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被穿書者占領五年。
我回來後,父親母親,胞弟,乃至我的丈夫舉劍質問我穿書者去了哪裏。
他們固執的以為是我害了穿書者,將我囚禁,折磨,逼問。
請了江湖道士給我做法,我被搓磨的奄奄一息。
而他們用盡手段發現穿書者真的回不來後,徹底惱怒。
逼我必須要活成穿書者的模樣。
一舉一動,點點滴滴,差一分就要抽打我。
我徹底死心,和帶我回來的係統達成交易。
“讓她回來吧,我願意去死......”
1.
係統許久未回答我。
興許沒料到費盡心血回來的我竟要放棄自己的身體。
“你不惜上火海下刀山,才積累福德換回這難能可貴的機會,當真要離開?”
“你再好好想想吧......”
“不必。”
我麵無表情的一口回絕。
五年前,丈夫沈止禹身患怪病,我的家族亦陷入困境。
走投無路時,係統出現了。
告訴我隻要願意將身體交出,靈魂去地獄磨礪,就能化此災禍。
我知道,它能將我送走,也能將那穿書者再次召回。
我起身,身上的鐵鏈嘩啦作響。
是的,我被我的丈夫像牲口一樣栓在暗無天日的暗室中。
隻因一個術士告訴他。
隻要將我置於暗處九九八十一天,再按照那穿書者的飲食作息習慣生活。
最後加上每天必喝的腐臭黑水。
那穿書者自然就回來了。
起初我反抗過。
那些什麼叫冰沙,馬卡龍的東西我吃的惡心。
可沈止禹卻強行掰開我的下顎逼我吃下。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你甚至不該活著!不然江小暖就不會消失!”
我劇烈咳嗽,他卻將碗狠狠摔碎奪門而去。
那晚他喝多了。
醉醺醺的來到暗室,惺忪的雙眼看到我的模樣,瘋了一樣撲上來激吻我。
他粗暴的讓我痛呼出聲,可他卻滿眼興奮。
“小暖,我好想你......”
是江小暖,不是江暖。
我眼角滑下淚水,身體的刺骨遠不及心碎來的絕望。
我等了五年的圓房,竟是如此荒唐。
天亮後,他猛然起身,看到我二人衣衫淩亂的模樣。
瞬間抓住我的脖子怒吼。
“賤人,你竟然敢用她的樣子勾引我!”
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
他讓人打造了沉甸甸的鐵鏈拷在我身上。
“我看你還敢不敢造次!”
我踉蹌起身,抱緊自己遍布創傷的瘦弱身軀。
聲音細微虛弱的喚來係統。
“求你,讓她回來吧。”
“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2.
我的靈魂被炙烤,被冰封。
所以我受不了太涼太熱的東西。
可沈止禹每次都會逼我吃所謂的冰沙,火鍋。
我每次都渾身發抖,胃裏翻湧然後狂吐不止。
“再做,再讓她吃!吃到不吐為止!”
這樣的日子。
我熬了整整八十天了。
“王妃,該吃飯了。”
丫鬟送來今日的吃食。
又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頹然的擺手道。
“知道了,先放著吧。”
可那丫鬟卻沒聽見一樣直接拿到我麵前。
“別放了,就現在吃吧。”
她將筷子直接塞進我的手裏。
“不然王爺知道,你就又要遭罪了。”
說完還嗤笑了一聲。
也是,我這個王妃當的很是可笑。
被王爺拘禁,每天吃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連丫鬟都敢忤逆我。
聽說這丫鬟是之前穿書者的得力下手。
見過江小暖的盛寵是如何,自然是看不起我的。
而且還會拿王爺打壓我。
所有人都恨我。
覺得是我逼走了江小暖,可沒人知道我付出的一切。
“還不吃麼?”
丫鬟失去耐心,她不想因為我受王爺責罵。
直接薅住我的頭發,可我這次不再任人宰割。
我一腳將她踹倒在地,然後將所有的食物統統仍在她身上。
既然我要離開了,那就別想再控製我。
“王妃瘋了!”
丫鬟滿身油湯踉蹌往外跑。
正好撞到沈止禹身上。
他連忙護住那腥臭的黑水,那是我今天要喝的最後一碗。
他已經兩個月未曾踏足過我這裏了。
這次,他眼神有些怪異,沒有往日那般對我嫉惡如仇。
反而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3.
沈止禹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將黑水交給另一個人。
是我的雙胞胎胞弟江淮亦。
他怎麼來了。
我記得我離開那年他慘遭時疫,滿身黑斑都要不久於人世。
如今已經長成鮮衣怒馬俊少年了。
“弟弟......”
“閉嘴!你不是我姐姐!”
他的話讓我渾身一顫。
伸出去的手被他無情拍開。
“隻要她喝了最後一碗,小暖姐就回來了,你現在竟不肯了?”
江淮亦沒好氣的衝著沈止禹說道。
我怎麼忘了,今天是術士說的最後一天呢。
“喝!”
江淮亦居高臨下的威脅我,我接過那碗水。
苦笑一聲後一飲而盡。
江淮亦露出滿意的笑容。
沈止禹定定的看著我,眸色複雜,說不上是什麼情緒。
我突然肚子絞痛,整個人蜷縮在一起發出尖銳的慘叫。
“成了,成了!”
看到我越痛苦,他們就越開心。
可是當我聲音逐漸微弱,再次慢慢爬起來的時候。
眼中有些許迷茫。
“小暖姐,是你麼?”
江淮亦眸中閃爍著亮光,他滿臉希冀的握住我的手。
可我無甚反應的木訥印證我還是江暖。
“混蛋術士!”
