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未謀麵的未婚夫找到了我,求我救他的心上人。
我不怨他負心,這事兒說來,還是我不太占理。
按祖輩的約定,待我及笄後,父親就會帶著我上京去姚府完婚。
可惜,盧城爆發了會令人臉上生瘡,容貌盡毀的恐怖瘟疫。全城封鎖,隻進不出。
我的父親收到消息急忙趕往盧城救人,可還沒有來得及研究出藥方就已經染病身亡。
為了不讓父親白白犧牲,我安撫好傷心欲絕的奶奶,獨自去了盧城。
救死扶傷是醫者的使命,高於我的容貌,甚至生命。
萬幸,我找到父親留下的研究資料,順利研製出藥方,救下了全城百姓,不幸的是我也被感染。
從此我用頭紗將自己的臉嚴嚴實實裹了起來。
六年過去,我依舊沒辦法治好自己的臉。
那份婚約,我也就當沒這回事了。
可沒想到,姚黃竟然在這個夜間被仇人追殺,渾身是血闖進了我的醫館,求我跟他回去救人。
飛奔的馬車上,我驚魂未定。
許久,才回他:「我是魏紫的師妹,從小被魏家收養,你喚我阿丹就好。」
在容貌尚未恢複前,我沒有勇氣承認我是魏紫。
他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不過你有事情找我也是一樣的。」我雙眸含笑,彎成一輪明月。
爺爺在世時說過,魏姚一家,同氣連枝。
「事關重大,危險重重,不敢勞煩姑娘,姑娘可知魏紫現在何處?再晚一步,芍芍就要嫁給那個太監了。」
芍芍?
「她是誰?你好像很關心她。」
他支支吾吾半晌才開口:「她是我的貼身丫鬟,從小一起長大。」
「哦,那就是青梅竹馬了。」
姚黃低著頭,沒有說話。
還真是心上人啊!
「你來找未婚妻,救你的青梅?」我半眯著眼審視著他。
他沉吟道:「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我不敢有非分之想,芍芍若是嫁得良人,我也會真心高興,可那個太監作惡多端,生性凶殘,娶了幾位妻妾都被他折磨死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芍芍往火坑裏跳。」
話言到此,他有些心虛地瞟了我幾眼:「魏紫失約六年,想必她已經嫁為人婦了吧,若真如此直言無妨,我必不會糾纏,亦是真心祝福於她。」
原來這小子在這裏等著我,他應當是巴不得我悔婚嫁人,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同他的青梅竹馬永結連理了。
我又氣又笑,然後很不幸地告訴他:「沒有,魏紫會遵守婚約。」
他臉色一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其實我就是逗逗他,本來我與他素未謀麵,更何況嫁人生子對我而言,並不是必經之路。
我見姚黃神色凝重,心事重重,細細一想,瞬時渾身一個激靈。
姚黃是將軍之子,怎麼會被一個太監搶走心愛之人?他這時候不跟家裏鬧,跑來找我完全是下下之策。
而且還被人追殺,如此落魄?
不對勁,不對勁。
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詢問,才知果然是出大事了。
半月前,姚家軍奉命協助西州抵抗北瑋,半路卻受到了埋伏,死傷慘重。
尚未安全回京,朝廷便派人緝拿,並羅列三項大罪:玩忽職守,勾結異族,賣國求榮。
為了洗刷冤屈,姚黃殺出重圍,想進京麵聖,此時恰巧逃到了青州地界,走投無路之下,這才想起了求助魏氏。
事關國本和姚氏一族的安危,於公與私,我都義不容辭,可是就憑我和他的武功,怕是到不了京城就要被剁成肉泥了。
我幽幽歎口氣,語重心長道:「我實話告訴你吧,魏紫會的我都會,我不會的魏紫也不會。」
姚黃臉瞬時一片慘白:「那該如何是好?家父曾經說過魏爺爺武功蓋世,魏紫怎麼可能不會武功?」
好家夥,我不擠兌他,他到編排起我來了。
我氣得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胸口:「魏家是醫學世家,魏紫不會武功是情理之中,你一個將門世家的公子,就隻會這一點三腳貓的功夫你好意思嗎?」
「我天生好文不好武,再說打仗又不是隻靠蠻力,我在後方行兵布陣,三十六計用的爐火純青,照樣打的敵軍落花流水。」
「那現在呢?被別人打得滿地找牙?」
他被我說啞口無言,羞紅的臉上猶如桃花盛放,到格外好看。
我歎息地搖搖頭。
不等他追問,我打開包袱將一眾衣物扔在了他身上,岔開話題:「換上,咱們打不過就智取,想辦法混進京城。」
......
