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定徐然不愛我的時候,是在三天前。
他寄了一束梔子花到了我的公司。
上麵的卡片上寫著。
【溫暖,生日快樂】
今天確實是我的生日。
但是我不叫溫暖。
而且,我對梔子花過敏。
三天前。
我在公司上班的時候,聽到了有人叫我的名字。
來的人是一個跑腿的小哥,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束花。
我有些詫異。
因為我不知道是誰送給我的,我都沒有得到消息。
跑腿小哥直接把花就遞在了我的懷裏。
走的時候還給我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我看著這一束潔白的梔子花陷入了莫名的沉思。
隻是同事們都在一旁的起哄,說我是好福氣。
他們都認為這束花是徐然送給我的。
隻是他們都猜錯了。
或者說隻猜對了一半。
花確實是徐然送的,但不是送給我的。
我看著花裏夾著的那一張卡片上寫著。
【溫暖,生日快樂】
我頓時就明白了。
旁邊的同事也看到了這張卡片。
他們都說,這一定是店家弄錯了。
可是我知道,店家沒有弄錯,因為這花就不是送給我的。
是徐然送錯了,送成了我的地址。
溫暖我也認識,是他的小青梅。
徐然送給的是她,而不是我。
我一開始很是高興,興奮的心情瞬間就跌入了穀底。
因為今天確實是我的生日。
不過我叫向晚,不叫溫暖。
最重要的是我對梔子花過敏。
這束潔白的梔子花,每一瓣花葉都無比的純潔,卻是在我心中落下了深深的傷痕。
嘲笑極了。
最後那一束梔子花還是被我丟進了垃圾桶裏。
撲鼻而來的香味,實在是讓我心中忍不住的泛起了一陣反胃。
就像是我的愛情一樣,已經發臭了。
已經走到了尾聲。
晚上下班,我回到家的時候,徐然還是一如既往那般的溫柔。
就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和他認識了兩年,結婚了兩年。
他對我總是這樣,好像一直沒有改變。
溫馨的給我脫下外衣,掛起手中的包。
當他給我從鞋櫃裏拿出拖鞋的時候,我叫住了他。
“徐然。”
他抬起頭,臉上帶著親和的微笑,“怎麼了。”
我抿著唇,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心中的那句話說出來,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自己來吧。”
可是徐然他沒有搭理我。
他笑了笑,依然端正的把鞋給我從鞋櫃裏拿了出來,放在我的麵前。
甚至還給我脫下了高跟鞋,輕輕的套上了拖鞋。
我下意識的想要縮腳,卻是被他緊緊的抓住了。
他就這樣蹲在我的麵前,“乖,別動。”
動作還是那麼的輕柔,沒有絲毫的嫌棄。
我曾經以為能夠就這樣和他過一輩子。
相濡以沫,直到白首。
可是這段時間接二連三遇見的事情,我才知道這隻是一個夢。
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而我也終於確定。
他不愛我。
或者說是他一直都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愛我。
我和徐然認識,是朋友介紹的。
當時的徐然一臉的憂鬱。
聽朋友說是因為他的小青梅出國留學,離開了他。
可那是就算是憂鬱的他,也遮掩不了身上的閃光點。
他的舉手抬足之間,仿佛都充斥著一種吸引我的味道。
隻是那時候依然保持矜持的我,沒有選擇主動的出擊。
和他僅僅隻是點頭之交。
我和徐然真正的交集,是在朋友介紹後的那一個星期。
那時候公司給到了我一個很殘酷的任務。
要我畫一張首飾設計圖。
以我當時的能力,根本就沒有辦法完成這個任務。
我頹廢的在咖啡廳坐了整整一天。
後來碰巧遇見了徐然。
他拿著一本書,麵前擺放著一杯咖啡,看著我,“是遇見了什麼難題嗎?我看你都坐了一天了。”
我聽著他的話,老臉一紅。
也沒有在意他話裏,看著我做了一天的意思。
隻是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徐然也不在意,直接拿過了我的電腦。
三下五除二就在我的電腦中給出了一個滿意的答案。
那時候的我傻傻的看著他,“你真厲害。”
他笑著拍了拍我的腦袋,“你在設計上很有天賦。”
“以後有這樣的問題隨時可以問我,在這方麵我還算是有點心得。”
一直到了後來我才知道。
他那裏算是有一些心得,簡直就是這個行業裏麵的專家。
而我也成功的憑借他的這一幅首飾設計圖,在老板麵前得到了升職加薪。
漸漸的開始在行業裏有了名氣。
“怎麼了?是不是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
徐然看著我有些走神的模樣,憂心忡忡的問了我一句。
