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婚前夕，未婚夫與當紅花旦官宣戀愛。

同時，我確認了癌症晚期。

我告訴他，我快死了，他卻罵我有病。

後來，他每日守在我床邊祈求我的原諒。

一直到我死去。

而他，在看到我的病情記錄之後，崩潰絕望。

淩晨一點，我一個人將婚房布置完。

滿牆的喜慶的紅，刺的我眼生疼。

我打開微信，看著今天給雲慕深發的一條條信息。

【慕笙，十二點約的試新郎西服，你千萬別再遲到啦。】

【嗚嗚嗚你怎麼還不來？我給你改時間啦。】

……

一連串的消息過去，雲慕笙連標點符號都沒有回複。

微博的熱搜滾燙，燙的我心裏拔涼。

【那隻手，一看就是雲大的。這是官宣了吧！】

【媽耶，我最喜歡的女明星跟音樂才子在一起了！】

【鎖死他們啊啊啊！太好磕了啊！】

網上粉絲炸開了鍋。，無一例外都是支持他們在一起。

我呆呆的的看著他們熱鬧，好像我是一個局外人。

嗡。

家裏的密碼鎖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雲慕笙眼底有幾分驚訝。

他問的很好，我為什麼這麼晚還沒睡呢？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睡得著呢？

我把微博打開，前十熱搜，雲慕笙跟當紅花旦虞向晚的官宣戀愛就占了九條，我隨便指著其中一條熱搜，【慕笙，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配合公司宣傳。】他淡淡來了一句。

