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和妹妹一起吃飯的時候,國內首席舞蹈家一臉怒氣的衝過來掀了我們的飯桌。
“顧遠,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過離婚,你現在跟別的女人在這兒吃飯約會,你這是婚內出軌!”
“跟我回家,快點!”
陳思婷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即便早就後悔了,卻仍舊像隻倔強的天鵝一般不肯低下頭顱。
可這一次,我不會再慣著她了。
“少在這裏發瘋了。”
我冷聲開口。
“從你摔壞我母親唯一的遺物時,我們就徹底結束了。”
1.
我和陳思婷是少年夫妻,彼此都是對方的初戀。
但就和網上說的一樣,很多看似在一起了許多年的感情,實際上就像蛀牙。
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內裏早就腐爛潰敗,不堪一擊。
而這最後一擊,就是從一個月前的一個飯局開始的。
當時我和她還在冷戰,這冷戰毫無緣由,直到我在結婚五周年紀念日那天翻到了她的瀏覽記錄。
她暗中聯係了好幾家婚禮策劃,還花了高價買了婚紗禮服。
我這才終於明白過來,陳思婷突然莫名其妙生氣,多半是因為在怪我當初沒能給她一個舉世矚目的婚禮。
那個時候我剛創業,陳思婷也剛剛開始她的舞蹈生涯。
大肆操辦婚禮,對我和對她都不好。
但如今,我事業有成,陳思婷也終於成為了舞團的首席,我的確應該給她補辦一個婚禮。
到了晚上,陳思婷給我發了一家餐廳的地址。
既然她做了準備,那我自然不能空手前去。
我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鑽戒,去到約定好的地點。
隻見陳思婷穿著婚紗,身姿優雅曼妙,素來高傲冷靜的臉上少見的浮現出幾抹羞澀。
燈光逐個亮起,我快步走到陳思婷麵前,當著她的麵單膝下跪,打開戒指盒。
“思婷,結婚紀念日快樂。”
同我預想的完全不同,想象中的鮮花掌聲無一樣到場,周圍的賓客全都眉頭緊皺,仿佛我做了什麼十分荒唐的事情一般。
場麵死一般的寂靜,我深吸一口氣,看著陳思婷,試探開口。
“思婷?”
陳思婷終於回過神來,她的臉色十分難看,想也不想的就將那枚鴿子蛋丟在了地上。
“霍庭!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一定要讓我變成所有人的笑話才甘心嗎!”
我皺起眉頭,疑惑不解,下一秒,陳思婷身後的投影儀大屏亮起,而這場宴會的真正主人,也緩緩走了出來。
2.
大屏幕上循環播放著陳思婷和她的搭檔鄒凱在一起的畫麵,乍一看,他們才是相愛的一對。
舞台上,他們一同高昂著頭顱,依靠優美的舞姿講述著一個又一個淒美的故事。
私底下,他們在休息室互相喂食、在訓練室互相為對方按摩放鬆,就連在機場,他們也手牽著手,說是金童玉女也不為過。
鄒凱走到陳思婷的麵前,從我旁邊路過時,嘲諷的笑了笑。
“抱歉,我該讓思婷提前跟你說的。”
“今天這場宴會,是為了回饋我們二人的粉絲所舉辦的,婚紗和婚禮也是為了完成粉絲一個願望,希望你不要介意。”
陳思婷不悅的瞪了我一眼,隨後牽起鄒凱的手。
“你跟他道什麼歉?誰讓他自己不搞清狀況就來的,我每天事情那麼多,哪兒有什麼時間跟他過什麼結婚紀念日?”
“還有他那個鑽戒,那麼大一顆鑽石,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商人,一身銅臭味嗎?簡直是丟死人了!”
陳思婷的話猶如一個個無聲的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明明連碰都沒碰我一下,我卻覺得臉火辣辣的疼。
鄒凱笑了笑,也默許一般的點頭。
“是有道理,不過說起來,我也為你準備了一枚戒指。”
“之前粉絲不是一直說想看我向你求婚的場麵嗎?正好,趁今天為他們完成心願吧。”
說罷,鄒凱朝著陳思婷單膝跪地,從兜裏掏出一枚草編的戒指。
“思婷,嫁給我好嗎?”
陳思婷驚訝的瞪大眼睛,隨後萬分激動的點起了頭,甚至感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戒指套進陳思婷的無名指,我看一眼地下的那枚鴿子蛋,又看了看帶在陳思婷手上那枚用狗尾巴草編起來的戒指,不由得嘲諷的笑出了聲。
不愧是藝術家,浪漫的方式還真是與眾不同。
3.
直到淩晨,喝得醉醺醺的陳思婷才回到家中。
看到我,她愣了一瞬,隨後走到我麵前,有些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今天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你這樣當眾給我甩臉色,真的讓我很沒麵子。”
“不過你也別生氣。”
陳思婷從包裏拿出一條看不出新舊的領帶。
“這是我給你挑的紀念日禮物,收下吧。”
我看著這條領帶,眸色涼了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鄒凱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
她是給我和鄒凱都買了同樣的東西,還是直接將鄒凱用過的給了我?
見我不收,陳思婷冷下臉來。
“你什麼意思?我已經給了你台階下了,你還非要這樣板著個臉嗎?”
我皺眉,剛想說話,陳思婷卻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般,兀自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
“你果真和鄒凱說的一樣,嫌棄我送你的禮物太便宜了是吧?果然,像你這種低俗市儈的商人,是不會懂女人送男人領帶的浪漫的。”
陳思婷說的話句句帶刺,我的神色徹底冷了下來。
當初她纏著我讓我給她買包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低俗?
她讓我投資他們舞團的時候,怎麼不談市儈?
