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許知微慘白著臉躺在病床上,看見我出現她死死咬著嘴唇,直至鮮血淋漓。
最終,她沙啞開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漠然點頭。
刹那間,我能感受到許知微身上的悲傷仿佛潮水般,鋪天蓋地朝我湧來。
她控製不住地嗚咽,眼睛裏滿是難過和痛苦。
“謝衡,你知道這個孩子對於我來說有多來之不易嗎。”
“你為什麼這麼狠心啊!為什麼。”
許知微用力握住床邊的護欄,指尖發白。
我嘖了一聲,語氣裏滿是不耐煩。
“誰讓你不答應和我離婚,這個孩子留著就是個累贅。”
聽見這話,許知微啜泣的聲音瞬間停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謝衡,這可是你的孩子。”
我嘴角微微扯動,然後遞給她一份離婚協議。
“外麵有多少女人等著生我的孩子,缺你一個嗎,趕緊簽字離婚。”
或許是我的態度徹底刺傷了她,許知微顫抖著手一把將離婚協議撕得粉碎。
“謝衡,就算我和你糾纏一輩子我也不會和你離婚,你就等著看吧。”
她的話毫無威脅,甚至我的眼眶隱隱發熱,就快要落下淚來。
我的知微,她本可以不承擔這一切,而現在我連替她擦淚的資格都沒有。
離開的那刻,許知微叫住了我。
“謝衡。”
她虛弱地盯著我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說,仿佛詛咒一般。
“你一定會後悔的,你遲早要為今天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心在滴血。
然而我麵上仍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對著她輕輕一笑。
“好啊,我等著那一天。”
都說人死如燈滅,可我在纏綿病榻幾個月後,靈魂卻留在了這世間。
我看著父母因為我的死而悲痛欲絕,看著許知微一點點變得冷漠無情,看著程邈在知微身邊對她百般體貼,最後二人的關係越來越親近。
我以為,我和許知微再無交集,她會和程邈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沒想到,許知微的公司因為決策失誤出現了危機。
而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想起了曾經出賣公司機密的我,想讓我戴罪立功,再把公司救回來。
隻是現實注定會讓她失望。
因為我已經死了。
當許知微穿著精致的西裝從車上下來時,沒有注意腳下,一腳踩到了路邊的水坑
她厭煩地瞥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輕啟紅唇。
“你確定謝衡他們是在這裏?”
助理畢恭畢敬地走上前回複。
“我們的調查結果顯示,您的丈夫父母一家就住在這個地方。”
許知微哼了一聲。
“果然是個沒良心的,出賣機密的錢也不舍得給自己父母用。”
說著,她就推開破舊的木門進到了院子裏。
院子看起來很老,不過被收拾得很幹淨,角落裏堆著紙殼和塑料瓶。
“知微?”
是父親。
六年過去,他的腰已經不再挺拔,微微彎了下去。
看見來人是許知微,他布滿滄桑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喜悅。
“真是微微啊。”
父親搓了搓手,連忙從屋子裏拿出幾個凳子放在許知微旁邊,然後專門倒了一杯熱茶塞到她手裏。
“坐下說吧,是有什麼著急的事情嗎。”
許知微見狀皺起了眉頭,並沒有領父親的好意。
“別做這些無用功了,把謝衡叫出來,當年他出賣公司機密,現在到他將功折罪的時候了。”
“隻要謝衡替公司寫了這份企劃表,那他過去做的事情我可以選擇原諒。”
說完這句話,許知微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屋內,眼底卻藏著幾分興奮。
到現在她仍舊以為我在躲著她。
見對方提起我,父親笑著的臉瞬間垮了下去,背也駝了。
他看著認真的許知微,嘴唇囁喏卻仿佛有難言之隱。
最後他隻能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你見不到他了。”
“阿衡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