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戴著綠帽子去了前男友的聚會。

他的臉色很難看，讓我不要無理取鬧。

我將綠帽子送給他當做分手禮物，揮了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後來他指著兩張角度相似的照片，紅著眼質問我：“你玩替身文學的時候，就沒想到我和他的關係？”

向來沉寂的高中班級群突然沸騰：聞湛回國了。

而我正在和閨蜜池楹一起逛商場。

我被戴了一頂綠帽子。

字麵意思的綠帽子。

池楹一臉正經地將綠帽子戴在我頭上，左看右看，十分滿意地點點頭。

“笙聲，這綠帽子真配你。”

我抬頭瞧了眼鏡子裏的我，頭上的帽子綠的發光，倒是和生機勃勃的春天很搭，適合春遊出行。

“就這個吧。”買單，付款，一氣嗬成。

我戴著它招搖了一整天，還去了蘇淮北的朋友聚會。

在場的人都被驚呆了，特別是蘇淮北，臉色陰沉得能滴下墨來。

“裴笙聲你什麼意思？”蘇淮北氣急敗壞地問我。

我喝了口奶茶，神情十分無辜：“什麼什麼意思？”我高興地指著剛在商場買的帽子：“池楹的眼光真好，給我挑的帽子，好看吧？”

一時有些冷場，蘇淮北臉色越發難看。在場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有角落裏傳來一聲輕笑。

我循聲望過去，看清那人容貌的瞬間，我微愣在原地。

蘇淮北有些破防：“裴笙聲！”他壓低聲音：“你一定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我難堪是不是？”

綠茶姐適時軟軟地開口：“我和淮北雖然曾經是彼此初戀，但我們都放下了，現在隻是朋友。笙聲，你別多想。”

我點點頭，一副了然的樣子：“我知道你們隻是朋友，像摟個肩擁個抱，親個嘴上個床都是朋友之間做的事。”

“你們也理解我一下，我就喜歡這頂綠帽子。綠油油的，還挺環保。”

蘇淮北怒不可遏：“你一定要這麼無理取鬧嗎？”

“裴笙聲，既然你這麼喜歡綠帽子，我成全你！”

“不用了。”我將帽子扔給他，他下意識地接住。“這頂帽子送給你了，算是分手禮物。”我朝他會心一笑。

看到周圍人對此事沒什麼太大反應，我冷冷一笑，拎著包離開了。

蘇淮北的那群朋友指不定覺得是我在他們中間橫插了一腳，畢竟當初是我先纏著蘇淮北不放的。

算了。

我呼出一口濁氣，就當是對我別有目的接近蘇淮北的懲罰了。

等車的時候，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車緩緩停在我的麵前，車窗降落露出一張完美的側臉。

時隔多年的寒暄在此刻響起：“裴笙聲，好久不見。”

我才看到班級群裏99+的消息，清一色地在談論聞湛回國的事，這中間免不了提到了我。

可能是因為我和聞湛曾經是同桌，感情比較好。

可我不知道原來他還和蘇淮北他們認識，今晚是為了迎接他回國特地聚在一起的。

是我搞砸了他的聚會，還讓他看到了我丟臉的一幕。

都怪今晚出門沒看黃曆，太糟糕了。

我不自在地笑笑：“好久不見。”

他將車鎖打開，嗓音低沉：“我送你回家，上車吧。”

我搖搖頭，準備婉拒時後麵的車按了喇叭催促。

他無奈地看著我：“這裏不準停車。”他的視線朝後視鏡望去：“交警快過來了。”

我被開過罰單，聞言迅速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係好安全帶的同時跟他說了聲謝謝。

聞湛不是話多的人，經過剛才的事我也有些尷尬，於是車裏一陣沉默。

而且，我該怎麼解釋我並不回家而是去另外一個酒吧和池楹一起嗨呢？

可是他沒問我家的地址，就這麼勻速地行駛在公路上，越走越偏。

我偏過頭去看他，路燈的光影重複著掠過他的臉，饒是這樣也能看清他的黑眸閃亮又專注。

“時間還早，陪我去個地方吧。”他說。

我歎了口氣：“車是你的，方向盤在你手裏，當然是你說的算。”

他輕快地笑了笑：“裴笙聲，這麼多年你還是沒變。”

我掰著手指數了數，從他高三突然消失不見到現在，也不過才七年的時間。

七年，能變化的隻有感情。

還有我越來越漂亮的臉蛋兒。

當然，他也變得帥氣多金，成熟矜貴。

聞湛開車來了大學城。

我忍不住打趣他：“在國外呆了幾年，還看得上國內的大學？”

他穿得休閑，儼然就是一個大學生。

“我沒吃東西，有點餓。”他說著，眼疾手快地拉了我一把，才不至於讓我撞上突然橫竄出來的自行車。

“你在這裏上學，應該很熟，有什麼好吃的推薦一下。”

他的語氣熟稔非常，好像我們七年來從未失聯過。

我恍惚的想起高中的時候。

聞湛是外地人，不太習慣吃我家鄉的食物，但他從來不說，隻是笑著品嘗我大力推薦的小吃，然後被辣到嗆出眼淚。

被我發現他不能吃辣還辯解說是我推薦的食物太好吃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上學的？”我問他。

他向前走著步伐一頓，沒什麼情緒地回答：“蘇淮北的朋友圈看到的。”

我尷尬地哈哈笑了幾聲，滿眼後悔。

池楹打來電話催問我到哪了。

我抬眸看向正在大快朵頤的聞湛，心想完了，我把她給忘了。

“我……來不了了，你們好好玩，玩得愉快。”

