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默染擋在陸行舟麵前。

“是我逼行舟哥哥帶我出宮的，與他無關。”

裴珩見她這般維護別人，眼眸裏斂著寒光，聲音冷冽至極。

“行舟哥哥，我倒是不知道你們這般親密……”

“沈默染，你拚了命也要逃出皇宮，竟是要跟他私奔？”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刺入骨髓。

可沈默染心裏早已麻木。

“裴珩，如今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和你回去的。”

裴珩眼中閃著暴戾：“所以你不是不想留，你是不想留在我身邊……”

“你覺得我知道了這些，還會讓你們活著離開嗎？！”

指尖死死的掐入掌心。

沈默染沉默了一會，忽然跪了下去。

“染染！”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喊了出聲。

沈默染淒楚的臉上掛了一絲討好的笑容。

“放了陸行舟，我跟你回去。”

“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謀劃，與染染無關。”

陸行舟想拉沈默染，卻被她躲開。

沈默染望著裴珩的臉，明明還是那個熟悉的容貌。

可是從他的臉上，沈默染已經看不到當年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裴珩了。

“這不夠。”

裴珩一步步走向沈默染，壓低了聲音：“染染，你隻要說你放棄回去，今日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否則，不止是陸家，還有陸家軍和他們的門客，都將滿門抄斬。”

聞言，沈默染眼中滿是驚駭。

他竟是又要用別人的生死來留下她……

秋水那次是，沈氏族人也是……他還想讓多少人因她而死！

“陸家滿門忠烈駐守邊關，你不能……”

“朕是天子。”

裴珩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最後的轉圜。

沈默染指尖死死的掐入掌心，

如今看來，她活著，才是最大的罪孽。

她默默摸向腰間的短刃，不動聲色地抽了出來。

或許她死了，才能徹底斷絕裴珩的執念。

明明……她差一點點就可以回家了。

她的小動作，陸行舟看得一清二楚，他眼見著沈默染一字一句開口：

“好，我答應……”

“染染！”

她正要舉劍割喉，隻見陸行舟猛地跪在了她的身前。

劍刃刺入皮肉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

他竟是抓著她的手腕，將那把短刃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染染，我陸行舟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一定要回家！”

風吹散了他的發絲，劍刃被抽出的瞬間，鮮血噴湧而出。

染紅了沈默染的眼眸。

“不要！行舟哥哥！”

沈默染抱著他，試圖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眼淚止不住的落。

“染染，不哭，我們下輩子再見。”

陸行舟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摸了摸她的臉，身子徹底軟了下去。

“不要死！求你了，行舟哥哥！”

“裴珩！我求你了，救救他好不好……求你了……”

沈默染一點點感受著懷中人漸漸變得冰冷，卻無能為力。

見她為了旁人哭的這般傷心，裴珩心口堵得厲害。

下一秒，他一把扯開了沈默染，強硬地將人抱進懷中。

“沈默染，你最好認清楚你是誰的人！”

裴珩不顧沈默染的掙紮，低頭就要去吻她。

啪——

裴珩被打得側過臉去。

他的眼眸裏是化不開的情欲，仍是將沈默染緊緊扣在懷裏。

“沈默染，你一輩子隻能待在朕的身邊！”

此時掛在天邊的月愈發的圓，如同一個巨大的光暈。

【宿主，回家的時候到了】

係統的聲音如約響起。

沈默染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光暈。

那是她回家的路。

她等這一天等了整整七年，可此時卻怎麼也歡喜不起來。

這或許是她的懲罰，讓她即使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

也再也做不回原本的她了。

“染染，留下好不好？”

裴珩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亂，他緊緊扣著她的手腕，語氣也染上焦急。

沈默染用盡全身力氣抵抗著裴珩，哪怕手腕青紫也絲毫不顧。

“裴珩，你殺了我的家人，害死我的朋友！”

“讓我留下來，你不配！”

沈默染猛地拔出尖銳的發簪，直直刺入裴珩的胸口，掙脫了他的懷抱。

她咬著牙含淚跑向光暈，甚至不敢回頭。

對秋水、沈家和陸行舟的愧疚就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她的思緒。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外婆的聲音：

“染染，回家了……”

光暈漸甚，裴珩捂著傷口，隻來得及拉住她的衣裙。

“染染，哪怕是看在你腹中的孩子的份上，留在我身邊……”

沈默染毫不猶豫地扯斷被拉住的裙邊，一腳跨入光暈中。

“裴珩，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