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年少時有一個白月光。
她說她已經放下了。
今晚是她白月光的回國派對。
前一天晚上她答應我絕對不會去。
她特意打了電話讓我下班不用去接她。
我聽話地下班直接回家給她做了晚飯,滿心歡喜地等待她回家。
直到飯菜因為天氣冷而凝結,我木訥地掏出手機。
共友五分鐘前發了一條朋友圈,視頻裏女朋友抱著一束紅豔的玫瑰,笑容陽光燦爛,展開雙臂。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像極了甜如蜜的情侶。
……
晚上十一點半,女朋友還沒回到家。
我給她打了八通電話,第九次時終於接通了。
對麵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清冷好聽:「你好,哪位?」
我對這道聲音很敏感,幾乎是立刻認出了主人。
林梔禾手機藏著一道音頻,用密碼層層保護,電腦也備份了好幾分,我本沒有機會聽到。
直到林梔禾前兩年喝醉,公然播放。
那時包廂裏安靜了一瞬,所有人都看向我,然後像被點燃的線,爆了。
錄音是宋亦澈給她唱的歌,她這些年珍藏每天晚上都會偷偷聽。
第二天睡醒林梔禾和我道歉,並保證刪了音頻。
我沒有追究,她也沒有刪,因為我後來又聽到了好幾次。
見我不出聲,宋亦澈在那頭喂了好幾聲,然後奇怪地嘟囔:「沒有備注是打錯了嗎?」
怎麼會沒有備注呢。
我心底爬起一股涼意,前天林梔禾為了哄我才將備注改成了【親親老公】。
「阿澈,你在這幹嘛呢?梔禾喝醉了,撒嬌讓你過去哄呢!」
「哎,就來。」
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我坐在沙發上,清冷的月光透進窗戶,腿邊有銀色的光在閃動。
我垂眸,原來是戒指。
我扯了扯唇,原來還沒適應這枚戒指的存在。
上個月我發現林梔禾新買了一隻手表,寄件地址是英國。
為了哄我,林梔禾帶我去買了這枚戒指。
她說:「戴上戒指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別想太多,我和宋亦澈就是朋友關係。」
「他下個月生日嘛,那隻是我給他買的禮物。」
我知道那隻是借口,因為宋亦澈上個月也‘生日’了,隻是林梔禾撒的謊太多了。
多到她自己也忘記了曾經為了騙我說過什麼,可是我都記得。
可是我選擇相信她。
手機突然亮了一下,在沒有開燈的客廳閃得我眼睛生疼。
我收回思緒,下意識的以為是林梔禾的消息。
是頂頭上司發的消息:「考慮得怎麼樣了?阿珣這真的是我最大的誠意了!你有能力,何必留在a市當一個辛苦的打工人呢。」
「哎呦,我真的是愁得睡不著覺,你一天不答應我,我一天都睡不好。」
現在是冬天,坐在客廳我的手指有些僵硬冰涼。
但還是忍著冷回複:「您早些休息吧,不用擔心,我會早點給您答複。」
上個星期被大老板齊君泉提拔升為副總,去M國管理分公司。
我沒有同意,如果我去了M國,我和林梔禾就要兩地分居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拒絕後齊君泉幾乎每天都在微信上留言,來來去去就是讓我答應他出國。
我開了燈,環視了一下這套房子,太大了,大得有些冷清。
難怪冬天這麼冷,暖氣都供應不上。
那天晚上林梔禾沒有回家。
但我早上六點晨跑回來時碰到了一身酒味的林梔禾。
她像是在躲著誰,走兩步左顧右盼一下。
她等電梯時我剛好進樓道,見到我她神情立刻變得緊張:「阿珣,你去跑步啦?」
我摘下耳機,冷淡點頭。
林梔禾瞬間變得可憐巴巴:「我昨天被他們拉去宴會了,你知道的,都是好朋友我不能拒絕,不然就是不合群了。」
「我一晚上心裏都在想你,你昨晚睡得好嗎?」
我看了眼電梯滾動的樓層,回答:「挺好的。」
主動抱著鮮花和宋亦澈擁抱,現在卻成了是被拉去的派對。
林梔禾稍稍放心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我答應你今天一天都在家陪你,好不好?」
我沒答,看著她問道:「你昨天在哪睡的。」
林梔禾麵色閃過一抹尷尬:「昨天……我喝了幾杯酒,在貝慕兒家睡著了。」
「你知道的,我喝了幾杯酒後就醉了,然後被貝慕兒拉回家了。」
我一臉平靜:「你十點就睡了?」
林梔禾點頭,挽著我的胳膊:「是啊,寶貝你真是神算子,對不起呀讓你擔心啦。」
她還在說謊。
回到家林梔禾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坐在桌子前吃我給她煮的湯麵。
我在洗衣房聽著林梔禾傳來的聲音:「寶貝你手藝真好!這個湯麵我真的百吃不厭!」
林梔禾的白裙子上滿是酒味,還有一股不算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香水味道能保留到現在,如果在一起的時間不長,香水味絕不會保留到現在。
我麵不改色地將衣服丟進洗衣機,開機。
我回到餐桌時林梔禾還在誇:「還是我寶貝的廚藝好,以後你可以一直為我做飯嗎?」
