：“這事我遲早要說的，你們都過來坐。”

我克製好情緒，泡了兩杯茶端了過去，算是示好。

2

見我們都坐好了，婆婆開口：“兒子，你媳婦的化妝品趕緊給我處理掉，以後不能化了。”

丈夫稍微看了一下我的臉色，最後在婆婆的眼神威壓下悶聲答應。

我放下茶杯問她：“媽，您這話什麼意思？”

婆婆冷哼一聲：“我什麼意思你清楚，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是不是早就嫌你老公命長了？”

“大師說過了，你化妝會把我兒子克死的！你現在就趕緊給我把臉洗幹淨去！”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忍不住嘲諷她這種封建思想。

“媽，清朝早亡了，再說了我怎麼打扮都是花我的自己錢。”

“你放屁！我兒子的錢都攥在你手裏，你還好意思說花自己的錢？”

婆婆所謂的工資在我手裏，指的就是他那月薪三千五的工資。

丈夫在他舅舅介紹的通訊廠上班，那裏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熬不走老領導就永遠沒有上升空間。

我勸丈夫去別的地方發展，本身有個大學文憑趁著年輕可以多為自己打算打算。

但所有苗頭都被婆婆一句穩穩抱住鐵飯碗攔了下來。

不久前丈夫在廠裏逐漸沉迷上了賭博，小賭不滿足開始跑到外麵跟人賭大的，欠了幾十萬外債被人追上門。

那時候我好不容易懷孕，有了屬於自己的小朋友。

門外麵的討債的人凶神惡煞的叫罵著，丈夫不知所蹤，婆婆害怕，就把我一個孕婦推出門外。

“哎喲喲你們別朝著我一個老婦人發火，有什麼事情你們和她說，她是你們找的那個人的老婆。”婆婆拚命的將我往門外推，自己把門關的嚴絲合縫。

人家看我一個孕婦大著肚子被推出來，也不好怎麼為難我，對我一陣盤問後，看在我態度也算是好，就準備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他們不忘吐槽一句：“出事了拿孕婦頂包，母子倆真缺德。”

等人家走了，婆婆才開門，對著空蕩蕩的樓道開始叫罵。

從那之後，我對婆婆的態度一直淡淡的。

她即使心裏明白也索性裝作不知道，拍拍屁股就回了老家躲避風頭。

催債的人三天兩頭的來上門，對我的耐心也越來越少。

有一天丈夫回來被打的鼻青臉腫，跪在我跟前磕了好幾個頭。

“老婆，你幫幫我，我一定會改的。”他哭的淒慘，聲音大到整個樓道都知道他回來了。

我摸著自己八個月大的肚子，氣的渾身發抖。

正輝開始拿孩子博取同情：“你也不希望咱們孩子出生沒有爸爸吧，他們可是會把我打死的啊老婆！”

3

無可奈何，為了寶寶我隻能賣掉了自己的車子，將我的錢拿出來填補了這個窟窿。

還完錢的第三天，婆婆就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回來住了。

如今婆婆再次提起錢的事情，擺明了自己往槍口上撞。

“媽，你自己難道不清楚為什麼你兒子那點工資放在我這？”

“他的錢維持咱們家一個月生活費都夠嗆，要不我們算算帳，把我的錢先還上？”我死死地盯著婆婆，就看她到底能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婆婆笑的陰冷：“你嫁進來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什麼還錢不還錢的？”

吳正輝急了，連連擺手拉住他媽媽，叫她別裹亂。

因為他心裏清楚，自己不僅沒能力還上這個錢。

一旦工資還給他自己保管，就沒機會再讓我貼補家用了。

我明白丈夫的小心思，可婆婆不明白。

她繼續作妖，順了口氣端坐在那裏，仿佛一個大功臣：“大師說了，你老婆化妝才是你倒黴的元凶，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著急啊。”

正輝被婆婆的話吸引過去，終於抬起頭：“大師？”

婆婆經常買菜的地方，經常會有一兩個小攤支起來給人算命。

婆婆口中的大師，就出於那裏。

不知道那個算命的究竟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拿著大半輩子積攢下來的錢，前前後後進貢不少。