江淮亦直接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我猝不及防的趔趄倒地,鋒利的木刺沒入我的大腿,頓時血流如注。
“都別管她!說不定她死了,小暖姐就回來了!”
術士的法子沒用,江淮亦惱羞成怒離去。
臨走時還留下一句江家勢必要跟我斷絕關係。
我痛的倒吸一口冷氣。
拖著冒血的大腿到沈止禹的腳下,用手扯住他的鞋。
“疼......”
可沈止禹隻是淡淡看我一眼,然後抽腳離去。
他也很失望吧?
畢竟他那麼愛江小暖,甚至和我唯一同房都在喊她的名字......
可是曾經他身患怪病時。
我片刻不離,他疼的咬住我的手腕我也沒鬆手。
但現在還有一塊疤痕。
如今他卻冷漠的棄我於不顧。
所有人的命都是我換來的。
可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
我咬著牙,私下裙擺的布。
顫巍巍的包紮深可見骨的傷口,疼出一身冷汗。
淚已經流幹了。
心也死透了。
“他們這些凡人,還妄圖逆天改命,這種事隻有我能做到!”
係統露出不屑的譏諷。
4.
夜晚,傷口引起的炎症讓我高燒不退。
我全身發熱,意識有些渙散。
很多往事如走馬觀花一樣在我腦中閃過。
裏邊甚至有穿書者的些許零散回憶。
我看到了沈止禹溫柔且充滿疼愛的笑意。
從成婚第一日我就離開了,再到我回來,他從來沒有一天給過我好臉色。
後來因為我“勾引”他,將我棄於暗室再也不管。
上一次看到他這麼溫柔的樣子。
還是十年前的上元燈節。
他被歹人劫持,逃出來時身負重傷。
是我將他接到府上醫治,撿回一命。
他醒來時還發高燒。
我用勺子喂不進藥,於是臉色一紅,直接用嘴喂食。
他嗯嗯兩聲後竟真的喝下去了。
而且他的手也不自覺的握住我的手。
“姑......姑娘......”
他睜開眼,想努力看清我的樣子。
但仍舊昏沉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皇宮裏的三王爺。
皇家的人得了消息,第三日就將他帶走。
為了感念我家恩情,特許我父親進太醫院,入官職,家裏的日子也算是好起來了。
那時父親激動的將我抱起來轉圈。
笑著說我是家裏的小福星。
緊接著,江淮亦那句江家要和我斷絕關係劈中我的神經。
我渾身一抖。
周圍黑漆漆的。
“我要死了麼......”
我顫聲道,可是無人回應。
也是,在這空蕩不見天日的暗室,誰會管我的死活?
“吱——”
我失去求生意誌前的一秒,暗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外邊的光晃的我的眼生疼。
我下意識的用袖子遮擋。
在袖子下方,一雙紫雲徽繡蟒靴赫然出現。
我猛然抬頭,看到了沈止禹。
他一身白衣,靜靜看著我,手上還拿著什麼東西。
“那術士的法子既無用,你今日就可出去了。”
說著,將我身上的鐐銬揭開。
我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的腿走不了,我出不去。”
沈止禹垂眸看向我已經又些潰爛的大腿,好看的眉眼微微皺起。
“若不是看在你的身體還有用,我斷然不屑管你是生是死!”
說完將我打橫抱起,帶我離開了這暗無天日的暗室。
我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
太醫說我傷的很嚴重,腿上恐怕要落下殘疾。
沈止禹嚴重浮現驚慌。
我知道他不是怕我有事,是怕這身體有事。
“務必治好王妃,不然你們提頭來見!”
沈止禹深深看了我一眼。
這時,大腦深處,係統聲音傳來。
“若要江小暖回來,你的靈魂必定灰飛煙滅,不得往生,你當真想好了?”
5.
次日,我醒來。
臉上再也沒有那層愁緒,眼神清澈的仿佛沒有任何憂傷。
沈止禹看到我第一眼錯愕了一下。
他大概以為是江小暖回來了。
“若不是江府對我有恩,我不會娶你。”
“江小暖救過我性命,她不能被你逼走!”
我歎了口氣。
不是江府於他有恩,是我。
不是江小暖救他的怪病,是我在焚天地獄受了五年炙烤得來。
可我就算告訴他,他也不會信吧?
與其說是我逼走江小暖,不如說是她強行霸占我的身體。
我還記得最初時,江小暖出現在我腦中。
她直接發布命令一般說要侵占我的身體。
“我必須要用你身體攻略此書,不然我就不能升級了!”
我聽不明白她的話,但是堅決不同意,因為我馬上要嫁給沈止禹了。
她冷笑一聲。
“好啊,那就走著瞧,你早晚會求著我答應的。”
果然,幾日後,江府突遭橫禍,時疫不治,降下株連九族大罪。
而沈止禹為江府求情打入天牢,那時他還重症不治。
沒有辦法,我最終讓出了身體。
等我回來後,一切卻麵目全非。
我後悔,但無濟於事。
大家都愛她,敬她,視她為救世主,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我撐著虛弱的身子,一瘸一拐走到桌椅前磨墨。
曾幾何時,我就是在這兒為時疫留下治療法子後將靈魂投身地獄。
然後江小暖用這法子力挽狂瀾。
我寫完一封和離書,沈止禹剛好端著藥進來。
“怎麼起來了?”
他眼神犀利,嗬斥我不保重身體。
我卻淡淡一笑。
“我願意配合你們,那你能否也答應我的請求?”
“放我自由,與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