我和姚黃扮成一對夫妻,趕路進京。
我沒有揭開麵紗,反而把他的臉一起裹了起來。
遇上盤查,我便下車,說和夫君染了病,要進京求醫。
一看到我麵紗下的臉,守城官兵都見鬼了一樣避之不及,不再多問。
經過十幾日的趕路,終於進京了。
六月豔陽天,京都正是曼陀羅花盛開的日子,一路上但見花團錦簇,車水馬龍,真是富貴迷人眼。
這還是我第一次進京,未免多看幾眼。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新奇,賤兮兮湊上來道:「娘子,這不算什麼,等萬壽節子時宮門大開,天子登門同百姓共酒同樂,那時候才叫熱鬧繁華呢,到時候相公我帶你去看,如果咱們運氣好的話,能進宮賞花,所有曼陀羅珍稀的品種可都在宮裏。」
「你要是閑,把你們姚家的槍法秘籍再拿出來琢磨琢磨。」
能活著都不錯了,還想著進宮玩。
馬車到了將軍府的門前,姚黃忍不住出來看了一眼,發現大門已經貼上了封條。
隻是這一眼,就引起了暗哨的注意。
很快一群官兵將我們包圍。
「官爺,民婦惶恐,不知所犯何罪?」
「例行檢查。」
我故技重施,打算用這個屢試不爽的法子沒有嚇退他們。
「孫校尉,這做不了假,她應該沒有說謊。」
一名年輕的官差,側著頭勸說。
「車上可還有一個呢,別忘了,我們最重要的目標是誰。」
孫校尉說完還惡狠狠地踹了一腳馬車:「車上的人給我下來。」
我呼吸一滯,很顯然,這個孫校尉一點也不好糊弄。
「外子病重,實在不宜移動,官爺就行行好,放我們去醫館吧,外子的病是一刻也不能耽擱了。」我使勁想擠出兩滴眼淚,好博取同情。
很遺憾,失敗了。
「就算爬也要給爺爬出來。」他眼露凶光。
我沒有法子,隻得裹好麵紗,硬著頭皮將姚黃從馬車裏扶了出來。
這家夥,武功雖差,演技倒是不錯。
一邊虛弱地靠著我,一邊痛苦地呻吟著,仿佛已經是病入膏肓。
「娘子,咱們就配合官差吧,我橫豎也是快進棺材的人了,不想給你惹禍上身。」
他的聲音氣若遊絲,還帶著一絲沙啞,令人心疼。
倘若不是有人在這裏,我真想誇他兩句。
「相公,你可千萬別這麼想,你我是夫妻,生同衾死同穴,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獨活。」
或許是因為他演得太像,我的眼淚瞬時就流了出來,我趁熱打鐵,帶著姚黃一起跪在地上,我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官爺,這病最忌諱見風了,我病得輕,你讓我取麵紗我也取了,可我相公的病危在旦夕,實在是不經風。」
「娘子——」
「相公——」
我們倆相擁而涕,上演苦命鴛鴦的戲碼。
場麵太慘,吸引了不少圍觀的人群。
老百姓們都覺得官差狗仗人勢欺負老弱病殘,民怨沸騰。
孫校尉抵不住壓力,終於鬆口:「行了,既然你說你的相公病重受風吹後會死,那你應當沒什麼問題吧?」
他的話我聽得雲裏霧裏:「我病輕許多,雖有妨礙,但不足要命。」
「你倆當真是夫妻?」他眯了眯精明的眼睛,審視著我們。
「千真萬確。」我聲音凜冽。
「好。」他得到肯定的回答,勾唇一笑指著姚黃:「你,親她。」
「你摘下麵紗,讓他親你,我相信沒有丈夫會嫌棄妻子。」
我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炎炎夏日,卻渾身戰栗。
害怕,羞恥,不安,充斥著我的整顆心。
在我彷徨無措之際,一隻溫暖的手牢牢握住了我的手,我側過頭,正對上姚黃澄澈專注的目光。
「娘子,害羞了嗎?」
他離的我很近,濃密的長睫在我眼前撲閃撲閃,那樣溫柔蝕骨,動人心亂人情。
