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為救黑幫大佬瞎了雙眼，他將唯一的千金許配給我。

我們日夜相守、耳鬢廝磨。

所有人都羨慕我一個瞎子既能抱得美人歸，還能繼承千億家產。

直到我和她的竹馬被一同綁架，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竹馬。

而我被子彈打中倒在血泊裏，手裏緊緊攥著診斷證明。

我說：“沒關係的，本來我也快死了。”

高傲矜貴如她，竟抱著我跪在大雪裏痛哭。

“我命令你，不許閉眼！”

“我愛你，你別離開我，求你。”

可是我不愛她。

我愛的女人在烈士陵園裏長眠。

三年前，我的阿舒，死在她的淩辱之下。

三年前，我親手解剖了我的愛人。

來到南城三年，在沈父的催促下，沈淩昭終於同意和我定下婚期。

我問她：“你愛我嗎？”

她輕撫我眼睛上的白色絲帶，嗓音冷冽又低沉：“愛的。”

“誰愛誰？”

“......”

她不說話我也知道，她不愛我，我隻不過是秦默的替身。

每個動情的夜晚，她都會幫我係上白色絲帶。

她說：“你哪裏都像他，可就是眼睛不像，反正也看不見，遮上吧。”

她恐怕忘了，我的眼睛是為了救她和她爸才瞎的。

三年前，我初到南城，去醫院報道的路上遇見一起爆炸。

我高喊：“我是醫生”逆行進入現場，就看見奄奄一息的沈父和沈淩昭。

情況緊急，我立即開始實施急救，卻沒想到發生二次爆炸。

我將他們二人護在身下，爆炸產生的熱浪灼傷了我的眼睛，導致終身弱視，隻能看見虛影。

這對於醫生來說，和瞎了幾乎沒區別。

沈父在我出院後承諾會照顧我一輩子衣食起居，並讓我和他唯一的女兒沈淩昭定下婚約。

才開始所有人都不服氣，認為我隻是撞了大運的窮小子。

在黑道混的人個個都有非常手段來欺辱我，可沈父一番雷霆手段血洗了這些人後，就再也沒有反對的聲音。

他們以前叫我死瞎子，現在叫我季爺。

他們說，秦默是過去式，沈淩昭現在是愛我的。

我和沈淩昭的婚事傳遍整個南城，所有人都對我畢恭畢敬、爭相巴結。

直到消失三年的秦默再次出現。

見到秦默的前一天，我的私人醫生告訴我，我活不過半年了。

沈淩昭應該是想丟下我這個瞎子了。

2

我第一次見到秦默是在足浴城裏。

醫生交代要多幫我按腳底的穴位，雖然不能保證眼睛完全恢複正常，卻也能讓病情不再惡化。

所以沈淩昭隻要有空，就會牽著我到足浴會所來按摩。

眼睛受傷後，我的嗅覺和觸覺變得格外靈敏。

當技師按上我的腳，我就知道，這不是平時專門服務我的那位。

我微微蹙眉，人精似的足浴城老板立馬怒吼：“幹什麼吃的？！得罪了季爺你不想要腦袋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個男人雖然語無倫次，可是聲音非常好聽，像潺潺的溪水。

我擺了擺手示意作罷，足浴城老板畢恭畢敬道：“季爺，聽說這小子和您有過節，您要和沈大小姐結婚，小的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就讓這小子來伺候您吧。”

“秦默，還不趕緊去給季爺捏腳。”

聽見這個名字，我心裏一震，開始四處找沈淩昭在哪裏，卻隻看到一片無際的虛影。

我縮回腳道：“不用，換平時給我按的那位來就好。”

而這時，一雙粗糲的大手捏住我的腳踝，手心是常年持槍才會有的老繭。

秦默語氣卑微：“季爺，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音響起，幾乎是刹那間，沈淩昭飛奔而來將秦默的手打開。

她語氣急躁：“秦默，你就這麼下賤嗎？！”

秦默收回手自嘲般地笑了：“我這條賤命，生來就是伺候貴人的，大小姐。”

足浴城老板見狀，一腳踢向秦默：“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居然敢跟大小姐抬杠！”

隨後他又向沈淩昭討巧：“大小姐，要我說把這個賤人丟到水牢裏關幾天就老實了。”

啪——

強勁的掌風從我臉龐擦過，足浴城老板被沈淩昭掐住脖子。

她語氣冷淡，我知道這是她起了殺心。

“看來你對水牢很向往，那就滿足你。”

秦默的語氣突然多了幾分鮮活，他帶著期翼開口：“阿昭，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對嗎？”