大學城到市中心至少一個小時，現在都十點多了。

“你在哪呢？”

“大學城這邊吃東西。”我老實回答。

池楹啊了一聲，語氣惋惜：“我都準備給你介紹幾個帥弟弟來著，人都來了，結果你放我鴿子。”

通話聲音有些大，聞湛不免朝我望來。

“弟弟？”他扯了扯嘴角：“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我連忙擺擺手，解釋：“我朋友開玩笑的，她知道我剛失戀，想讓我放鬆一下。”

我可不想被他誤會。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站起身來。

“走吧。”

“帶你去放鬆一下。”

深夜的公路上車輛寥寥無幾。

聞湛開著車一路疾馳，他降下車窗，任由呼嘯而過的風灌進車中。

我的頭發被風吹得散亂，但心中快感明顯，甚至想在無人的公路上大吼，釋放這幾日的悶悶不樂。

是我追的蘇淮北。

他炙熱明亮，青春盎然，在人群中能夠一眼就能看到。

最重要的是，他笑起來散漫不羈，特別像另一個人。

我知道我接近他的目的不純良，所以隻是想默默在他身邊，看著他肆意張揚的笑容就好。

直到有天他喝醉之後親了我。

後來我才知道，他對他前女友念念不忘。

饒是這樣他也沒有和我分手的念頭。

我忍不了。

世界上這麼多人，總有一個人會比他更相似。

回到宿舍已經是淩晨。

下車前聞湛叫住我，拿出手機點出二維碼。

“加個微信，以後好聯係。”

我一臉輕鬆，掃碼加好友。

“不再出國了嗎？”

“都畢業了還出國幹嘛？”他笑得隨意，手指靈活地在手機上點了點。

“裴笙聲，重逢快樂。”

蘇淮北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做實驗。

他本是一臉不甘地來找我，卻被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而乖乖地坐在實驗室裏等著我。

實驗室的其他人對此見怪不怪。

好不容易捱到我做完實驗，已是晚飯的時間點。

蘇淮北握緊拳頭，不死心地追問我：“裴笙聲，你真的要分手？”

“我之前跟你解釋過了，我和葉真之間什麼都沒有，隻是朋友的關係。”

我淡漠地看著他：“前男女友之間能做朋友嗎？反正我不會和你做朋友。”

他被我的話給噎住，好半天才找補：“那你也不能說我和她親嘴上床吧？我怎麼可能和她做這些事情。”

“你看見我的頭頂了嗎？”

他不明所以地瞥向我的頭頂。

“一大片綠油油的，綠茶都沒有我這綠。你要看不出來隻能說是你瞎了。”

我翻開池楹的聊天記錄，找到其中的幾張照片點開放在他眼前。

“是你瞎還是我瞎？”

他的臉色蒼白難看，手抖著滑動下一張。

“這……不是真的。”他臉色慌亂，“你相信我，笙聲！”

我冷哼：“人證物證都有了，蘇淮北，你怎麼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我懶得管他說什麼，拿回手機匆匆往食堂趕。

什麼事都沒有幹飯來得重要。

我在食堂門口遇見了聞湛。

他穿著白T恤黑褲子，很簡單的穿搭，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了男模的味道。

他低頭看著手機，單手打字的速度很快，絲毫不去管周圍經過的人對他頻繁的注視。

我猶豫著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他突然抬起頭來，視線準確地落在我身上。

他對我露出笑容，像六月的陽光，如此明媚燦爛。

我走過去，“你怎麼在這兒？”

他利落地將手機轉了個圈，然後塞進褲兜裏。

“和你們學校有個合作項目，今天來考察。”

他將目光放在我身後，迎著刺眼的陽光眯了眯眼：“不是分手了？他還纏著你？”

蘇淮北見到聞湛，臉色驟變，他蹙眉：“聞湛，你們認識？”

“認識。”

“在認識你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所幸已經過了飯點，食堂的人寥寥無幾，不然以聞湛和蘇淮北他們兩人氣場不對付，足以吸引一大批吃瓜群眾。

蘇淮北後知後覺：“我說那天你怎麼中途就走了，你是覺得你有機會趁虛而入了？”

“劈腿的人沒資格說這些。”聞湛不欲與他多說，低頭問我去不去吃東西。

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了，急忙點點頭。

蘇淮北見我二人不理他，氣得在身後大喊大叫：“裴笙聲！果然葉真說的是對的，你根本就不愛我！”

吃東西的時候我有點心不在焉，不知不覺吃了三大碗飯。

“還在想他？”聞湛的視線看過來，清亮的眸子仔細打量著我，不放過每一個細微表情。

我回過神來，直直對上他的雙眼，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嗯？嗯……”我飛快垂下眼，不自覺地去拿手邊的杯子，沒想到慌亂中打翻了碗，碗裏的湯水灑出來濺了我一身。

“……”

聞湛速度反應極快地抽取紙巾替我擦去汙漬，嘟嚷著：“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冒冒失失的……”

人在緊張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我不知道。

但我會在同學的玩笑間談起聞湛時心跳加快，然後下一秒遇上剛打完籃球回教室的他，做賊心虛般忙著整理書桌，不去看他。

結果是書被我弄到地上，撿書時撞到額角，喝水準備平複心情時又被水嗆到……

聞湛好笑地看著我，用手輕拍我的背脊，少年獨特的嗓音低聲在耳邊響起：“怎麼突然冒冒失失的？見到我太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