林梔禾長得很乖巧,此刻眉眼彎彎地笑著等待我的回答。
我抽了張紙巾,擦去她臉上濺到的湯跡,溫柔地看著她:「可以,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把證領了?」
林梔禾的笑頓在臉上,甜美的笑瞬間變得僵硬。
我從容地收回手,聽到她說:「我們才談五年現在結婚太早了,女人結婚之後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了,我不想變成那樣。」
我打斷她:「家裏一切還是我打理,你可以去外麵做你的事業,不用擔心家裏會成為你的累贅。」
林梔禾抿了抿唇,然後拉起我的手道:「我們還年輕,結婚再過幾年好不好?」
怕我不答應,林梔禾緊張地看著我,眼裏隱隱有淚花,是她慣用的撒嬌伎倆。
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好。」
得到回複林梔禾安心地低頭吃麵,其間回複了好幾條消息。
三個月前林梔禾拿手機投屏看電影,我無意中看到她給朋友發想結婚的消息。
我和林梔禾同齡,今年都25,不大不小,我知道她野心勃勃想在外拚搏,所以這些年我們都很默契地沒有提過結婚。
原來她是想結婚的。
但是她今天拒絕了我。
她想結婚,不過對象不是我罷了。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公司,我回到書房處理文件。
半小時後林梔禾敲了敲書房的門,探出小腦袋:「阿珣,我們今晚出去玩好不好?」
我以為林梔禾是要彌補我和我約會,直到包廂的門打開,裏麵坐滿了人。
都是林梔禾的朋友。
宋亦澈也在其中。
我環視了一圈,桌子上隻有兩個空位置,一個在宋亦澈旁邊,一個在離得最遠的對麵。
離宋亦澈最近的朋友朝林梔禾招了招手:「快過來,特地給你留了阿澈身邊的位置。」
包廂氣氛滯了一瞬,其他人不動聲色地互相使眼色。
我看了眼林梔禾,發現她皺了皺眉,看似怪罪地朝那人道:「我男朋友還在這呢,別讓他誤會啊,他吃醋我得哄。」
江成業似才看到我,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袋:「兄弟你別介意啊,阿澈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回來,我想著他們倆肯定有很多話聊。」
「是我思考不周,這樣,我自罰一杯。」
江成業端起酒爽快喝了一杯。
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餐桌上也有人在催促林梔禾過去坐。
宋亦澈見氣氛不對笑著出來打圓場:「你們把小禾和她對象分開做什麼,快快挪個位置。」
他說得好聽,看向我的眼神卻充滿了敵意。
他們坦坦蕩蕩,我反而成那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人了。
林梔禾不動聲色地打量了我一下,發現我表情無異,小聲道:「他們都在催,我也不好意思拒絕,寶貝委屈你一個人坐過去了。」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和林梔禾在一起太久了,久到我隻需要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還是同意了,坐到了最遠的位置。
對麵的宋亦澈勾了勾唇,向我得意地笑了一下。
我和林梔禾的朋友都不熟,頂多算得上見過麵的關係。
上菜之後,大家開始聊天,我在人群裏默不作聲,安靜吃飯。
宋亦澈給林梔禾燙了碗,兩人從落座開始話題便沒斷過。
桌子上的話題也圍繞著他們展開。
林梔禾和宋亦澈小學一起逃課看電影被校長抓住,兩人還被校長指責小學生談戀愛。
一桌人提起這個就笑作一團,林梔禾也在笑,她笑的時候不自覺地往宋亦澈身上靠。
我抓緊了筷子,假裝沒看到,也沒有人注意到我。
直到宋亦澈給林梔禾夾了一塊紅燒肉,自然地像在照顧對象。
我說出了來到這兒的第一句話:「她不吃紅燒肉。」
熱鬧的氣氛因為我的聲音一下子跌入冰窖。
宋亦澈的筷子還在林梔禾碗裏沒有撤回,場麵一時間陷入了尷尬。
林梔禾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在怪我破壞氣氛,她夾起油膩的紅燒肉放進嘴裏:「別聽他亂說,我吃紅燒肉的。」
宋亦澈哈哈大笑:「小禾從小就愛吃紅燒肉,薑珣,是你記錯了吧。」
「怎麼有人連女朋友喜歡吃什麼都記不住,這也能記混啊?」
我以為我能承受得住,可是他諷刺的聲音還是像針一樣紮進了我的耳朵裏。
我渾身血液在倒流,那一瞬間聽不見包廂裏的任何聲音。
林梔禾剛和我在一起時,我給她做飯做了一頓紅燒肉。
林梔禾皺眉將紅燒肉全部倒進了垃圾桶,漂亮的臉蛋充滿了憤怒:「我不喜歡紅燒肉,以後別做了!」
從那以後我謹記於心,再也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