我垂下眼睫,不敢再正視他的目光,一顆心緊張地仿佛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他掀起一點點麵紗,隻露出緋紅的唇,然後輕輕解開我的麵紗,小心翼翼一層一層放下。
我閉緊雙眼,無法麵對這一刻。
我多怕他看見後會忍不住厭惡地推開我,成為所有人的笑話。
有微風拂在我的臉頰,這一刻我知道臉已經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他的雙手猛地捧起我的臉,順勢就捂住了我的耳朵,人群裏有嘈雜的聲音,我聽不清。
柔軟的唇輕輕覆了上來,非常快,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動作。
他的吻輕柔得像雪花墜落,純潔美好,帶著一絲絲冰涼。他停頓在我的雙唇上,遲遲沒有離開。
若不是情況特殊,幾乎會讓人覺得他是個色欲熏心的浪蕩子。
可是我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拾起我破碎一地的自尊心。
「行了,你們走吧。」
空氣中響起了孫校尉不耐煩的聲音,我像得赦一般睜開了眼睛,萬萬沒想到這家夥還離我這麼近,山水般的眉眼,中正挺直的鼻就在我的眼前。
我麵紅耳赤,慌忙側頭,想挪開一些距離,可卻鼻尖相碰,一顆心小鹿亂撞。
忽然想起來這戲還沒有收官,我趕緊裝模作樣地攙住了姚黃。
他立即反應過來,佯裝出弱不禁風的模樣,吃力地上了馬車。
放下簾子,我狠狠抽了一下馬屁股,一溜煙似的逃之夭夭。
我倆找了一間僻靜的客棧入住。
夜裏,姚黃抱了被褥說要睡地上,我知他舟車勞頓辛苦,於心不忍,豪氣幹雲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怕什麼?我又不是那些嬌滴滴的閨閣千金,我們江湖兒女,以天為被地為床,不拘小節。」
他聽完,靦腆地又把被褥抱回了床上。
我打了水,下意識地背對著他洗完臉,開始裹麵紗。
「夏天捂著多難受,沒有外人就不必裹了。」
不知何時他竟站在了我身後,我惶恐地轉身,迎上他滿是心疼的目光,波光粼粼含著一層水霧:「病成這樣,很疼吧?你是神醫,連你都治不好,那得有多嚴重?」
本來我的難過已經過去了,被這家夥這麼一說,鼻子一酸,莫名就落下淚來。
姚黃輕輕捧起我的臉,用指腹擦幹我眼角的淚。
他溫柔得像一團柔軟潔白棉花,讓我一點點陷下去。
我思忖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扯掉了我的麵紗。
客棧後麵是寂靜的小山,曼陀羅花漫山遍野,夜風從後窗吹進來,裹挾著花香。
我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從未有過的舒適。
熄燈後,我和姚黃背對著背躺下,他似乎是怕冒犯我,整個人都快貼到牆壁上去了。
我睡不著,他倒是很快入眠,隻是睡的並不安穩,迷迷糊糊說著夢話。
「芍芍,別怕,等我來救你。」
他說完就翻身平躺下來。
我心頭一哽,原來他對那名叫芍芍的女子,如此魂牽夢縈。
我翻身過去看他,幽淡地光線下,見他蹙著一雙濃密鋒利的劍眉,收掉英氣,愈發楚楚可憐。
我忍不住輕輕伸手去撫平他眉宇間的哀愁。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我,將下頜埋在我的胸口,像個撒嬌的孩子。
我麵紅心跳,小心翼翼往外挪,他卻將我抱得更緊了。
這繡花枕頭莫不是把我當成芍芍了?
