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旗離開之後,文怡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把身前的地板洇濕了一塊。
三天前,她確診患了骨癌。
診斷書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
因為腫瘤的位置不好,手術不能保證存活率,隻能保守治療。
她原本想今天告訴司旗,即便他不愛自己,也想讓他在生命的最後陪著自己。
可他要離婚。
司旗對她原本微弱的激情,也在別人的有意示好,和他的無意縱容中慢慢消失殆盡。
文怡在地上坐了一晚上,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看著鏡子裏那個蒼白沒有任何血色的自己,她低頭苦笑。
哪裏還有半點五年前剛結婚時的明媚?
機械式地洗漱完成後,她出來換衣服才看到枕頭邊上司旗的手機。
他習慣極好,從不丟三落四,怎麼會忘記帶手機?
雖然疑惑,可文怡還是打車去了司旗的公司。
司旗站在大樓門口,身邊還站著一個氣質出眾的女生,相談甚歡。
就像察覺到了什麼,司旗敏銳的目光射了過來。
看清文怡的瞬間,眼裏的笑意收斂:“你怎麼來了?”
文怡捏住車門的手青筋暴露,隻有這樣才能忍住後背的劇痛:“你手機忘記帶了。”
那女生順著聲音看過來,目光深邃起來:“司旗,她是?”
手機是比較私密的東西,司旗的手機能落在她那兒,不得不讓人多想。
文怡本來想直接走,可是餘光卻看到司旗的眼神有些慌亂。
他因為洛雲欣一句話亂了。
她扯出僵硬的笑容:“我們隻是朋友,剛才一起吃飯,他手機落下了。”
洛雲欣溫柔笑笑:“你好,我是司旗的秘書洛雲欣。”
她說的是司旗,而不是司總。
文怡還從沒見過司旗公司的人這麼稱呼他,可見,洛雲欣不是普通的員工。
甚至......
她的視線落到洛雲欣的指甲上:粉色的山茶花,跟她丟進垃圾桶裏的那顆一樣。
文怡心裏難受得要命,可仍然保持禮貌:“你好。”
洛雲欣寒暄完,嬌俏一笑:“那我回去啦?”
司旗嘴角勾著淺淡的笑意:“你的冰咖已經被我扔了,別指望偷偷喝,秘書處可都是我的眼線。”
洛雲欣噘嘴:“專製!哼!”
文怡就像不存在一樣,冷眼看著他們甜蜜的互動。
心裏竟然泛不起多少波瀾。
洛雲欣走之後,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文怡忽然問道:“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嗎?”
“嗯。”司旗的聲音很冷,“她不知道我結婚。”
不知道是在解釋剛才的話,還是維護洛雲欣不是小三。
文怡點了下頭:“是,反正也快離婚了,沒必要讓她知道。”
她在這方麵做得非常好。
幾年了,公司也沒人知道司旗已婚的身份。
“絕對保密。”她笑著開了玩笑,轉身要離開。
司旗好像終於看到了哪裏不太對勁,天氣很冷,但是文怡的額角全都是汗。
“不舒服?”
他眉頭皺著:“去醫院了嗎?”
文怡最不喜歡的就是司旗這方麵,他每次對自己偶爾的關心和在乎,都會把她勾得死死的。
到現在,她被這樣關心,堅定要離婚的心都會抖一下。
不行。
文怡在心底默默告訴自己:別犯傻了,他不值得了。
沒等來文怡的回答,司旗已經換了話題:“晚上有事,不用等我。”
車子很快彙入車流,文怡從後視鏡中看著越來越遠的司旗,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
合同製的夫人,不過是領著工資的員工而已。
但前幾年,她好像模糊了界限,以為自己真能跟司旗共白首。
一朝被打回現實,她原形畢露,卑微得像搖尾乞憐的乞丐。
文怡在公園坐了一天,後背的疼痛完全感覺不到了,直到包裏的電話響起。
司旗冷聲質問:“在哪兒?”
“商業區附近。”文怡聽到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
司旗的聲音更冷了:“發個定位,我去接你。”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跟以前一樣的強勢,竟然讓文怡心底生出一絲期待的甜。
真是瘋了。
但是,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