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考編失敗，我應聘了托管所的老師。

裏頭有兩個學生，非說我是他們前世的私塾先生。

我以為是小孩開的玩笑，沒當一回事兒。

直到他們把我當下人使喚，命令我跪下受罰。

我一發火，他們就板起臉：“垃圾下等人，你上一世可不敢這麼造次！”

我直接扔了兩個粉筆頭：“現在是新社會，把你的封建等級扔一邊去！”

第一天上班，我就體會到了社會的險惡。

現在的學生都這麼中二的嗎？

一見麵，就指著我說，我是他們上一世的私塾老師。

我扯了扯嘴角，好脾氣地笑了笑：“這是最近流行的梗嗎？”

一男一女卻瞬間冷了臉：

“你這是用什麼態度和我們說話？你哪裏來的膽子嘲笑我們？”

我的腦海裏有問號飄過，嘲笑？我笑起來很陰陽怪氣嗎？

本以為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過去了便能相安無事。

沒想到太子爺公主姐又為難起我來。

“喂，你去給我們端兩杯茶水上來！不要太燙不要太冷！”

太子爺秦柯翹起了二郎腿，頗為不屑地斜視著我。

我心裏一股火蹭蹭地往上冒，這是把我當老師還是當丫鬟呢？

“秦同學，你已經上初中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想喝茶自己去倒。”

下一秒，課桌被猛猛一拍，嚇得所有人都一哆嗦，除了他妹妹。

“放肆！你上一世可不敢這麼造次！”

我的嘴臉抽搐起來。

老板明明讓我來輔導初中生，沒讓我來輔導神經病啊？

和精神病講話是講不了道理的。

我索性無視了他：“同學們，安靜下來，開始寫作業了！”

沒想到小孩姐秦夢又蹦躂起來：

“喂，你竟然敢無視我們的請求，別說是上一世的身份，就算是這一世的身份，你也沒有任何資格說一個‘不’字！”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所有人都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兄妹倆。

見到了我們投過去的視線，他們也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你們看著我做什麼，小心本公主把你們都拖出去打板子！”

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爆發了雷鳴一般的笑聲。

小孩喝和小孩姐氣急敗壞，眼見著就要朝我們扔凳子了。

我眼疾手快地扔了兩個粉筆頭到他們的桌上，嚇了他們一跳。

“第一，我不叫喂。”

“第二，你們不喜歡我可以不來，費用可以退還。”

“但是，如果你們待在這兒，就不許為非作歹，胡說八道！”

批評的話脫口而出，瞬間帶走了噴湧而出的怒火。

兩個小孩隻是瞪著我，沒有說話。

好消息，社會窩囊廢總算是出氣了一回。

壞消息，我回到家就收到了投訴消息。

領導打給我，我還沒開口，對麵就是一陣指責。

我沉默了。

“這個月的獎金扣兩百！”

我更加沉默了。

要不是手裏沒錢，誰願意賺這個窩囊費啊！

我一邊謾罵著，一邊進入了夢鄉，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我還真的是女扮男裝的私塾老師。

從小到大還有個美女發小和我玩得好，天天來找我。

我擦了擦流下來的哈喇子。

又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腰。

昨晚的夢太真實，我在古代被兩個小孩賜了十大板，可疼死我了。

一想到下午又要見兄妹倆，我就忍不住想辭職。

不行，看了看餘額，我還是麻溜起床吧。

兄妹倆姍姍來遲，挪凳子的聲音格外刺耳。

“秦柯同學，秦夢同學，拉凳子小心一些，不要影響到其他同學。”

本以為兩人會懟我兩句，沒想到隻是瞥了一眼。

我欣慰地笑了笑，不發癲的孩子看起來都可愛了些。

然而，事實證明，是我想太多了。

他們隻是憋了一個大招，就等著下課鈴響了來整我呢。

“啊，好大一隻蟲子！”

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昆蟲一類的動物。

當我看到一隻和手掌一樣大的毛毛蟲，我嚇得都快蹦起來。

抬頭一看，秦家兩兄妹正捂著嘴偷笑。

我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沒有掀桌子。

“秦柯，秦夢，你們出來一趟！”

兩個人像終於忍不住似的，發出極為刺耳的笑聲，嘴裏還嘟囔著：

“我就說她和上一世一樣吧，怕慘了蟲子！”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聯想起了昨晚做的夢。

難不成他們說的是真的？

我的心裏亂成了一鍋粥，還是強忍鎮定道：

“因為老師昨天沒有聽你們的吩咐，就記恨在心上了是嗎？”

他們也許早都聽膩了這一類的訓斥，猶如耳邊風一樣毫不在意。

甚至還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我。

“別人不尊重你們，你們會生氣嗎？既然如此，你們怎麼能這麼不尊重我？”

