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回來後,我一覺睡到了大中午,沒想到打開門時段茗還在。
他麵前擺著兩套餐具,麵前是幾盤已然涼透了的飯菜,一口未動,煙灰缸卻被塞的滿滿的。
我被濃密的煙味嗆得直咳嗽,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我討厭煙味,而她在無邊無際的應酬中早就成了個煙鬼。
“許黎,你還不打算跟我交代嗎?”
段茗聲音嘶啞低沉,濃密的眼睫陰影處投下一片青黑,看起來像是一宿沒睡。
“那個婊子到底是誰?”
我笑了笑:“婊子的定義是什麼?你說這話虧不虧心?”
我們都心知肚明,她此刻的在意,絕不是因為愛。
不過是可悲的占有欲作祟。
“你睡過的男人,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了。”
我從冰箱裏拿出一片麵包嚼了起來。
被刺鼻的煙味混合的麵包很難吃,我想,我的表情應該也不算好看。
“你非要激怒我?”
段茗冷著臉,指了指飯桌,“我難得動手做飯,不想跟你吵架。”
我看著那些涼透的菜,冷笑一聲:
“勞你大駕。”
“不過我最近戒碳水。”
想來也是可笑。
段茗明明記得她每一個情人的喜好口味,可偏偏忘了我是急性胃炎。
吃了生冷的東西,胃就立刻罷工。
不知怎的,我就想起了從前。
創業那時多有奔波,三餐不固定,我時常會被胃痛折磨。
夜裏疼得厲害,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但不論段茗睡得多熟,隻要我輕哼一聲,她就會緊張起來,伸出手來給我揉肚子。
因熟睡捂得滾燙的臉頰貼在我的肚子上,動作溫柔,神情擔憂。
她會不輕不重的給我按摩,手掌滾燙的體溫會打著旋的滲進我血液裏,仿佛能揉散一切痛楚。
後來,後來就不一樣了。
不知道是胃先開始壞的,還是段茗先開始夜不歸宿。
“許黎,你擺臉色給誰看?”
段茗的怒吼打斷了我的思緒。
“別忘了,你出去花天酒地的錢,都是我給你的!”
他說著,憤怒起身,有些激動。
“你真以為外麵那些女人能看得上你?沒了我的錢,你什麼也不是!”
我似笑非笑。
“段茗,您貴人多忘事,忘了公司還有我的股份。”
“初創資金有多少是我賺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說著,我丟掉手裏半個麵包,慢條斯理的洗漱整理。
拎起包向外走去時,我輕飄飄的留下一句:“人啊,還是不能忘本。”
“許黎!你他媽什麼意思!你又要去找那個婊子?”
段茗一把扯住我。
尖尖的指甲劃破我的皮膚,手腕瞬間傳來一陣尖銳疼痛。
“許黎,你賤不賤?!”
她另一隻手打翻桌上煙灰缸。
煙灰缸直挺挺飛了出去,砸到我身上,很疼。
你賤不賤。
這一刻,似乎什麼東西也隨之破碎了。
我側過頭去不再看段茗。
我說:“對,我就是賤,我就是喜歡找刺激。”
“段茗,我們離婚吧。”
我們之間,彌漫著死一般的沉默。
段茗愣了很久,等反應過來之後,她冷冷的嗤笑一聲。
“許黎,哪有這樣的好事。”
“想跟你的大學生雙宿雙飛?我不同意。”
她眸光陰翳,眼中閃爍著狠辣的光芒,似要把人灼穿:
“你以為你們是真愛?”
“你長成這樣就算了,誰他媽會對一個老男人有性欲?”
“許黎,你看清楚了,除了我誰他媽還會要你。”
“離婚,想都不要想。”
段茗總是這幅自視清高的語氣,她刻薄的挖苦、否定我的一切。
“段茗,她不是你。”
我抬起眼,一字一頓說道。
心裏默默補充,總是再一次得到壞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我後退了兩步,拿出了櫃子裏裏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離婚協議,放到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