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溫若離,相識於高中。
因為父母破產,我帶著弟弟妹妹轉學回了老家的學校,在那裏遇到了溫若離。
一個堅韌又勇敢的姑娘。
那個時候,我沉溺於父母離世的痛苦無法自拔。
雖然破產後爸媽把所有外債都給還清了,還給我們留下了一筆能夠支撐我們念完大學的費用。
可他們在安排這一切後,拉著手一起吃下了安眠藥離開了我們。
其實至今為止,我也不懂為什麼爸媽會這麼想不開,難道真的是落差感嗎。
而我來到老家中學的第一天,老師就把我安排在了溫若離旁邊。
她說,她的同桌剛轉學走了,希望以後我倆能夠互幫互助。
起初,她的話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我因為不合群被班上的小混混攔住,是她虛張聲勢說主任來了才把人嚇走。
那個時候,我才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從那天起,我開始真正把自己從過去抽離出來。
曾經的生活再美好,可那也僅限於過去。
後來,和溫若離熟識後我才知道,她的家庭也並不是這麼美好。
父親酗酒家暴,前兩年因為失足落水去世了,她和媽媽的生活才漸漸好起來。
即便如此,溫若離媽媽這些年受的苦太多了,身體已經受到了影響,並不能做太重的工作。
所以平時溫若離放學後,還得去做點小工掙錢養活家裏,即使她有先天心臟病。
可溫若離就像沼澤中生長的藤蔓,張牙舞爪地散發著生命力。
十八歲高三畢業那天,我向溫若離告白,然後25歲結婚,28歲離婚。
直到現在,當過去的一幕幕閃現在腦海中時,我還是有些遺憾。
人生的不確定太多了,相愛的兩個人並不一定能走到最後。
“江知,看吧。你自己也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去解釋你哥哥當初做的那一切。”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不是自己的東西搶走了也沒用,你說對吧。”
溫若離滿臉諷刺地說。
而我驟然聽見這話,頭一次想給自己兩巴掌,為什麼當初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呢......
溫若離說的,小安搶走她心臟源的事情是在我們離婚的一年前。
那一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時候。
溫若離和小安的身體同時出現狀況,醫生說她們二人的心臟已經承擔不了日常生活的運作,必須做心臟移植手術。
而因為小安的病情更加凶猛,我瞞著溫若離把她找到的心臟源給了小安。
知道這件事後,溫若離第一次和我爆發了爭吵,她紅著眼睛質問我,是不是在我心裏她遠遠沒有我的妹妹重要。
我抿著唇,卻無力解釋這一切。
最後還是溫若離先低頭了,她說她還能等。
其實直到現在,我還是感到愧疚。
我怎麼能辜負了這麼一個真心愛我的女人呢......
“阿離姐,我哥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弟沙啞著聲音說。
溫若離聽到這句話嘲諷地笑出聲來,她打量著弟弟,似乎在分辨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可最後,她還是沒有回答我弟,隻是打電話讓人把我弟帶走了。
被人拖走前,弟弟一直在請求溫若離。
“阿離姐,求你一定要救救小安。”
把弟弟趕走後,溫若離揉著刺痛的腦袋,我看著她痛苦的模樣有些心疼。
其實,五年過去我們都不該再去打擾阿離了。
這時,溫若離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她看完信息後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見到這一幕,我有些怔住,內心充滿了苦澀。
想必,發信息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吧。
阿離一定很愛他。
溫若離把手機放進包裏,然後隨口吩咐秘書兩句後就開車離開了。
我還是沒忍住跟在她後麵,想要看看她去哪裏。
沒想到溫若離輕車熟路地去了超市,然後買了一些東西後回家燉起了湯。
百合蓮子銀耳羹。
她動作很利落,像是經常做的樣子。
見到這一幕,我憑空苦笑一聲。
和我結婚的時候,溫若離可從來不做這些,她不會做飯,不是糊了就是苦了。
所以三年來,家裏她就幾乎沒下過廚。
而等湯好了以後,溫若離拿著保溫桶開車去了某個酒吧,剛到一個包廂門口時,卻聽到了裏麵的談話聲。
“戚城你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吧,追了這麼多年嘖嘖嘖。”
另一個人接話道。
“對啊,咱們戚少一動凡心了什麼原則都沒了。不過要我說一開始直接把那個男的處理了,戚少哪能等這麼久。對了,那個男的叫啥來著,江?”
“江淮。”
“對,就是江淮,都死了五年了,嫂子還不知道,戚少瞞得可真緊。”
戚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笑著開口。
“好好地提什麼死人。”
“不過現在若離對他恨之入骨,我也算放心了。”
隔著一堵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能聽得這麼清楚。
而現在,昏暗的燈光下溫若離神色不明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她推門而入,然後對著戚城冷聲質問。
“你說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