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從昏睡中醒來時,已經感受不到腹中胎兒的存在了。
小環正低垂著頭幫我擦拭身體。
淚水一滴又一滴落在我的手上。
“孩子怎麼樣了?”
聞言,小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小世子被大少爺取出來時,還是活著的。奴婢眼睜睜看著姑爺把小世子的心挖了出來。”
“說是要給大小姐做藥引。”
挖心!
蕭陌寒居然生生挖了親骨肉的心。
就為了給姐姐做藥引。
姐姐的蠱毒是假的啊!
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好似被數不盡的利刃同時戳中一般,疼得我直吐出一口鮮血來。
原先被壓製的蠱毒有了活躍的跡象。
我好像等不到常山神醫送來解藥了。
“噗——”
又是一口鮮血。
“小姐!”
小環急得直哭。
蕭陌寒進了屋,冷漠地看著我。
“江氏,為了侯府的榮華富貴,你連自己嫡親的姐姐都能殺,那個孽種是替你贖罪。”
“你的痛不及月月半分。”
我抬眸,絕望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隻覺得陌生異常。
掙紮著下了床榻,我跪倒在地。
“妾身願自請下堂,求侯爺賜妾身一紙休書。”
蕭陌寒終究不是幼年時那個赤誠善良小哥哥。
是殺害我兒的儈子手。
我寧願死後無處安葬,也不要葬在蕭家的祖墳,不要在族譜裏、牌位上出現“蕭陌寒之妻”這幾個字。
我的額頭緊貼著地麵。
“求侯爺成全。”
明明終日叫囂著我占了原本屬於姐姐的位置,蕭陌寒此刻卻勃然大怒。
“好一個以退為進,欲擒故縱!”
“江雪辭,你以為被休棄,就不用再為月月生藥引了嗎?本侯要將你嫁給最低賤的男人,讓你生到死為止!”
生到死?
我活不了幾日了,蕭陌寒。
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孩子,是我這一世唯一的孩兒。
“侯爺,給妾身一紙休書吧。”
“好,好得很!”
蕭陌寒寫了休書,扔在我的臉上。
“你這個毒婦早該滾出蕭家了!等月月身子好些,本侯就擇良辰吉日,將她風風光光地娶進門!”
求得休書後,心如死灰的我整理好了行囊,打算回到莊子裏,了卻殘生。
小環抹著眼淚前來通報:“小姐,老爺來接您回府了。”
“老爺和夫人心裏是有您的。”
“爹爹來接我?”
我不免疑惑。六歲那年,一個江湖術士聲稱我命格不好。爹爹怕我這“災星”影響江家運勢,將我遠遠地送到莊子上。
直到術士被斬首,我才得以回江家。
爹爹對我的感情一向淡漠。
不過,我已如姐姐所願騰出侯夫人之位,和蕭陌寒唯一的骨血死於非命,我也將命不久矣。
還有什麼可供姐姐圖謀呢?
再者,身居刑部尚書之位的爹爹要讓我回去,我本就無處可逃。
死在親人身邊總好過孤零零地死在莊子裏。
那多可憐啊?
我踏進江府,帶著喪子之痛和渾身傷病,腹部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
等待我的不是爹爹娘親關切的詢問。
“逆女!謀害親姐,還被侯爺休棄!”
“你果然是個災星!”
爹爹將茶盞扔到我的額頭上。
血流如注。
我頭暈目眩,跪坐在地,碎瓷片劃破了肌膚,血肉模糊。
“爹爹,女兒沒有傷害過姐姐......”
“冥頑不靈的畜牲!不用打掃廂房了,直接將這個逆女關進柴房。”
“取她的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