婆婆左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瓶子推給我：“別說我沒幫你，這是大師給的觀音露，喝下去能洗淨罪過，大師說了，以後隻要你不化妝，我兒子的命才能保得住！”

我徑直把那個白瓶子推回去，我不說話，也不喝。

其實那些化妝品我自從懷孕就很久沒碰了，怕對孩子影響不好。

唯獨在重要場合，會簡單的拿出孕婦可用的草本唇膏添加些氣色罷了。

於情，我不願意糟踐自己換取家庭安寧，於理，誰也不能保證裏麵到底是什麼成分的東西。

婆婆也拿我沒辦法，一個勁的瞪著我：“你不想喝可以先不喝，但是你那些化妝品得給我扔了。”

我輕輕的笑出聲，覺得婆婆的腦回路讓我徹底歎服。

婆婆仿佛被我的笑聲激怒了：“你笑什麼？這可都是大師的指點！”

正輝想要坐不住想要說兩句，卻沒想到被婆婆眼睛一瞪，直接老老實實的回房間自顧自的打遊戲去了。

4

家裏的氣氛充滿了火藥味，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就應閨蜜的邀請去商場逛逛。

我望著商場琳琅滿目的護膚品，心動不已。

閨蜜拉著我來到一處櫃台，拿起一套護膚品：“你看，這是孕婦專研，配方溫和不刺激，孕期媽媽本來就辛苦，要記得好好保養自己。”

我想起早上婆婆那張凶神惡煞的嘴臉，滿身喪氣：“算了，剛因為化妝品的事跟我婆婆鬧完。”

“現在提回去，她又要鬧了。”

閨蜜知道我婆婆有多執拗多封建，歎了口氣。

之前她來我家玩，穿了個短褲被婆婆瞧見了。

婆婆上下打量滿臉帶著鄙夷，吃飯的時候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卻陰陽怪氣的提起自己村裏有個穿的風騷涼快的女人，結果最後被打的三天下不來床。

最後惹的閨蜜尷尬，我也掛不住麵子。

那天離開我家後，麵對我的多番道歉，閨蜜就提醒過我：“你以後注意點，別因為一味的妥協讓你婆婆影響你的生活。”

閨蜜這句話，我當時沒放在心上。

等到現在生活真的一地雞毛，真的是反悔也來不及了。

晚上到了家，婆婆已經走了。

丈夫一見我回來就殷勤的不得了。

又是遞鞋又是幫忙掛外套，甚至連晚飯都做好了。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帶著心中預測的答案，試探性的問他。

“我化妝台那些東西還在嗎？”

我一語中的，丈夫背對著我正準備拿水杯，身形突然一頓。

“化妝品還在的...就是...”

我狐疑的問他。

“就是什麼？”

丈夫說話有些磕磕巴巴的，但還是用一句話講完了。

【“就是...那些東西被...咱媽她帶走了，說是生完孩子再給你送回來。”】

5

我氣的渾身發抖，讓他給我把東西都拿回來。

他又可憐巴巴的跪在地上，像隻哈巴狗一樣盯著我：“老婆，求求你了，我以後賺錢給你買新的，咱們別和媽置氣了。”

“夾在你們中間，我也很難...”