如此一想,我有些生氣,正要發作,又聽他嘟嚷道:「爹爹,孩兒再也不胡鬧了......」
我:「......」
這一晚上我閑著無聊,就光聽他說夢話了,甚至統計了一下,他叫了十遍芍芍,然後哭爹喊娘九十九次。
雄雞破曉。
我起身更衣穿鞋,發現鞋子開線了,像一條缺水的小魚張著口。
可惜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將它換下,隻能將就著穿。
姚黃也醒了,我忍不住問他:「芍芍她長什麼樣子呀?」
能讓他心儀的女子究竟是什麼模樣。
姚黃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跟你一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我的心尖微顫,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能被權貴逼婚的女子,一定花容月貌吧,他故意這樣說,小心翼翼地護著我的軟肋。
為了救出芍芍,我們中必要有一人武功精進。
魏家祖上有一本三日速成的絕學,卻被我爺爺嚴令禁止後代學習,還帶進了墳墓。
事出緊急,我隻能做一回不肖子孫。
我出門采買了掘墓的工具,為了安全起見,我和姚黃打算等天黑了才去墓地。
傍晚,嗩呐的喜樂聲響徹大街小巷。
浩浩湯湯的迎親隊伍,從我們麵前走過,吸睛的不是華麗大轎,十裏紅妝,而是護送的軍隊。
身旁有人問:「這是誰家娶妻這麼大的排場?」
另一人答:「你不知道啊,這是君上身邊的葉總管納妾,他可是君上麵前的紅人,君上還賞了他一座外宅。」
「作孽啊!一個太監娶什麼老婆,誰家的姑娘這麼倒黴?」
「你小點聲,據說是罪臣姚勇家的丫頭,現在因為他身犯重罪,姚氏一族男丁全部下了大獄,女眷進了教坊司,這丫頭被葉總管看上還不如在教坊司呢。」
男子說到這裏還惋惜地搖了搖頭。
......
我擔心姚黃,側頭去瞧他,隻見他一動不動地站著,麵紗擋住了他的神情,血紅的眼睛裏燃燒著怒焰。
我緩緩伸手過去,想安慰他,他突然轉身瘋了般朝花轎追了過去。
我猶被重擊,愣了幾秒連忙去尋他。
看熱鬧的人太多了,人潮洶湧。
我不敢用輕功,擔心招眼,就隻能在摩肩接踵的人群裏拚命地擠。
不敢叫他的名字,我梗著脖子在人群中焦急地追隨他,眼瞅著他被人潮越推越遠。
我心如擂鼓,必須攔下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
不管了,我最後探了一眼他的方向,彎下腰,朝著人腿間的縫隙快準狠地鑽過去。
我身體瘦小,又極其輕便,像隻竄天猴似的飆的極快,待我再次抬起頭時他已經離我不遠了。
我確定方位,打算再鑽過去,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又有人踩到了我的腳。
我那雙快爛的鞋子很不爭氣,直接罷工,我猝不及防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擁擠的人群,完全沒有注意到我,不停地從我身上踩過,痛入心骨。
我惶恐地抱住頭,聲嘶力竭地喊出聲來:「相公——」
有光照了進來,我身旁擁擠的人群統統被撂翻了。
我聽到他們叫苦連天的聲音,茫然地抬起頭,是姚黃挺拔如鬆一般地站在我的麵前。
我愣住了,趴在地上都不知道起來。
他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看來這些日子長進了不少。
姚黃將我抱了起來,沒有再去追花轎,而是往回走將我塞進了馬車。
我不知道他下一步打算如何,他陰沉著臉,悶頭坐著。
