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心歡喜嫁給了我喜歡多年的偶像。
可某天淩晨,他從床上拖起疲憊不堪的我。
他小心翼翼嗬護著醫院裏那個虛弱的女人,眼裏是我從未見過的真摯。
他放下自己的驕傲跪在我麵前:
“扶錦,你能不能求求你小叔,阿斐真的等不了了。”
原來,藏在文字裏克製的摯愛是真的。
隻是那個人從來不是我。
1
淩晨一點,我本該在公司加班的老公把我從床上拉起來。
黑著臉把我塞進車裏。
全程超速到了醫院。
他鬆開我的手,跪到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麵前。
女人戴著氧氣罩,很虛弱,臉上毫無血色,頭發全都掉光了。
許悲然抓著她的手,眼淚瞬間濕了一塊被子。
和他結婚半年,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哭。
他以前每天都是笑嗬嗬的,沒有煩惱的樣子。
女人看他流淚了也跟著哭。
許悲然趕緊幫她擦眼淚:“阿斐,別哭,你等著,我一定會救你的。”
我冷漠的看著眼前一幕。
半分錯愕,半分氣憤。
所以呢,大半夜把我拽過來看他們情深似海的樣子嗎?
還是看我結婚半年的老公其實外麵還有一個病重的外室呢?
女人像是剛看到我,朝我露出一個無力的笑容。
許悲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來。
我冷笑一聲:“我在外麵等你。”
等他的五分鐘裏,我想了很多。
從見麵到結婚,我們好像也就隻相處了九個多月。
但我認識他已經快十年了。
高中時,讀他的書,被他書中的摯愛打動了一次又一次。
在他的字裏行間,我幻想著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那時候壓力大,連帶著我的小叔又很凶,經常給他發私信吐槽。
就在第二年,他突然回複了我的每一條吐槽。
那以後,我們經常在私信裏聯係。
他總是像一個樂天派一樣。
有時怕我這樣會打擾他,一段時間忍住不發消息,他還會問我最近怎麼了。
終於在九個月前,我才發現,我們竟然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
很快我們就戀愛了,順理成章的結了婚。
我以為我真的很幸運,嫁給了自己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偶像。
不過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
2
許悲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蒙著一層霧氣。
從來沒看過他這麼頹廢過。
早上還滿臉笑容的抱著我說愛我,不想去上班的男人。
心裏滿是另外一個女人。
我沒有和他大吵大鬧。
安靜的聽他語無倫次的說著他們的愛情故事。
說她有多好,他有多愛她。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痛一分。
像一把刀子插入胸膛,一寸一寸的深入。
說到最後,我早已經淚流滿麵。
憑什麼?
“所以你娶我,隻是因為你不想讓當時的她擔心你以後會放不下她?”
“憑什麼呢許悲然,你裝作愛我,還和我領證結婚,既然是演的,那結什麼婚呢?你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嗎?”
“以前為什麼不和我說她的存在?”
他抱著頭,靠著牆蹲了下去。
“既然都演到這一步了,還告訴我幹什麼?羞辱我嗎,看我笑話嗎?”
他猛地站起身,連連搖頭:“不是的,扶錦,真的不是的,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犯下的,和你結婚也是有我的私心的,我以後一定補償你,今天帶你來這裏隻是因為阿斐想見見你,她總覺得我是在騙她說我結婚了。”
“她不放心......”