看到丈夫又來委曲求全這招，我也是看膩了。

“行，既然這樣，那就用你的信用卡買新的。”我打開手機選了一大堆我想要的護膚新品，硬生生加購了四五十個商品。

眼見金額達到了三萬塊，他連忙奪下我的手機。

“別鬧了老婆，我保證下個月，下個月就讓媽拿回來。”他舉起手，再三和我保證著。

我還差三個月就要生了，肚子大起來也不方便，也就沒多計較。

可婆婆不知道從老家哪裏搞來了什麼保胎藥材，黑乎乎的一碗端給我。

當時我媽退休了沒什麼事情，每天白天的時候來伺候我。

見到我婆婆整這麼一碗湯給我，還支支吾吾說不出配方，立即遭到我媽明確拒絕。

從那以後，婆婆就開始給我天天燉豬肚烏雞湯。

剛開始喝著，我總覺得有一股濃濃的苦腥味，喝的我直發嘔。

婆婆解釋說放了些魚腥草幹清熱解毒，我也就沒在意。

我盡量努力不讓婆婆的努力白費，每次都喝的幹幹淨淨。

可我即便是努力了也實在是擋不住孕吐。

直到有一天我對著馬桶狂吐時被突然造訪的婆婆看見，她當即就坐在地下哭天抹淚。

愣是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哄好了。

等丈夫回家邁進門，又放聲大哭了起來。

婆婆哭訴說我現在就連她燉的湯都不喝了，以後估計連看都不想看見她。

吳正輝雖說不是什麼媽寶男，但是公公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對婆婆動手。

雖說公公去年離世了，但也導致他一直都很怕自己母親受委屈。

對此我也很理解他，凡事都盡量不去計較。

可卻沒想到在對待這件事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對我劈頭蓋臉一頓指責。

“穀藍，咱媽也是為了你和孩子好，我不在家你們就這麼欺負她？”

正輝張口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指責，完全不顧我媽在不在旁邊。

輪到我媽替我說話時，婆婆在一旁越哭越大聲，吵的我頭痛欲裂。

即便我媽發話，吳正輝也難掩眼神中責怪的意思。

婆婆跌坐在地上，捂著心臟開始哭嚎：“唉喲我的寶貝湯啊，你知不知那些材料有多難買到，我辛辛苦苦在村裏收胎盤，你們娘倆在這裏挖空心思毀掉。”

我和我媽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什麼胎盤？”

我們母女倆幾乎是同一時間脫口而出。

6

我回想起當時伴著烏骨雞一起燉煮的肉條，婆婆說是豬肚的東西，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

我衝向衛生間當場狂吐不止。

劇烈的爭吵聲在外麵響起來，正輝自然是會幫腔自己母親，他們人多勢眾，我媽媽氣的回房間要收拾行李，帶我回娘家調養。

等我快速從衛生間吐完出來，見到婆婆叉著腰盛氣淩人攔著我媽不讓走的架勢，徹底怒了。

我推開他們母子，將我媽扶起來。

“我去哪裏，回哪個家，用不著你們批準。”

婆婆突然發了狠，掠過我將我媽推倒在地扭打起來。

“老東西你們說話不算數，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要回，也是把我大孫子生下來再滾！”

吳正輝呆愣在原地，沒想到場麵會鬧成這個樣子。

看到我上前拉架，他才反應過來。

我媽文雅了大半輩子，隻懂得舞文弄墨，卻因為我在這裏和婆婆大打出手。

眼看婆婆起身時卻一腳要踹向我媽，我以身相護，重重的跌在了我媽懷裏。

“藍藍！你…你沒事吧！？”媽媽擔憂的聲音傳來，下一秒我就失去了意識。

等我從醫院醒來，腦海裏第一個想法就是，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睜開眼，看見我爸媽在旁邊低頭抹眼淚，我閉上眼睛，眼淚止不住流出。

對於一個母親來講，失去自己的孩子比失去自己的生命還難受。

“爸媽...”

我艱難開口。

“藍藍！都是媽的錯，媽媽不應該不顧你和她打起來”。媽媽伏在病床前就哭了起來。

我將手撫上媽媽早已濕潤的臉。

“這哪能怪你呢媽媽。”

自從懷了孕，我就能理解母親懷胎十月，數十年如一日將我撫養長大的辛苦。

這件事的錯輪不到我媽頭上，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受委屈。

後來，正輝帶著婆婆連著上門求了許多天，我都不肯原諒。

直到吳正輝站在醫院頂樓，作秀以死謝罪來逼我回家。

我站在樓下笑了，轉頭告訴爸媽：“爸媽，我準備離婚了，和這種人我一輩子都過不下去了。”

我發現，我的忍讓隻會換來婆婆的得寸進尺和正輝的輕視。

對於我的決定，爸媽表示支持。

我準備好了離婚協議，在媽媽的陪同下回去找吳正輝簽字。

剛到家門口，發現家門半掩著，裏麵傳來了婆婆著急的聲音。

聽上去，似乎是在罵罵咧咧的。

好奇心驅使，我聽了一下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