秦柯率先開了口：“哎呀，你就是個輔導班破管班的，有什麼值得我尊重的？”

“就是就是，你和上輩子臭教書的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下等人罷了。”

秦夢也幫著自己的哥哥說起話來。

我瞬間氣得頭疼欲裂，恍惚間好像在哪裏聽到同樣的話。

“夠了！”

我一眼看到了地板上的蟑螂，迅速地撿住了它的須須，直接往他們身上扔：“你們這麼喜歡蟲子，送給你們一個更可愛的！”

一瞬間，兩人如同受驚之鳥，哇哇大叫。

我心底雖然有一絲的解氣，但更多的是複雜。

因為我的夢裏，兄妹倆最怕的東西就是蟑螂。

也就是說，我們上一世當真存在，他們沒有撒謊。

我被這個想法驚了半晌。

“程老師，他們為什麼在地上打滾？”

昨晚剛扣了我獎金的老板，此時此刻皺著眉頭，不悅地發問。

“老板，他們給我扔了一隻毛毛蟲，作為回禮，我送了他們一隻蟑螂。”

“然後，他們就在地上哭啊鬧啊，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我甚是無辜地聳了聳肩。

秦柯和秦夢瞬間抱住了老板的大腿。

嘶，我為什麼又覺得眼前的一幕很熟悉。

老板興許也沒有見過初中生還這樣調皮的，憋了半天就吐出了幾個字：

“成何體統，快讓他們起來！”

秦柯愣了愣，像是沒想到自己的抱大腿不好使：

“她是個壞老師，您把她開除了好不好？”

領導見狀望了我一眼，隻是麵無表情地抬了抬腳：

“你作為學生，好好讀書就行了，不用操心這個哈。”

秦柯秦夢一副破碎的表情，自顧自地嘀咕起來：

“怎麼這一世不好使了？以前私塾老板不都是聽我們的話嗎？”

雖然我知道老板沒有觸動，指是因為很再找到像我一樣錢少事少的大冤種了。

純純地壓榨低廉勞動力罷了。

晚上，我再一次接到了秦家的投訴電話。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家父母也不是明事理的主。

我甚是不理解，為什麼對我這麼不滿意，不給孩子找個別的托管所？

同事說：“學校旁邊就兩所托管所，我們家更便宜，人家雖然有錢但也扣扣搜搜，愛好欺負便宜的勞動力咯，和欺負古代的丫鬟是一個道理。”

我無語地抬頭望天，老天爺能不能偏愛一下我，怎麼世世代代都讓我當這種大冤種啊！

經過我的“禮尚往來”之後，秦家兄妹倒是消停不了不少。

雖然也沒有多聽話，但也沒做出什麼驚天駭俗的行為。

以至於給我了錯覺，我可以輕鬆地苟活到學期末。

輔導班來了個新的男生，名叫顧墨。

客觀的說，確實是長得標誌，是小女孩喜歡的類型。

秦夢一看到他，眼睛就和發光似的，一個勁地扯著秦柯的胳膊：

“嘿，你快看，你快看，他是誰？”

秦柯不耐煩地抬頭，看到了那個男生後，神情一愣：

“他也來了？”

我聽不懂他們的話，大概猜到了顧墨也存在於上一世。

難不成他們都記得上輩子的事兒，就我不記得吧？

我好奇地打量了顧墨一番，發現他並沒有認出來秦柯和秦夢。

我的心態平衡一些了，不是隻有我被蒙在鼓裏就行。

“顧同學，我姓程，你叫我程老師就好，遇到不會的題目可以來問我。”

顧墨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他衝我溫柔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我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

為什麼秦夢用一副想要刀了我的表情看著我？

我無奈地擺了擺手，沒有理會。

晚上，顧墨一共向我提問了三次，三次都被秦夢打斷了。

我很驚訝，要知道，她從來都不做作業的啊！

“秦夢同學，顧墨同學先舉的手，你排排隊哈。”

女孩的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她緊緊盯著我的後背，搞得我都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我問她什麼不會，她又不說，胡亂地指了道題。

我認認真真地開始講題，卻發現旁邊的女孩壓根沒在聽。

她的注意力全在顧墨的身上。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秦夢同學，請你認真一點。”

她極為小聲地“嘖”了一聲，眼裏的含情脈脈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對我的不屑。

“你最好認清楚自己是什麼檔次的人，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

我頓時心裏窩火起來。

“秦夢，你別以為現在還是舊社會講究階級，現在是人人平等的文明社會！”

話音一落，她臉上的傲慢更甚：

“什麼平不平等的，都是好聽而已，下等人永遠都是下等人！”

“程一文，上一輩子我沒有追到他，這一輩子你休想阻止我！”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狠意：“搶我的男人，你等著瞧吧！”

我不過是履行我的工作，給人家講個題而已，她就吃起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