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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戀不戀
楓糖

第一章

我知道周墨沉不愛我,卻還是沒名沒分地跟著他身邊,陪了他三年。

三年後,他的白月光突然回來了。

為了繼續獨占周墨沉,我整容,哭鬧,張揚霸道,演技滿分。

最後,周墨沉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

後來,我終於治好了我的病。

我不再喜歡周墨沉,他卻哭著說他錯了。

我從八歲時就喜歡周墨沉,發誓要嫁給他。

可他卻隻把我當小孩子。

等我好不容易長大了,他身邊已經有了女朋友。

就在我以為自己沒戲了的時候,周墨沉卻突然又喝醉了酒來找我,問我還喜不喜歡他。

我當然是喜歡他的。

然後,我就成了周墨沉的身邊人。

沒錯,是身邊人,不是女朋友。

周墨沉沒有把我介紹給過任何人,對外的身份裏,他還是單身。

但他對我,卻可以隨叫隨到。

我知道他是把我當成了替身,但我不在乎。

所有人說我賤,但我甘之若飴。

我想著,如果這樣能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也挺好的。至少我實質上擁有了他。

可不過三年時間,我的夢就碎了。

他的前女友沈瑜回來了。

而且,他第一時間就在朋友圈官宣了他們的婚訊。

我也是通過朋友圈知道的。

當時我是懵的。

懵完之後,我開始鬧。

我打扮成沈瑜的樣子,學著她端莊淑女,甚至拿著她的照片想去整容。

但一切在周墨沉眼裏,隻把我當成無理取鬧的瘋批。

直到我沒控製住情緒,打了沈瑜一巴掌,周墨沉徹底怒了。

之後,他以躁鬱症為理由,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

出院那一天,是周墨沉親自來接的我。

因為我已經不能走了。

坐在輪椅上,我看著他靠在車邊,依然玉樹臨風,鶴立雞群。

見到我,他碾滅煙頭,衝我溫柔一笑。

“一年了,你還好嗎?”

我還好嗎?

我無聲地看向我廢了的右腿。

他是怎麼好意思問出這句話的?

“我挺好的,謝謝周先生關心。”我低頭回答。

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會新仇舊怨一起爆發地衝他冷嘲熱諷。

但是現在,我早就學乖了。

我終於變成了他希望我成為的樣子。

“回家吧。”周墨沉走過來推著我的輪椅,“聽說你發生了意外,我也很難過。你放心,我會為你安裝假肢的。”

“不用了。”我搖搖頭,“我沒錢還你。”

周墨沉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秦桑,我們什麼時候這麼生分了?”

什麼時候?

當然是他親手把我送進去的時候。

我隻是偏執地喜歡他,並無法接受自己剛剛懷上的孩子,還沒出生就沒了爸爸。

可我懷孕的消息還來不及告訴他,我就被他親手送進了精神病院。

他說我情緒不穩定,有嚴重的躁鬱症,還很可能精神分裂,未來一定會傷更多人。

醫生沒有任何驗證,就把我接收入院。

誰讓他是我的合法監護人呢?

我是一個孤兒,五歲的時候父母車禍雙亡,八歲那年,周墨沉的母親把我領養回了家。

嚴格意義上說,是周墨沉把我領回了家。

在一群小朋友當中,是十三歲的周墨沉,一眼便果斷選擇了我。

從那時起,他在我的世界裏,就不再是普通一個“哥哥”的存在。

他是我的光,我的神,我的救世主。

可沒想到,最終親手毀掉我的,也是他。

我本不想跟隨周墨沉回家的,可他輕飄飄一句話,就把我的堅持給擊碎了。

“秦桑,別鬧脾氣。除了我家,你還能去哪兒呢?”

是啊,我還能去哪兒呢?

大學肄業,有精神病過往,沒錢沒房子沒存款,還是個站不起來的殘廢。

我的確看起來是自由了,但同時,也一無所有了。

我隻能乖乖上了他的車。

他一路上都很沉默。

到家後,周母和沈瑜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

沈瑜似乎對我那一巴掌早已忘記,她還是笑得那麼溫婉淑女。

“桑桑回來啦,快洗手吃飯吧。”

飯桌上,周母心疼地一直給我夾菜。

她說,她就是因為覺得缺個小棉襖陪伴她,所以才領養我圓了兒女雙全的夢。

卻沒想到,還沒輪到我來照顧她的晚年,她卻要先來照顧我了。

我不敢解釋什麼。

畢竟我和周墨沉的事,她也是不知情的。

周墨沉在知道我喜歡他之後,就搬離了家,獨自在市區的公寓生活。

後來我們在一起的那三年,都是瞞著周母在外麵進行的。

在周母眼裏,沈瑜才一直是周墨沉的未婚妻,盡管二人中間有了些小波折。

於她而言,我可能更多是一個她想用來養老陪伴,或者將來必要時,用以生意聯姻的養女。

現在我成了廢人,別說和周墨沉在一起了,就算再在這裏吃白飯,都似乎有些多餘。

吃晚飯後,周墨沉把我推回了房間。

他還想再逗留一會兒,我已經眼疾手快關上了門。

他站在門外壓低聲音說:“秦桑,你讓我進去,我有話和你說。”