如今她羽翼豐滿,自以為不再需要我了,我便做什麼都是錯。
我深吸一口氣,想到抽屜裏已經擬好的離婚協議,我懶得跟她爭辯。
“喝多了就去睡覺,我明天有事要和你談。”
“我不去!”
陳思婷陡然怒吼出聲,看我的眼神滿是厭惡。
“憑什麼你讓我去我就去?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知道外界都怎麼說嗎?”
“外界都說我和鄒凱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能跟我這樣的大藝術家結婚,是你修來八輩子的福分。”
“你不知道珍惜我也就罷了,憑什麼還這麼凶我?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
屢次三番的胡鬧撒酒瘋,我的耐心也終於告罄。
“你說得對。”
我點點頭,懶得再等明天了,直接從抽屜裏拿出離婚協議,丟在了陳思婷的麵前。
“所以我們離婚吧。”
4.
直到我拿出了離婚協議,陳思婷才隱約有了清醒的跡象。
她不可思議的盯著我,好半晌,才開口問道。
“離婚?”
我點頭。
“對,離婚。”
“財產分割已經做好了,趁現在情況都不算太惡劣,我們也可以好聚好散,你好好考慮一下。”
說罷,我轉身就想回房,卻沒想陳思婷猛地拉住了我的手。
“你別走!”
我挑眉,疑惑的看著她。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離婚?你這樣一個不懂浪漫不懂愛情的商人,你和我提離婚,是在羞辱我嗎?”
“你以為你給我那些錢我稀罕嗎?我告訴你,我壓根就看不上!”
說罷,陳思婷不由分說的就開始摘自己的首飾。
她將耳環狠狠扯下來,摔在地上,又將項鏈生生扯斷,瑩潤瓷白的珍珠滾落一地。
我冷眼看著陳思婷發瘋,直到她摘下手中的鐲子時,我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要做什麼?”
見我終於搭理她,陳思婷冷笑一聲,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鐲子。
“哦對,也就這隻鐲子,勉強還能入得了我的眼。”
我幾乎要被陳思婷的態度氣笑,這對鐲子是我媽送給兒媳婦的傳家寶,是頂級的和田玉製成,年代古老,價格昂貴不說,戴在身上還有養人的效果。
“你要發瘋可以,但這是我媽的遺物。”
“還給我。”
話音剛落,陳思婷哈哈大笑起來。
“還給你?我偏不!”
“霍庭,你喜歡羞辱我是吧?我今天就要讓你看看,你嘴裏那些寶貝,在我眼中,分文不值!”
說罷,陳思婷高高揚起手臂,猛地將鐲子摔碎在地。
我的臉色冷得快要殺人,最終卻也隻是點了點頭。
“好,陳思婷,既然你不想好聚好散,那我滿足你。”
“這是你自己選的。”
5.
次日,我直接從那個家裏搬了出去,起訴離婚的協議也已經寄到了陳思婷的舞團,這一次,我一分都不會留給他。
不管陳思婷簽不簽字,這個婚,我都離定了。
房子被中介掛在了網上,陳思婷也別想找到我。
不僅如此,我還收回了對陳思婷舞團的所有投資。
當初我和陳思婷還在上學時,就是我每天做兼職,供陳思婷念的舞蹈學院。
後來陳思婷進入舞團,我的公司也有了點小起色,自那以後,我一直都在暗中資助陳思婷的舞團。
她嘴裏所謂清高的藝術,實際上都是被我這個市儈的商人,用錢一點一點堆砌出來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陳思婷竟然還是找到了我。
她衝進我的公司,一臉怒氣的質問我。
“霍庭,你什麼意思?你為什麼斷了舞團的投資?”
我抬眼看向陳思婷,僅一眼,便看出她這段時間過得極差。
她能在舞團站穩腳跟,能成為首席,十之八九都是因為我給舞團砸了錢。
如今投資取消,她的地位,自然是岌岌可危。
這對於陳思婷來說,與酷刑無異。
“我想撤就撤了,和你有關係嗎?”
“你!”
陳思婷深吸一口氣,擠出一抹假笑出來。
“霍庭,我承認,之前是我太過衝動,也不該口不擇言跟你說那些話。”
“但舞團涉及到我的未來,離婚也不是可以隨便就說出口的,你再考慮一下,行嗎?”
多可笑,即便到了這種有求於人的地步,陳思婷依舊像一隻天鵝一般,高昂著頭顱,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我不禁有點好奇,這樣清高的一個人,低頭會是什麼樣。
我輕笑出聲,手指在桌麵輕敲,見陳思婷看過來後我才輕聲開口。
“我給過你好聚好散的機會,但你摔碎了我母親唯一的遺物,我很生氣。”
“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那裏......”
我指著身後我母親的遺像。
“你跪在我媽的遺像麵前,跟她懺悔,我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如果你不願意......”
我輕笑出聲。
“你知道的,我這樣的商人,最擅長的就是用錢辦事。”
“即便是砸錢,我也能讓整個國內,無一個舞團敢用你。”
恩威並施,是我在商界常用的手段,在陳思婷的身上,也同樣適用。
果不其然,幾乎是我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陳思婷的眼眶就紅了起來。
“霍庭,你一定要這樣羞辱我嗎?”
羞辱?
我猛地捏住陳思婷的下巴,再也沒了耐心跟她浪費時間。
“你喝醉了發酒瘋,摔碎我媽唯一的遺物,我讓你跪在她遺像麵前懺悔兩句就叫羞辱了?”
“行,既然你不願意,那你滾吧。”
說罷,我撥通內線便準備叫保安。
然而就在電話打出去的前一刻,陳思婷開口了。
“我跪。”
我轉頭看去,隻見陳思婷哽咽不已,肩膀微微低垂,眼淚正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我願意跪,隻要你能保住我現在的一切,我就可以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