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他說了什麼的一瞬間,我渾身發冷。
他是神醫,換臉是信手拈來。
當初我為救皇帝中毒幾乎氣絕,就是他醫治我。
後來為報恩,我做了他一年徒弟。
一次,為救掉落懸崖的他,生生脫臼了一條胳膊,劃傷了半背,昏迷七天才醒。
斷腿都不曾哭過的謝之勻,握著我的手,滿眼淚光,他說:“我此生都不負你。”
他對我好,程度之深連皇帝哥哥都吃醋。
可如今,他告訴我,他要為我換臉替嫁!
我想告訴他我有孕了。
我不希冀他疼我愛我,隻求看在孩子的份上,饒了我們母子倆。
我剛想開口,頸間一麻。
他居然點了我的啞穴!
我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顫抖地看著他,淚水迅速模糊了他的輪廓。
他閉了閉眼,不忍道:“姚姚,別這樣看我,很快,不會痛的。”
我被白綾綁在榻上,麵上傳來刺骨的疼痛。
我在想,這白綾還不如直接給我,我吊死多好啊......
我咬碎了下唇,一聲不吭,直到結束。
突然,唇上貼了溫熱,他的淚輕柔滴落:“姚姚,對不起。”
有用嗎?
從今天起,世間再也沒有姚月了。
“你同意和親了?”
皇帝哥哥走進來時,我正對著一麵銅鏡。
上麵 ,不是姚月的臉。
“是啊,皇帝哥哥,太子哥哥,這不是你們希望的嗎?”
他怔愣了一下,仿佛惱羞成怒一般:“你這是在怪朕?!”
我顫了顫眼睫。
我從來沒想過要怪他。
我知道,我贏不過盛姣月。
見我灰敗地一言不發,他語氣軟了一些:“朕是有苦衷的,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朕?等我拿到我想要的東西,朕立刻讓你回來。”
我不語,他話題一轉,繼續道:“今晚我會讓人給你送落胎湯。”
我突然毫無預兆開口:“你記不記得要護我周全,你在一日......”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要你替嫁,又不是要你去死!”
我眨了眨眼睛,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我淒慘地笑了一下:“是啊,不是要我去死,可從我身體裏活活逼出孩子,和讓我去死又有什麼兩樣?”
“他不過是個孽種,沒了也無妨,隻是你,你絕對不會死的!”
他突然暴戾地打斷我,仿佛很聽不得我死這種話。
“太醫院的人和朕保證過,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他心煩意亂甩袖離開,門啪地關上了。
晚上,太醫帶著接產姑姑來了。
盛姣月和皇帝說,怕落不幹淨,讓活生生把孩子拿出來。
我絕望地被他們按住四肢,無論我怎麼哭叫求饒,也沒有人來救我。
就像是溺死在水裏一般絕望。
直到落胎湯灌進口鼻,冷冰冰的手抓住了我的孩子。
血肉被生生剝離,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自下而上噴湧而出。
我厲聲尖叫出聲,卻被人緊緊捂住口鼻。
“皇上吩咐了,不許你叫!”
恍惚間,我隻感覺全身的靈魂都被抽離了。
漸漸地麻木感覺不到疼了,我軟了下去。
我空洞的看著床幔。
身側,我眼睜睜看著一個血淋淋的肉團被隨意地扔在地下的布包裏。
突然,一個老姑姑指著我腰側驚叫出聲:“空心蓮花胎記?!”
“皇上親妹,當年叛亂丟了的朝雲公主......腰側就有這胎記......她不會......”
她說著突然噤了聲,然後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房間。
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我死寂地感受著全身上下的劇痛。
我隻想快點死吧。
那人出去沒多久,門外傳來喧嘩的聲音!
皇帝哥哥的聲音如雷霆一般響起:“開門!”
他卻被門口太醫擋住:“皇上不能進去啊!不吉利!”
就在這時,身邊跪著的小宮女突然瞪大了眼睛,驚恐大叫:
“血崩......血崩了!太醫,太醫!”
突然,砰得一聲,門被重重踹開。
皇帝哥哥慌張踏入,卻一腳踩在黏膩腥濕的鮮血上。
他凝神去看,從我身下流出的血液,蔓延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