我不開門。

我這次之所以和他回家,並不是和他再續什麼前緣。

我隻是想從周母手裏,靠她殘存的憐憫,尋找一條可以活下去的生路。

而想要順利達到目的,我就必須切斷和周墨沉的一切不正當聯係。

我們隻是最尋常的塑料養兄妹關係罷了。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沈瑜照舊出現在周家的早餐桌上,仿佛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一般。

她對我愈發噓寒問暖,比昨晚的周母更像一個當家主母。

我知道她在向我示威,但我已經早就不在乎了。

就連看著她親手喂周墨沉吃雞蛋,我都內心毫無波瀾。

然而意外的是,我發現周墨沉看向我的目光,愈發複雜。

“我想找個工作。”糾結良久,我還是趁著大家都在的時候開了口,“等我找到工作,我就搬出去。”

周墨沉明顯愣了一下,周母也倍感意外。

顯然,她並沒打算因為我的無用,就要立刻把我掃地出門。

“桑桑你胡說什麼呢?你現在第一要務是進行康複訓練。”周母對我說,“就算要自食其力,也得等你能站起來再說。”

站起來?

我站不起來了。

我是進入精神病院的第二個星期,就被張醫生推下了懸崖。

起初我對他是很信任的,因為周墨沉說,這是他信得過的朋友。

我試圖對張醫生說我沒病。

在其他醫生都對我的自辯置若罔聞的時候,隻有他選擇了相信我。

他還帶我出門散心。

就是在那次散心的時候,他一把將毫無防備的我推下了山崖。

一個有躁鬱症的精神病人,就算自殺,不管用什麼明顯說不通的方式,也都是說得通的。

這是他殺我的最佳時機。

可惜我命不該絕,落到了山下的一條小溪裏。

身體的多處骨折,孩子流產導致大出血,摘除了子宮,但這些都並不足以對我致命。

而張醫生佯裝救我時,往我大腿上注射的一個不知什麼藥物,卻害得我腿部神經從此麻痹。

每個人都以為我暫時站不起來,是因為骨頭沒長好的原因。

可等我骨折漸漸好起來,我還是不能站起來。

檢查後才知道,我的右腿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成了一個一輩子隻能依靠輪椅的廢人。

本以為到這種程度,張醫生就會罷手,誰料他還有更可怕的計劃等著我。

他是個重度慕殘者。

他每晚都會捧著我殘廢的右腿,興奮不已。

不僅如此,他還利用我的殘缺賺錢。

他把折磨我的視頻明碼標價,發布到慕殘者雲集的暗網上。

見出價的人多了,他還把我送到線下秀場去給那些變態現場秀。

我不從,他就狠狠地將我的頭撞到地板上,用最惡毒的話羞辱我。

“你以為你怎麼到這裏來的?周墨沉既然把你送到這裏來,就沒打算再要你出去!你的孩子已經沒了,引以為傲的大長腿也沒了,這世上除了我,誰還會這麼在意你?”

沒人會在意我的。

於是我開始自己回房間寫簡曆。

孩子是我一生的痛,以至於我每每看到周墨沉就感到惡心。

既然周母不肯讓我走,也不幫我安排工作,那我就自己找工作。

隻要我找到工作,我就能從這裏搬出去,再也不用依賴他們。

晚上,周墨沉下班回來,沒有敲門,就端著一杯熱奶茶走進了我的房間。

那是我曾經最喜歡的奶茶,可現在,我看到它時,隻覺得反胃。

“請你出去。”我對周墨沉說。

周墨沉不動:“桑桑,我們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平靜地對他說,“我不喜歡你了,也不喜歡這種垃圾飲料了。”

周墨沉蹙眉:“你是不是還在和我賭氣?可當時的你,確實需要治療……”

“我現在病好了,你放心好了,我再也不會煩你了。”

“桑桑你……”

門外,不失時機地響起叩門的聲音。

是沈瑜。

她看向我的目光依然那麼溫婉:“我推桑桑出去吃飯,要先上個洗手間,你個大男人先出去吧。”

沈墨沉隻好轉身離開。

“這是我最喜歡喝的奶茶。”沈瑜一見到奶茶,就一臉欣喜捧起來,寶貝一樣貼在臉上,“秦桑,我記得你以前,什麼都喜歡學我,恨不得你就是我。如果不是把你送進去及時,說不定現在我們兩個,都長著同一張臉了……”

“滾出去!”

她的惡意圖窮匕首見,不堪的往事潮水般襲來,我突然一陣頭痛,失控地衝她大吼。

她手一抖,已經被她開封的奶茶全部潑到了自己身上。

有一部分,還特意被她往光裸的胳膊上倒。

“啊——”做完這些,她才學著我失聲尖叫。

抬著被燙紅的胳膊,如同揮舞著勝利的戰旗。

周墨沉第一時間衝了過來。

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眸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桑桑,你怎麼還是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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