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謝燼並非什麼懷有誤會的癡男怨女。
我們是政敵,巴不得對方去死的那種。
十七歲,我與青梅竹馬的駙馬成婚,也算相敬如賓。
可惜婚後五年未曾有孕。
四年前,於靈隱寺上香求子之際,碰到了身中情毒的死對頭。
謝燼全身唯一能看的過去的臉皺成一團,看到我時才微微舒展。
我正要依循慣例,上前冷嘲熱諷,他卻大手一揮,合上了廂房門。
我想罵他,可他吻我吻得很舒服,一時之間讓我失了神誌。
等我再醒來,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被緊固在他懷中。
周身遍布青紫痕跡。
......
我曾養過許多麵首,皆是貌比潘安之顏,可令人不滿,竟無一人比謝燼生得更好看。
看在那張臉的份上,我沒有立刻抹了謝燼脖子,隻是在他腰腹處踢了兩腳,施施然走開了。
後續證明,靈隱寺求子果然一絕。
九個月後,蕭澈出生。
本宮出軌了。
可那咋了。
市井傳聞說本宮浪蕩成性。
但本宮無論才華美貌皆豔冠京城。
男人尚且可以三妻四妾。
本宮這些年輔佐幼帝,治理水患,和謝燼分庭抗禮,維持朝堂平衡局麵。
沒有功勞亦有苦勞。
偶爾放縱一下,大家也隻會讓駙馬忍讓包容。
可本宮錯了。
因為毒死本宮的毒藥,就是駙馬親手端上來的。
江攜玉遞給我藥時的神情依舊冷如冰霜,和本宮把他強搶進府那日一模一樣。
本宮最愛他這副模樣,謫仙公子被本宮拉入凡塵,每每夜半壓抑不住,屈辱的喘息裏夾著哭腔,都會讓本宮心疼不已。
所以本宮忘了,這狗男人,早就恨本宮恨得要死。
......
謝燼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
他的聲音很低很啞,不嗆人時,會給人一種意外很安心的感覺。
若在白天,他對蕭澈難有一份好臉色。
可每到夜晚降臨,無論公務多繁忙,他總會回來哄蕭澈睡覺。
我知道他不會害蕭澈,所以才選他做我兒之師,將我兒托付給他。
哪怕他不知道蕭澈是他的親生兒子,哪怕我與謝燼早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說來諷刺,宿敵尚可如此信任,可枕邊人卻給了我出乎意料的致命一擊。
蕭澈睡著了,謝燼的腳步聲慢慢變大。
他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我局促侯在一旁,忠心希望他不要記起剛剛那一巴掌。
好在他果然沒記起。
謝燼神色晦暗不明,我微笑著,擺出一副聽話模樣。
「抱歉。」他說,背影莫名帶著幾分孤寂:「你滾吧。」
還挺有禮貌。
可惜這幾天是我守夜。
我聽話轉身,然後在走廊上打了地鋪。
蕭澈睡著後謝燼又走了,我在迷迷糊糊間被誰踢了一腳。
謝燼一臉黑線,問我為什麼要躺在路中間礙事,是不是想死。
我搖了搖頭,乖巧地挪了位置。
心下詛咒他出門踩狗屎。
人是在晚上豎著出去的,卻是在清晨橫著回來的。
我特意去看了看,他腳底沒有狗屎,這可不能怪我詛咒。
護送他回來的是他的“青梅竹馬”,武威將軍家的獨女孟昭。
孟昭看到我時愣了一愣,貌似比我還震驚,眼神很快從震撼轉到了然。口中嘀咕著:「像啊......還真是像啊......連找婢女都要找一模一樣的?」
死人一樣的謝燼被她丟到我懷裏:「勞煩姑娘照料,我先行一步。」
我廢了半天勁把“死人”拖進去,鬆手時發現自己沾了一身血。
謝燼穿了一身黑衣,看不出傷勢輕重,如今在燈光下,卻能看出是真的奄奄一息。
怎麼?攝政王殿下自吹自擂天下第一的武功其實是假的。
這種程度,怕是隻有夜闖禁宮,被八千羽林軍追著砍才能砍出這效果吧?
沒有實力別賽臉,裝什麼啊。
我漫不經心地替他撥去染血的上衣,卻在下一秒突然發現他懷裏抱著什麼東西。
喲,骨灰壇!果然又出去幹一些喪盡天良的勾當。
等等。
宮印禦用,九爪龍紋?
我沉默了,猛然意識到他這一身傷可能真是被八千羽林衛砍出來的。
......
蕭澈被外麵的動靜吵醒走了出來,發現謝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時,瞪大了眼睛。
著急忙慌跑過來,圍著謝燼轉了一圈又一圈,然後興奮地對我說。
「娘親!這你不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