我看著他脖頸的紅唇印，【那你脖頸上怎麼回事？】

雲慕笙的眼神有些閃躲，解釋，【向晚她喝醉了，把我當成了她男友。這才……】

【我要死了。】我靜靜的看著雲慕笙，【你就不能讓我死個明白嗎？】

【遙遙，你是不是有神經病？】雲慕笙的額頭青筋暴怒。

今天得知我是食道癌中期的時候，我立刻給雲慕笙打了電話。

當時雲慕笙也是這樣說的。

我以為，是電話裏看不到我的神情，他以為我隻是在開玩笑。

他在乎我，惱怒我拿生死說笑開玩笑，所以才會凶我。

而現在，我認認真真的問他。

他卻比電話裏更不耐煩了。

【我現在是事業上升期，忙得很，你不要沒事找事。】雲慕笙煩躁的扯了扯領帶。

動作扯開了白襯衣的衣領。

那紅唇印一路從脖頸往下蔓延，清清楚楚他跟虞向晚之間發生了什麼。

連家裏的喜字也變得諷刺起來。

【婚禮延期吧。】我一字一句。我渾身發冷，腿腳無力，連質問都失去了力氣。

雲慕笙立刻答應下來，【好。】

我甚至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解脫。

這一夜，雲慕笙睡在客臥。

我在主臥裏輾轉反側。

我不明白，人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呢？

眼裏不知名的液體，一直往外流。

5歲那年，我家發生火災，爸媽喪生。

而我因為貪玩偷跑出去捉蝴蝶，幸免於難。

和我一起捉蝴蝶的還有富家弟子雲慕笙。

當時我因爸媽去世難過的哇哇大哭，雲慕笙叫我不要傷心。

為了哄我高興，他把那天捉來的蝴蝶都送給了我。

他還說服了他爸媽一起來安慰我，像個大人一樣，處理我爸媽的後事。

【我要帶她回家。】慕雲笙斬釘截鐵的告訴他爸媽。

小小的雲慕笙，從那時候起，在我心裏，就高大的像個英雄了。

我記得，那天他牽著我往他家走的時候，陽光特別的耀眼。

那一層淡淡的光圈，打在他的身上，讓我覺得好溫暖。

忽然，我睜開了眼睛，呆呆的看著牆上的蝴蝶標本。

我有好多年沒做過小時候的夢了。

因為雲慕笙不願意。

他說，五歲那年對我來說太過痛苦，他要我忘掉所有。

他還說，以後會保護好我，絕不讓我再那樣傷心了。

他確實是這樣做的。

上小學的時候，有人看我沒爹沒媽，就用小石頭砸我，慕雲笙撿起轉頭就往欺負我的男孩子頭上拍。

直接把熊孩子拍進了醫院。

【誰都不可以欺負遙遙！】

時隔十八年零三個月，這句話早已烙印在我的心頭。

一直清晰，從不曾忘。

從此以後，慕雲笙校霸的名聲就傳開了。

一直傳到了高中。

在那個被稱之為混混聚集地的問題中學裏，我能平平安安的上學，多虧了慕雲笙的頭銜。

【長這麼漂亮，一看就被慕雲笙睡了啊，不然慕雲笙能護著她？】

高二的走廊裏，跟慕雲笙隔著一個樓層的課間，我時常能聽到這種言論。

有次被慕雲笙意外聽到，他拿起拖把將散步謠言的街頭混混打的半死。

混混的大哥知道慕雲笙為了給小弟出頭，趁慕雲笙高考的時候，把我圍堵在小巷裏，意圖強奸我。

慕雲笙得到風聲，直接翹了考場，拿著鉛筆刀要挖大哥的心口。

被我死死攔住。

【雲昇，他沒碰我。】我緊緊抱住慕雲笙，【不能殺他，我不要你坐牢。】

被慕雲笙踩在腳底下的大哥苦苦求饒。

最後慕雲笙帶著我離開了。

留下一地被打的爬不起來的混混。

【你回家吧，好不好？】黃昏的路燈下，我忽然想放棄所謂的尊嚴了，【我的世界太苦了，我不要你再來了。】

那天夜裏好冷，慕雲笙將我護在懷裏。

【我一定得讓爸媽明白一個道理，我不能沒有你。】

他一遍遍在我耳邊重複，【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經常會想起過去的事情。

而且一想，就會停不下來。

我把困惑告訴了我的主治醫生，得到的答複是：隨著病情惡化，身體會越來越痛。身體為了讓我舒坦一點，就會讓大腦給我一點甜頭，讓我覺得我沒那麼難受。

但我才不會難受呢。

不然會叫關心我的人難受的。

你說是吧，雲笙？

我習慣性的去叫慕雲笙。

等了很久很久，都沒聽到慕雲笙回答。

我歪頭看向一旁的枕頭，才發現，慕雲笙根本不在身旁。

胸骨突然猶如灼燒一般難受，我爬起來想喝點水緩解。

結果沒想到，喝水猶如吞針，讓我難以下咽。

我仰天長歎，主治醫生誠不欺我。這病情每天都在一個新變化。

前兩天我還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今天就開始流食困難了。

嗡。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聲。

我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微信係統發來的提醒。

顯示慕雲笙給我發來了一條消息。

我點進去看。

【聽說今天你們本該結婚的，實在是不好意思，耽誤你的大事了，我可以請你吃個飯賠禮道歉嗎？】

能說這話的，一定不是慕雲笙本人。

我不喜歡猜測，所以直接打了一個語音電話。

那邊接的很快。

【你好，我是虞向晚。】她的聲音很甜，跟綜藝節目裏的一模一樣，【今天雲笙悶悶不樂，我一問才知道怎麼回事。】

【聽說你最愛吃橋頭那家的排骨麵，今天收工之後，我想做東請你倆吃飯。】

【他就是一個大男孩，說話有時候容易得罪人，你別往心裏去。】

【好嘛？】

最後一句，情真意切，言辭誠懇。

大方坦然的就像我如果再不去，就是不識抬舉了。

【好。】

如果有人要見我，我就不怕光明正大。

更何況，虞向晚已經知道我跟慕雲笙的關係。

我穿上了慕雲笙買給我最貴的白裙子，帶著慕雲笙在我們確定戀愛關係那天送我的情侶戒指，準時赴了虞向晚的約。

當我到了排骨麵門口時，一眼看到虞向晚坐在慕雲笙旁邊，正拿著筷子給慕雲笙喂麵條。

慕雲笙張口吃掉虞向晚喂來的麵條，神色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一個美貌如花，一個玉樹臨風，看起來那麼般配。

那我呢？

我算什麼？

隔著落地窗看過去，我看到虞向晚拿出手機，在拍自拍。

慕雲笙歪著頭湊過去，自然而然的摟著她的肩。

這和諧的一幕，就好像已經練習了無數次。

我的眼被刺的生疼。

可我還清晰的知道，我來的目的是什麼。

剛走進麵店，一股油膩的排骨味道撲麵而來，惡心的我想吐。

我忽然在想，如果這個時候，我忽然就死掉了。

慕雲笙會不會立刻跑到我身邊來。

還是要留在虞向晚身邊，郎情妾意的配合公司的宣發……

【來啦。】虞向晚見我進門，熱情朝我招手。

慕雲笙眉頭一皺，站起身想走。

我抓住他的胳膊，好聲好語，【是虞向晚想請我吃麵，我沒跟蹤你。】

從慕雲笙在歌壇小有名氣開始起，他為了保持住好不容易積攢來的人氣，我們公開場合在一起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少到跟他出門吃飯，已經成了一種奢侈。

我知道，如果再不開口解釋，他一定會對我產生誤會。

二十多年相知相守，我不願換一個橫眉冷對的結局。

然而慕雲笙卻看向了虞向晚，那眼神肉眼可見的溫柔下來，【向晚，她說的是真的？】

虞向晚點頭承認，證實我沒說謊。

【有什麼事，回家再說。】慕雲笙說完，起身就要離開。

虞向晚輕輕抓住慕雲笙的胳膊，言語溫柔，【雲笙，有話好好說嘛，你別那麼凶。會嚇到遙遙的。】

慕雲笙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了，【向晚，你真懂事。】

她真懂事……

曾幾何時，他也這樣誇過我。

十五歲的慕雲笙因為我，跟他爸媽反目成仇。

我們端過盤子洗過碗、打過小時工發過傳單。

隻要發了薪水，他就會帶我去吃肯德基。

那時候的肯德基對於我倆而言，就是這世上最奢侈的豪華大餐，我連番茄醬都會舔光光。

【我不喜歡吃雞翅。】那時候，我總會說這句話，然後把雞翅留給慕雲笙。

慕雲笙會露出拽拽的笑容，【知道我喜歡吃雞翅，想給我吃就直說嘛，你真懂事。】

今日話猶在耳，但傾聽者卻變成了旁人。

許是我的沉默讓慕雲笙意識到我在難堪，他的視線從虞向晚的身上挪到我這邊，【來都來了，那就吃個麵吧。】

他抬手叫來了服務員，【來一個排骨麵。】

一線唱作歌手私下裏溫文爾雅，沒有任何劣跡新聞，尤其是沒有花邊新聞，今天卻私下跟兩個女人一起吃飯。

這讓阿姨眼裏充滿了八卦，【小笙啊，晚晚不是你的女朋友嘛，這個人是誰呀？】

能叫慕雲笙小笙的人，都是慕雲笙的死忠粉。

慕雲笙出歌上綜藝，人氣能居高不下，離不開這些中年婦女的真金白銀支持。

關於這一點，我一直都知道。

我也很清楚，這些女人，是把慕雲笙當成熒幕裏的兒子看待。

在這些死忠粉的眼裏，她們希望自己奶大的兒子，隻跟她們鐘意的人有交集。

而我……

【阿姨，她是我的粉絲，今天看到我跟晚晚過來吃飯，就想一起。】慕雲笙說完，側目看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