我冷笑一聲:“許悲然,你憑什麼覺得,我知道真相以後,還會和你在一起呢?我是喜歡你,但我現在也真的很惡心你。”
看著麵前因為痛苦深深自責的男人。
我一切都想明白了。
他那本感動我無數次的書裏,他克製的摯愛是真實存在的。
他在書中說,她像秋天的落葉,短暫又難忘。
原來那些感動我的一段段文字都是他寫給這個女人的。
情緒湧上心頭,眼淚在眼眶裏糊成了一團,模糊了視線。
嘴裏一陣苦澀,哽在喉嚨處,馬上要喘不過氣了。
許悲然見我狀態不對,收了眼淚,作勢就要拉我的手。
我瞬間清醒,連忙退後躲開他。
“你別碰我。”
巨大的背叛感侵蝕著我的大腦。
我連連後退。
他看著我,像是要說什麼,可終究是沒說出口。
3
淩晨的城市,大街上仍舊燈火通明。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腦袋裏全是在醫院的那一幕幕畫麵。
天空突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腳下踩空,摔倒後,幹脆坐在了路邊,把臉埋在懷裏,眼淚混著雨點滴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車停在了我麵前。
男人從車上下來,走到我麵前,重重的歎了口氣。
“溫扶錦,起來,回家了。”
我抬起頭,帶著哭腔:“小叔,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對不起什麼,可能是對不起當時沒有聽他的話,也可能是對自己說的對不起。
他俯身把我抱上了車:“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他把我帶回了他家,這裏,我結婚以前住了很多很多年。
爸媽結婚屬於老一輩的包辦婚姻,兩個人又自私的厲害。
生下我就算完成了任務,一年見不到一個人影。
我小時候是在外婆家長大的,後來外婆去世了,回到溫家。
沒有人管我,隻有被爺爺收養的小叔願意養著我。
他沒像往常一樣,斥責我不聽話,叛逆。
反而給我煮了薑湯,親自給我倒了一杯酒。
什麼都沒有說,默默的陪著我喝酒。
最後,我終於平複了心情。
“小叔,你怎麼會在那裏碰到我?”我問的小心翼翼。
畢竟,這位小叔,他凶的很,所以在我的整個青春期,我所有的吐槽都是關於他的。
他全身癱在沙發裏,閉目養神:“做完手術就挺晚了,沒想到會碰到你,你那個酸作家放心你一個人出來?”
我尷尬的笑了兩聲:“嗬嗬,那還真是巧......”
他突然睜開眼睛,盯著我:“我沒想到真的是你,我不是個樂於助人的,看路邊有個姑娘很像你,我才想管,竟然真是你。”
我低下了頭,他是在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扶錦,我很凶嗎?下雨了你都不知道往家跑。”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我撲進了他的懷裏。
“小叔......”
一股腦把所有的委屈都說出來了。
他平靜的聽完:“他讓你一個人從醫院離開了,淩晨,他也真的放心!”
“溫扶錦,我早就說你眼光不行,他什麼人啊......”
他語氣一重,我哭的更凶了。
“你現在就很凶,嗚嗚......”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鬆了一口氣:“好,我改,今晚我先不說你,快去睡覺。”
4
因為淋了雨,夜間有些發熱。
迷迷糊糊間,感覺小叔不停的幫我用酒精搓手,量體溫。
早上九點,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門口,許悲然和小叔在對峙。
許悲然手裏拎了很多東西,全是我以前喜歡的小玩應。
“扶錦,我,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你能不能......”
小叔擋在他前麵,拎起他的領子:“快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他掙紮的看我:“扶錦,我是真的想和你道歉,我喜歡你也是真的,阿斐隻是我的一個責任而已......”
我走到他麵前,看著他因為著急憋得通紅的臉。
突然笑出了聲:“你為了一個責任就娶我?你這個責任可真重。”
他還想靠近,小叔擋在他麵前,隔開了我的視線。
“扶錦,我們單獨聊一下行嗎?聊完,你想怎麼樣都行,我是有苦衷的。”
他不停的哀求,我的眼眶也紅了一片。
畢竟是我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
即使他娶我,是騙我。
可我對他的感情不是假的。
小叔看我有些動搖,拉住我的胳膊:“扶錦,你知不知道他剛才和我說什麼。”
許悲然打斷了他的話:“小叔,感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你讓我們自己解決吧。”
小叔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我:“你也是這麼想的?”