我麵前被他夾滿了飯菜,卻沒有動上兩口。
自從結婚後,每天的飯菜他都會給我安排的妥妥當當。
朋友們都羨慕我。
說我是嫁給了一個居家好男人。
當時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緊緊的抱著他,在他的懷裏撒嬌,“徐然,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是天邊的明月。
輕輕的在我的額頭親吻了一下。
“你可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然後我總是很愧疚。
因為徐然對我這麼好,我對他卻沒有任何的幫助。
有一天我想給徐然做一份飯菜。
可惜廚藝不精的我把飯煮成了稀飯,西紅柿炒蛋把鹽錯換成了糖。
那一天的飯菜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至少我是吃不下去的。
可是徐然吃的一口不剩。
連苦澀的稀飯他都喝了兩碗。
我在他的麵前垂頭喪氣。
他拉著我的手,一句又一句的安慰。
“我們可是夫妻,有一個人會做飯就可以了,以後你就負責貌美如花。”
那時候的我真的是愛極了徐然。
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一股炙熱的愛,卻漸漸的平淡了下來。
應該是他的小青梅回國的日子開始。
他的小青梅叫溫暖。
是三個月前回來的。
回來的那天,徐然還帶著我去參加了她的接風宴。
在她的接風宴上,徐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再是處處顧及著我,每時每秒都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而是把眼神都落在了溫暖的身上,一動不動。
他們談笑風生,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就像小醜一樣坐在角落。
從那天開始。
我就知道溫暖在他的心中有格外不一樣的地位。
“徐然,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我隨意的吃了兩口,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
徐然皺著眉頭,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到,“不好意思老婆,我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的臉上帶著愧疚,帶著歉意。
我的心裏像吃了很苦很苦的一口,黃連一樣。
苦進了心裏,什麼都說不出來。
“沒什麼。”
說完我放下的筷子。
徐然的臉上露出了憂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就是感覺沒胃口。”
徐然笑著拍了拍我的腦袋,沒有任何遲疑的,給我煮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麵。
在他所有的手藝裏,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這一碗西紅柿雞蛋麵。
每次就算我再沒有胃口,都能吃上滿滿的一碗。
因為我覺得這麵裏麵有一種家的味道,一種叫幸福的味道。
他去廚房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阿然,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那親密的稱呼。
溫暖輕柔的聲音仿佛一下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就隻有她是這樣稱呼徐然的。
那天在他的接風宴中。
溫暖一聲又一聲的叫著徐然。
徐然一聲又一聲的應下。
沒有一句落空。
很快這一碗西紅柿雞蛋麵就被徐然端在了桌上。
那熱氣騰騰的模樣,好像就是他對我的愛不斷散發開來。
我輕輕的吃了一口。
卻不知道為何這一次的味道卻不盡人意。
手機閃亮的屏幕被徐然看到了。
就在我低著頭的時候,他悄悄的看了我一眼。
他以為他做得很隱蔽,卻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觀察著他。
沒多久,他給我打了一聲招呼,穿著外套就準備出門。
我心知肚明,卻還是明知故問的說了一句。
“這麼晚了就別出去了吧。”
明明很是平靜的一句話,卻像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因為他的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淡了下來。
