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被汗水黏著到底是有些難受,她剛要起身離開,卻被祝嶼抓住了手。
“橙橙,不要走,我真的好想你,你不要離開好不好。”
那人徑直哭出了聲,安永思從來沒見過他哭,為了一個當年放棄他拋棄他的女人,他甘願如此低聲下氣。
安永思精神有些恍惚,她這些年的堅持到底算什麼,真是難為他,還要扮演幾年好男友的戲碼。
這場戲,他怕是唱得都有些惡心了吧。
安永思硬生生把他的手扒了下來,起身去浴室。
洗完澡後,安永思剛躺到床上,那人就環緊了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頭,醉語呢喃。
“思思姐。”
這次他沒有喊季橙的名字,一想到要走,安永思的睫毛顫了顫,還是沒有推開他。
第二天一早,安永思剛出臥室,就看到桌上那些點的外賣早餐。
那人吃的有些著急,眼神一個勁瞟著手機,聽到她的腳步聲,這才抬眼。
“冰箱裏沒有菜了,我就沒做,我待會還有些事,中午就不回來了。”
想到他之前說要看的電影,安永思坐在他的對麵,看著他。
“你難得休一次假,下午六點的電影,你放假前說,要帶我去看的,還去嗎?”
祝嶼愣了一下,覺得有些異樣,畢竟安永思不是黏人的性子,很少主動提約會的事。
“不去了吧,那個電影也沒什麼好看的,我看網上的評價都很一般,下個月不是有個動漫電影要上映嗎?你一直想看很久了,我再帶你去。”
說著,祝嶼起身走到玄關處,一邊換著鞋一邊說著。
“昨天晚上辛苦你了,思思,你今天好好休息,晚上我買些菜和肉,我們都好久沒吃火鍋了。”
見安永思沒回應,祝嶼側頭看她,發現她正在擺弄著他很久之前送她的倒計時兔子擺件。
“你好哦,距離計劃完成還有三十天,祝你天天開心,萬事勝意。”
軟萌的電子提示音在客廳響起有些突兀,讓祝嶼皺起眉頭。
“怎麼想起把這東西拿出來了,什麼計劃要忙三十天?”
安永思將兔子擺件放在茶幾上,擺件上顯示的數字30正好對準了門口。
“是很重要的事。”
祝嶼抽回目光,也沒多想。
“這樣,記得晚上吃火鍋的事,我先走了。”
“好。”
這聲字被關門的動靜吞噬,安永思沉默地看著桌上豐富的早餐,剛撕開了一個缺口,就看到了外賣標簽上其中有一行的字。
“香菇肉包*。”
她不吃香菇。
安永思自嘲地笑了一聲,祝嶼明明知道的。
她從冰箱裏拿出一袋麵包,索然無味地咀嚼著,一邊咬著一邊看著這個相當熟悉的家,將那些貼心小貼紙全都撕了下來,他以前還會看,以後,也不需要看了。
這個家裏以後還會有新的女主人,安永思也不想把這些帶有痛苦記憶的東西郵寄回家,她走到書房,看著書架上擺得一層的整齊的筆記本。
有些是情書,有些是當年夢裏想的,現實從未做過的事。
二十八本筆記本,兩千零八十頁,每一個字都是她對祝嶼赤忱而晦澀的愛意,他曾經也閑來無事翻看過,然後從口袋裏掏出糖遞給她,握緊她的手。
“和我一起坐公交車,這種事都需要做夢才能實現啊,我的好姐姐,這周末有空,帶你坐上個一天逛個全城。”
“嗯,說得好,那我們不吃飯嗎?”
“姐姐這是覺得我無理取鬧嗎?終究是我不好。”
安永思抽回記憶,擦掉眼角的雨水,將那些筆記本全都扔到了垃圾桶裏。
她夢裏想做的事還是沒實現過,祝嶼和她那段時間都很忙。
她以後不會再做夢了,夢境陷得越深,痛感越強。
這些東西,怕是祝嶼早就想扔了,仔細想想,也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安永思收拾完後,下樓時順路把包子送給了一樓阿婆養的狗,一出樓門還下了大雨,安永思也顧不上回去拿傘。
從天垂落的雨點將那些筆記本打濕,散開頁數上的字體被暈染開來,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安永思笑著看著那些字。
原來她的愛,是可以被洗刷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