沈淩昭攬住我的胳膊輕蔑道：“我已經有未婚夫了，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秦默聲音哽咽：“當年是沈爺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用我奶奶做要挾逼我離開你。”

“奶奶半年前去世了，我終於沒有了牽掛，所以我一定要回來找你。”

“我知道我隻是你的保鏢，我身份低賤，可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絕不會摻假！”

沈淩昭攬住我的手微微顫抖，我幾乎能聽見她狂跳的心臟。

秦默的身影慢慢向我們靠近，沈淩昭再也忍不住，鬆開我的手撲進他懷裏。

“秦默，這麼多年，你到底去哪兒了？”

這是我從未聽過的嬌嗔和柔軟。

我的未婚妻在我麵前，抱著別的男人，訴說這三年的相思之苦。

3

沈淩昭將秦默帶回了我們的婚房。

她自始至終沒有扶我一下，任由我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直到摸到熟悉的臥室門框，我才鬆了一口氣。

秦默卻一個箭步將我擋在門外：“阿昭從小每晚都要我陪在旁邊才能睡著。”

別墅裏燈光有些昏暗，我更加看不清沈淩昭的表情，可她並沒有要拒絕的意思。

是了，秦默不僅是沈淩昭的青梅竹馬，還是她的貼身保鏢。

我隻是一個挾恩圖報的外人。

可是，這裏是我家。

我抽出防身的匕首抵在秦默的腰間咬牙切齒：“你不過就是被趕出沈家的保鏢，你算個什麼東西？”

秦默輕笑，反而迎著我的匕首緩緩向前。

“我為阿昭挨刀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沈淩昭一個挽手將匕首奪走，聲音清冽又懶散：“阿遇別鬧，你去樓下客房吧。”

我攥緊了拳頭，出聲的那一刻帶著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哽咽。

“你還記得下個月我們就結婚了嗎？”

她微涼的手撫上我的眼睛輕柔摩挲：“記得，婚禮會如期舉行。”

後麵的話她沒有再說，可我知道，她會按照沈父的意思和我結婚，卻不會愛我。

我深吸一口氣喃喃道：“至少，把我送下樓梯吧。”

沈淩昭的手已經觸碰到了我的身體，卻聽見秦默一聲吃痛。

她慌忙將手縮回去：“怎麼了？”

秦默倒吸一口冷氣：“沒什麼，應該是之前的舊傷複發了。”

沈淩昭聲音微顫：“是當年為我擋槍的時候嗎？”

“嗯。”

這些年沈淩昭身邊有形形色色的男人，我都不擔心，他們隻是玩玩而已。

唯獨秦默，他哪怕隻是站在那裏就贏了。

我連滾帶爬下了樓梯，任由他們回憶往事。

王醫生比想象中來得還快，他熟稔地進門：“季爺眼睛又不舒服了嗎？”

沈淩昭語氣緊張：“快來看看他怎麼樣？他以前受過槍傷、刀傷，還中過毒。”

模糊中我瞥見王醫生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卻並沒有多言，而是專心給秦默處理傷口。

秦默一直隱忍著沒有叫出聲，最後顫抖著說“別擔心，能為你受傷，我死也值了。”

他們上樓前，沈淩昭低聲對我說：“阿遇，你乖一點。”

伴隨著關門聲，偌大的別墅隻剩下萬籟寂靜。

怎麼辦？沈淩昭好像甚至都不願意假裝愛我了。

4

沈淩昭將秦默帶回老宅質問沈父當初為什麼要設計拆散他們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人們表麵上還是對我恭恭敬敬，可背地裏已經開始下賭注，賭沈淩昭還會不會和我結婚。

賭注開得很大，有人拿地皮，有人拿項目，還有人拿一年的貨。

而我將沈家20%的股權轉讓書拍在賭桌上：“我賭我們會結婚。”

所有人都說我魔怔了，竟然拿最後的底牌來孤注一擲。

他們說的沒錯，從我到南城的那一刻起就是一場豪賭。

這場賭博最後的贏家必須是我，我必須要和沈淩昭結婚，我必須要讓沈淩昭愛我。

“我沒想到我的阿遇竟然還會耍小脾氣。”

當天晚上，沈淩昭拿著那份股權轉讓書放進我手裏，語氣寵溺又戲謔。

“收好，這是老頭兒給你的東西，能保你一輩子無憂。”

我靠在躺椅上轉了個方向不說話。

她鑽進我懷裏摟住我的脖子在我眼睛上落下一個輕吻。

我向後挪了挪語氣不耐煩：“別碰我，臟。”

她低笑起來：“知道你愛幹淨，我特意洗了澡再來見你的。”

經過這三年的朝夕相處我很清楚，她這是在給我台階下。

我也就順著下了。

“你把股權轉讓書拿回來，我的賭注怎麼辦？”

她將白色絲帶係在我眼睛上慢慢靠近我：“他們不是像瘋狗一樣搶南江邊的地皮嗎？我拿出來讓他們眼紅。”

我一口輕咬在她的脖子上，舌尖劃過細嫩的皮膚，引得她渾身戰栗，趁她不備我喘息著問：“那你押的什麼？”

“我押的......我們會結婚。”

“秦默，他為我受過很多傷......”