半晌,姚黃幽幽地道:「小時候父親對我管教甚嚴,聞雞起舞,日日如此,從不許間斷,我天生又最不喜武,總背著父親偷偷看些奇聞異誌,父親就讓芍芍看住我,可是父親哪裏知道芍芍又怎會忍心令我受罰,反而多次替我隱瞞善後,就因如此,每每被父親抓了現行,都連累她因我受罰。」
他說到此處,愈發自責悲戚。
暮光灑入他含淚的眼底,波光瀲灩,令人於心不忍。
我莫名想起自己早夭的兄長,幼時我頑皮,他亦是對我百般嗬護,這一刻竟有切膚之痛。
倘若他有難,我比姚黃理智不了半分。
罷了,就陪他瘋這一回。
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扯唇一笑:「別磨嘰了,竟然要救人,咱們現在就開始謀劃。」
倘若芍芍嫁的是尋常男子,我並不會去蹚這趟渾水,可她嫁的是一個令人談之色變的惡人,即便我與她素不相識,也不好袖手旁邊,這一次我就當行俠仗義了。
隻是這一拍力道重了些,我手上的傷口牽經動骨,給我疼的齜牙咧嘴。
我觸電般收回手,這才注意到已經破了皮,還被踩的滿是淤青,身上好多地方都在疼。
我慌忙掏了隨身的藥瓶處理傷口,他神色一凜,猛地拉過我的手,細細看了看,倏然哭了起來。
溫熱的眼淚大顆大顆落在我的手背上。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一個男人哭泣,還哭得如此傷心欲絕。
我一動也不敢動,就任由他拉著我的雙手,將臉埋在我的手背上抽抽泣泣。
「對不起,我真沒用,我保護不了芍芍,也保護不了你。」
他哭了好半晌,才聲音沙啞地說。
我弱弱地問他:「還打算去劫花轎嗎?」
姚黃抹了兩把臉上的淚痕,委屈中又帶著一種惹人憐愛的嬌憨:「我當然要救芍芍,但我也不能不管你。」
現在再去開棺取秘籍肯定是來不及了,他不想連累我,打算自己單槍匹馬去送死。
我當然給他懟回去了,並義正詞嚴告訴他:「你死不要緊,誰來為姚氏的上百口人申冤?」
當然我也有私心,我不想這繡花枕頭死。
終於我說服了他,我們倆決定從長計議,正麵剛不過那就智取。
等到暮色四合,我利用我卓越的輕功,先潛入葉府踩了點。
我粗略地把府中布局描下來,明崗暗哨,以及多長時間一次巡邏。
我指了一下地圖上的一個位置:「這裏離新房最近,而且守衛最少,你就在這裏接應。」
「你要一個人進去救人?」
他倏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目光灼灼,力道緊的有些生疼。
「就你那輕功,落地跟下冰雹似的,聾子都聽見了,我自己反而安全。」
盡管我如此說,他還是不同意。
「這樣吧,我們以鳥鳴為哨,我要是有危險就學鳥叫,你聽到後就趕緊殺進來。」
「你還會學鳥叫?」他新奇地打量著我。
「當然。」
我說完就「布穀布穀」地學了兩聲布穀鳥的聲音給他聽,然後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他。
當然我是忽悠他的,我自己有另外的安排。
我答應他絕不逞強,然後等到婚宴上酒過三巡,眾人昏昏欲醉時掠了進去。
飛簷走壁,我跟隻蝙蝠似的倒掛在房梁上,終於尋了一個落單的丫鬟,用金針刺進她的睡穴,將她拖入了花叢裏。
我換上了她的衣裳,一路低著頭輕車熟路地往新房走。
房門有兩個護衛守著,因為我毀容的緣故,並不能混進去。
我飛上屋頂,揭開瓦片,確定裏麵隻有芍芍一個人,方才行動。
冒險扔出兩個石子調虎離山,隨後猛地一縱身,從大門掠進去,慌慌張張關掉房門。
護衛聽到聲音,很快就返回來推門而入,我一個閃身就躲在了門後麵。
他們看了一眼斜倚在婚床上的新娘,又將門關上了。
隻是這短短的一瞬,我緊張到窒息,仿佛已經經曆了機會生死,渾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