雖然看著情緒還是沒有多大的波動。
隻是他的語氣冷了幾分,“都是幾個朋友找我有事,我很快就回來。”
“你要是不相信,也可以一起去。”
徐然是篤定了我不會去的。
因為很多次他的這樣的聚會,都被我拒絕了很多次。
他的那些朋友全部都是設計圈內的大咖。
那時候他說,認識這些人對我的事業會有幫助。
後來我去了兩次之後,就再也沒去了。
我這一個半瓶水響叮當的半路出家,和他們學院派實在是沒有共同的語言。
可是這一次我卻異常爽快的答應了。
“好啊,正好,今天想要在外麵走走。”
我的回答讓徐然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熱氣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麵,變得一片冰涼。
裏麵的湯也幹了。
所有的麵條全部裹成了一團。
最後他見著我不願鬆口,半冷半笑的說了一句。
“好,那就隨便你。”
果然。
我在那裏就像一個小醜一樣。
溫暖很平靜的向我點了點頭。
在她的目光裏,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這一個局,是徐然為溫暖組的。
在場的全部都是徐然在設計界的朋友。
徐然帶著溫暖,從容的在他的那群朋友中來回說笑。
我就隻能坐在角落裏,靜靜的看著他們。
就好像他們才是夫妻,是天生的一對。
而我是見不得光明,一直禁錮著他們幸福的惡魔。
那一次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徐然都不知道。
因為他的整顆心都沒有放在我的身上。
他的眼裏全部都溫暖。
在家裏說的那句戲言也成功的實現了。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
深夜有些微涼的冷風呼嘯的吹來。
像是懲罰我一樣,還飄起了毛毛細雨。
我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服。
外套都放在徐然的車上。
在來之前,我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會落到這個地步。
“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我的麵前。
那刺眼的燈光下意識的讓我眯起了雙眼。
“不好意思。”
裴延從車子裏走了出來。
他從手上給我拿了一件衣服,很紳士的遞在了我的麵前。
“天氣冷,小心別著涼了。”
我抿著唇,想了很久,還是謝過了他的好意。
他是徐然的朋友。
我已經開始下意識的想要回避他們。
“不用了,謝謝,我叫的車子馬上就到了。”
用很疏遠的語氣拒絕了他。
就當我以為裴延會離開的時候,他卻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
後來,我在那一條街上等了許久,卻連一輛車子都沒能等到。
裴延像是看穿了我的把戲。
“這一帶很少會有車的,我送你回去吧。”
最後我還是上了裴延的車。
因為確實是連一輛車都找不到。
到了小區門前,我帶著歉意向裴延道謝。
他卻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我很欣賞你的作品,希望你不要放棄。”
我回到家後,下意識的就進了書房。
翻看著我這些你那在紙張上,畫下的所有草圖。
每一張紙上都是一副首飾半成品設計圖。
其中我最滿意的是一枚戒指。
那是我和徐然結婚的那一天,突然散發的靈感。
可能是因為我和徐然都是設計師緣故。
結婚的那一天,我們跑了很多家珠寶首飾店,都沒有找到滿意的鑽戒。
最後我突發奇想,我朝著徐然說了一句。
“徐然,不如我給我們設計一款戒指吧。”
我說的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都是散發無盡的靈感。
也不等徐然說話。
我就匆匆地畫下了手中的這一半的草圖。
那是一枚戒指,從前我認為它就是象征著我和徐然炙熱美好的愛情。
可是,那時的我一直都沒有靈感把它補全。
也導致了這兩年,我和徐然的手中遲遲沒有戴上戒指。
現在,我想著裴延剛剛說的那一句話。
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道靈感。
有時候完美本身就是錯誤。
就像是我和徐然的結合,也是一個錯誤一樣。
它的另一半應該是遺憾。
我好像突然就找到了它另一半的設計。
正準備在圖紙上開始設計的時候。
徐然回來了。
還帶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