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拿著檢查單，蘇芹煙覺得自己在做夢。

丈夫祁鴻墨很少碰她，怎麼會這麼巧？

“你現在有流產先兆，如果想保胎的話，建議住院。”醫生又說。

如果不是今天教育兒子的時候，被兒子拿起玩具火車砸了小腹，她不會來醫院檢查。

也不會發現自己懷孕。

站在婦產科走廊裏，看著一對對一起來做檢查的夫妻，蘇芹煙心頭一陣酸楚。

丈夫不喜歡她，連帶著兒子也不尊重她，她在這個家裏毫無地位。

這樣的婚姻真的是她想要的嗎？她早就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就在此時手機震動。

一個陌生號碼給她發來了一段視頻。

蘇芹煙隨手點開，眼睛驟然睜大。

屏幕上出現她丈夫祁鴻墨驚為天人的側臉，即便略微模糊，也能看清他冷峻麵容下透出的溫和。

他垂著眸看不出情緒，來到另一個女人身後，幫她拉上了裙子拉鏈。

指腹一點點順著她脊背上滑，看不清是否觸碰到肌膚，卻給人格外親密的感覺。

隨著拉鏈一點點拉緊，蘇芹煙覺得自己咽喉也跟著被掐住一般。

突然，兒子祁子飛的聲音響起。

“珊珊阿姨！要抱抱！”

他從另一個方向撲過來，短胖的胳膊一下抱住女人的腿。

“別這麼沒規矩，穩重點。”祁鴻墨語氣沉下來，微帶斥責。

“別凶嘛，小飛在我麵前不用那麼緊繃。”

葉姍姍將祁子飛抱起來，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

祁子飛立刻笑開了花。

蘇芹煙拿著手機的手越來越抖，甚至站都站不穩，扶著牆壁勉強維持住自己的身子。

她的兒子和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看起來親昵得像是一家三口！

“小飛，要不要珊珊阿姨做你媽媽呀？”

視頻裏，葉姍姍用的是開玩笑的口吻，但蘇芹煙聽得出她暗含的認真。

“要！”祁子飛毫不猶豫地點了頭，“我才不喜歡蘇芹煙！”

他連媽媽都不叫，直呼蘇芹煙大名，聽得她心頭像是被刺了一刀一般難受！

“蘇芹煙煩死了！天天嘮嘮叨叨，不讓我吃不讓我喝，讓我學這學那！”

說完他抬起小手嘿嘿笑著去摸葉姍姍的臉：“珊珊阿姨你做我媽媽吧！你最漂亮最溫柔了！”

視頻結束得突兀，黑色屏幕上映出蘇芹煙慘淡的表情，眼淚啪嗒一下落在屏幕上，一滴接著一滴。

她讓祁子飛小心蛀牙，不要吃太多甜食，讓他避免近視，不要一直玩遊戲機。

他五歲了，不該什麼都不會，至少該學學加減法。

祁子飛竟然那樣說她。

深吸口氣，蘇芹煙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淚，將心頭的痛一點點壓回去。

付出得不到應有的回報時，還要繼續付出嗎？

調整了許久，蘇芹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剛進門，就聽到那一家三口的歡笑聲。

“蘇姐姐回來了？”

葉姍姍就穿著視頻裏那條淺藍色公主裙，妝容精致，發絲都打理得一絲不亂，笑吟吟坐在客廳沙發上和她打招呼。

仿佛她才是這個家的主人，蘇芹煙是個客人。

“鴻墨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不接，小飛隻好哭著來找我了。”她心疼地說。

“這不是正合你意？”蘇芹煙冷著臉。

“姐姐說什麼呢！”葉姍姍震驚得瞪大眼睛，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模樣，去看祁鴻墨的表情。

祁鴻墨坐在沙發另一頭，手裏拿著一本法語金融雜誌。

此刻他終於抬眸，濃眉下一雙深邃眼眸看向蘇芹煙，眼神淡漠。

他似乎沒聽到蘇芹煙的話：“祁子飛今天摔倒了，擦破了手。”

嗓音磁性低沉，卻不帶任何感情，仿佛在談工作。

“哪裏破了？”

再心痛再生氣，蘇芹煙的第一反應也是關心兒子，來到他身邊抓起他的手想看看。

“就是掌心破了一點皮，你不在，我就替你給小飛擦了碘伏消毒，又塗了點藥。”

葉姍姍微笑著，體貼地說。

字裏行間卻在諷刺蘇芹煙的失職。

兒子受傷，她這個做母親的卻不管不顧，還要葉姍姍來幫忙處理。

“辛苦你了，以前我不在的時候也是女傭幫忙弄的。”蘇芹煙朝葉姍姍點頭道了聲謝，冷淡又高傲。

葉姍姍表情僵住，眼底有一瞬的扭曲。

“別碰我！”

這邊蘇芹煙才抓住兒子的手，就被一把甩開。

他嫌棄地瞪了蘇芹煙一眼：“你不配做媽媽！我的傷都快好了你才來關心！真虛偽！還不如珊珊阿姨呢！”

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蘇芹煙的心口和小腹一起絲絲拉拉地痛起來。

上午的時候，祁子飛說她什麼都做不好，如果是傭人就該被開除。

她氣得拎著祁子飛的領子讓他罰站，結果祁子飛居然拿起玩具火車狠狠砸向她！砸得她小腹劇痛，急忙去了醫院。

“祁子飛，你說什麼？”

祁鴻墨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長腿一邁，幾步就來到兒子身邊。

蘇芹煙本以為他是來替自己說話的。

沒想到他竟盯著她問：“你平常也是這樣不關心他？”

蘇芹煙當即想哭，也想瘋了一樣大笑！

祁子飛小時候生病那麼多次，她哪次不是不眠不休地照顧？

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擦破一點皮，她都心痛得要命！

結果祁鴻墨不僅什麼都不知道，僅憑兒子的一句話，就這樣說她！

“她就是壞人！她隻想，隻想掌控我！才不是真正的關心！”

祁子飛又大叫！

他小小年紀，就知道什麼是掌控欲？這話肯定是葉姍姍教的！

祁鴻墨的語氣就沉下來，帶著駭人意味：“小孩子不會說謊。”

葉姍姍一把將祁子飛抱在懷裏：“寶貝，苦了你了，以後阿姨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珊珊阿姨，你最好了......”祁子飛趴在葉姍姍懷裏，委屈地嗚咽著。

蘇芹煙一顆心仿佛被冰錐狠狠刺傷，小腹的痛更加劇烈！

祁鴻墨不喜歡她，不尊重她，兒子也才有樣學樣！也討厭她！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死守著這對父子不放，讓他們厭惡她，她也被折磨到險些流產？

深吸口氣，蘇芹煙啞聲開口：

“祁子飛，你這麼想讓葉姍姍做你媽媽，那我和你爸爸離婚，你讓她做你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