“阿遇，你是我見過最懂事的男人，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5

秦默代替我陪著沈淩昭出席各種場合，所有人都說那場賭局我輸定了。

我也不急，白天在花園裏陪沈父下棋。

晚上就站在老宅門口等沈淩昭回家。

這晚，她帶著渾身酒氣回來，似乎遇到什麼喜事，嘴裏還哼著喑啞不成調的小曲。

我憑感覺接過她的外套，獨屬於秦默身上的檀香味撲麵而來。

我皺眉向後退，卻撞在茶幾的尖角上，疼得冷汗直冒。

她見狀連忙將我護住，衝管家怒吼：“我說了無數次，家裏不允許出現尖銳的東西，如果聽不懂就給我滾蛋！”

管家嚇得雙腿發軟，我拉住她的手搖頭：“我沒事。”

可胃裏不斷產生的灼燒感和痛意在提醒我，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扯起一抹笑：“發生什麼事今天這麼開心？”

沈淩昭將一個硬殼的本子遞到我手裏，語氣裏染上笑意。

“我把城北那塊最難啃的樓搞到手了，你不是喜歡在上麵看星星嗎？喏，結婚禮物。”

“星星是你的了，名字就叫遇星大廈好不好？”

她的酒氣噴灑在我的脖頸，我鼻尖泛酸。

當年我眼睛才受傷時將自己關起來不見任何人，沈淩昭就帶我到這座大廈的頂樓。

她說：“這是南城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就算你現在什麼都看不清，你也能看見星星的光點。”

沈淩昭吻住我的眼睛：“醫生說你不能哭，對眼睛不好。”

每次沈淩昭在外麵和別的男人傳緋聞後，我都會收到昂貴的禮物。

這次的大禮是對我懂事沒有打擾她和秦默的獎勵。

遇星大廈重建開工剪彩，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慶祝，其中不乏還有政界人物。

沈父將我帶在身邊，盡顯欣賞和親昵，來往祝賀的人都會連帶著對我恭維一番。

他借口身體不適先行離開，讓我多和年輕人溝通。

“恭喜季爺拿下遇星大廈，等竣工的時候小的不知道有沒有榮幸來喝杯酒？”

“季爺果然是大小姐放在心尖上的人，價值十個億的大廈說送就送。”

“沈爺待您這個女婿真是比親兒子還親呐，以後有機會多多提攜小弟。”

在南城這個烏雲蔽日的地界浸淫多年，我早就學會了巧舌如簧，笑著回應所有的聲音。

我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沈淩昭的身影。

晚宴上觥籌交錯，我喝了幾杯酒，胃裏的灼燒感又湧了上來，正想離開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住。

秦默壓低了聲音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勾起唇角淡淡道：“你也看到了，我確實應該得意。”

他的聲音愈發刺耳：“我才是阿昭最愛的人，你不過就是我不在時候的替身。”

“阿昭隻不過是可憐你成了瞎子，如果你沒有救她，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你。”

我沒有理會他的耀武揚威擦身從他旁邊經過，卻隻聽見有玻璃在我麵前碎裂。

撲通一聲，秦默跪地不停扇自己巴掌嘴裏祈求。

“季爺，我知道我重新出現打擾了你和大小姐，可是你也不能摔碎我奶奶留給我的遺物啊！”

6

音樂暫停，剛才還喧鬧的大廳頓時鴉雀無聲，隻剩下秦默不斷扇自己巴掌的聲音和求饒聲。

“我隻不過是一個螻蟻，季爺您就高抬貴手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我明天，不不，我現在立即離開南城，永遠不回來可以嗎？”

周圍人都知道秦默和沈淩昭的關係，沒人敢在這個當口替我出頭。

我的眼睛因為有特效藥和堅持做複健的緣故，現在已經能看清人影，不再是一片虛影。

我抬腳踢向秦默的胸口：“別用你拙劣的演技來觸我的黴頭。”

噗——

我這一腳，沒用多大力氣，可卻讓秦默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不知是誰驚呼一聲：“大小姐來了。”

沈淩昭急促的步伐從我身旁略過，她徑直撲向秦默。

“秦默你怎麼了？你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