我不言語。
他嗤笑,鬆開了我:“行,去吧。”
樓下,許悲然還沒開口,先哭了一鼻子。
不停的和我道歉,說他沒有考慮我的感受。
說他剛開始和我談戀愛是和阿斐賭氣,但後來真的愛上了我,不然也不會和我結婚。
他拉著我的手,哭著求我:“扶錦,阿斐說她想和你解釋一下,我和你結婚這段時間,真的沒有經常找她,我是真的很認真的和你生活的。”
“一個月前,是她的朋友找到我的,我才知道原來她病根本就沒有緩解,還病得更嚴重了,她說想見我最後一麵,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掉呢?”
我冷漠的看著他:“所以你想怎麼樣呢?陪著她走人生的最後的時間?還是想和我離婚娶她?”
他猛地跪在了我麵前:“不離婚,扶錦,我永遠也不會和你離婚的。”
他抱住我:“扶錦,你能不能求求你小叔,他是這方麵的專家,隻有他能做這個手術,你能不能和他說一說,幫幫阿斐,她真的等不了了......”
一行情淚滑下,他終究還是說出了最傷我的話。
我卯足了勁兒,打了他兩巴掌。
“許悲然,你真的讓我惡心。”
“你當初說和我見麵,談戀愛,結婚,每一步都是算好的是不是?就是為了我小叔能幫她做手術?”
他臉色發白,手忙腳亂的想解釋。
我又扇了他兩個巴掌,轉身就走。
5
小叔等在門口。
一見我就開口:“我是不會為了他推遲我病人的手術,他前女友是命,我的病人也是命。”
我點頭:“知道的,我還不會昏頭到這種程度。”
“剛剛他和你說的就是這個事情嗎?”
他抓了一把頭發:“如果他真的想給前女友治病,讓他根據醫院的流程,入院,檢查,排號,我很多病人已經等了我兩個多月了,不過我可以給他介紹我別的醫院的朋友......”
“他剛死乞白賴的求我,我怕你難過,多想,不想讓你知道,結果求到你這裏來了,你接下來想怎麼處理?”
還沒等我開口,他繼續說:“我以為他不是個好人,沒想到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是我對你照顧不周,是我害了你。”
我猛地搖頭,不是這樣的,小叔是在所有人不想要我的時候第一個選擇我的人。
他永遠不會害我。
“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他前女友很明顯是不甘心了,我想去看看她,憑什麼受苦的隻有我一個人。”
小叔不讚成,但終究是拗不過我。
6
準備了兩天,給許悲然打電話說我想通了。
我回了家,他掛了電話立馬回家來找我。
抱著我喜極而泣:“扶錦,我好高興,你原諒我了。”
我忍著惡心,裝模做樣的輕拍了他兩下。
“我想通了悲然,我們都已經結婚了,夫妻本是一體的,我隻是這兩天沒想通而已,我還是很愛你的。”
“她......”
他連忙打斷我,把我抱得更緊,像要揉進身體裏:“扶錦,隻要做完這個手術,我肯定再也不管她了,我們好好的過日子。”
我安撫他:“你想錯了,畢竟她生病了,你有情有意的要管她,當然還是要把她治好,你才能安心啊。”
他被我的大度打動了,眼淚沾濕了我的衣服:“扶錦,還是你對我好。”
那天以後,我變成了一個卑微又很愛許悲然的懂事妻子。
不僅天天幫著他去看前女友。
還幫著他前前後後的聯係醫生。
為了這些,把工作室裏所有的工作全都交給了別人。
終於,許斐忍不住了,她抓住我的手。
湊近了說:“溫扶錦,你別裝了,我不相信有哪個妻子能大度到這種程度,讓自己的老公去照顧忘不掉的前女友。”
我退後一步,滿臉無辜:“可是悲然都說了,你和他已經過去了,而且他和我談戀愛不也是你催著的嗎,悲然說現在隻把你當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的,他永遠不會和我離婚的,許斐姐你後悔了嗎?”
說完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她以為我會委屈吃醋什麼的。
沒想到我會這樣倒打她一耙。
這個時候許悲然闖了進來,把我護在身後。
這一回,他站在了她的對立麵。
“阿斐,你怎麼能存這個心思呢?我和扶錦已經結婚了,現在她才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