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財團繼承人。
為了不被她的哥哥送去淪為家族聯姻的犧牲品。
妻子選擇要我這個從小照顧她的保鏢隱婚入贅。
母親病危,她此刻最大的心願就是見我妻子一麵。
可直到母親咽氣,我都沒能撥通妻子的電話。
就在這時,我在電視上看到了周宸月。
接受了她養的小鮮肉的示愛。
在頒獎典禮上擁吻。
我顫抖著手打開手機,給她發去了離婚消息。
下一秒,聊天框發來回複。
“好。”
1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明白。
我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工具人。
現在妻子已經坐穩繼承人的位子,而我隻不過是她周家豢養的一條護衛犬。
口說無憑的愛情,怎麼可能有結果?
想想也是,我的父親是周家的保鏢,我的母親是周家的管家。
而我,自周宸月出生後,就分配到她的身邊,從小教育我保護她。
這和古代家生子沒有任何區別。
我們的婚姻,不過是周宸月逃避聯姻的最好借口。
知根知底,無權無勢,能隨時心甘情願為她鞍前馬後。
可笑的是,我曾經還甘之如飴。
現在我終於看清自己,一個見不得光,無名無分的丈夫。
一個擋箭牌。
我再也沒有了奢望。
曾經我的父親,為了救周宸月的母親而死。
現在,我的母親也追隨父親而去。
那顆曾經對周宸月充滿愛意的心,也幹萎枯竭。
“時先生,您母親的骨灰已經放進去了,請節哀。”
殯儀館服務員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今天是母親下葬的日子。
她老人家去世前就為自己看好了骨灰盒。
一個粉色琉璃的罐子。
她說,這是在網上看到的,這麼多年了,她想死後也能住進這麼一個漂亮的盒子裏麵。
剛剛抱著母親的骨灰盒走到門口,迎麵走來兩人,是周宸月和她養的小鮮肉江熠年。
“月月,你這麼忙,還陪我來給團子選骨灰盒,真是太麻煩你了。”
團子?
熟悉的聲音勾起了我的回憶。
我沒記錯的話,團子是江熠年撿的一條流浪貓。
當時這隻流浪貓撲倒周宸月的腿邊楚楚可憐,後來就被江熠年收養了。
兩人對這隻流浪貓極好。
可我當時覺得,團子雖然皮毛有些發灰,但體型不像是流浪過的,是走丟不久的可能性大,建議給貓送回原主那裏。
結果因這事,周宸月還與我大吵一架。
“我也算是團子的媽媽,怎麼會麻煩呢?而且我已經把墓地訂好了,當然要給它挑個最好的骨灰盒。”
真是可笑,當初大動幹戈養團子,好吃好喝還帶去寵物醫院做了全身檢查,醫生說身體健康。
結果這才三個月,身體健康情況下,好吃好喝就回喵星了,可見江熠年壓根沒上心。
而周宸月幫他忙前忙後收養團子,現在還選骨灰盒,訂墓地,卻沒有時間來見我母親一麵。
真是諷刺。
她朝我越走越近,四目相對的同時,她臉上滿是嫌惡。
“齊明澈讓你別跟蹤我,結果你來這買個骨灰壇裝偶遇是嗎?”
我白了她一眼。
“湊巧而已。”
周宸月冷哼一聲,開口嘲諷。
“湊巧買個骨灰壇?以後別再幹這種自以為是的蠢事,你這是在咒你媽死嗎?”
本想反駁,但看著周宸月的那張臉,我瞬間沒有任何欲望,太煩了。
“和你沒關係。”
現在母親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我隻想讓她入土為安。
母親生前最想見的人卻對著她的骨灰壇冷嘲熱諷。
想來,這也是母親不願意看到的。
我抬腿準備離開,沒想到江熠年攔住了我的去路。
他麵帶笑容,眼裏卻是暗藏嘲諷。
“明澈哥,你是不是生氣了啊?別這樣嘛,直播內容都是公司安排好的,我也不能公然和公司對著幹呀,千萬別因為這種小事傷了你和月月的感情。”
“當時月月忙著,手機在我那,我看是你的消息,所以就替月月回複了一下。”
我是一個不能公開的老鼠,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大眾眼前展示一場感天動地的求愛。
公司安排好的內容,笑話,周宸月如果不同意,周氏旗下的娛樂公司敢安排總集團的總裁去做什麼直播嗎?
我和她的感情,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以為我得到的是愛。
實際上呢?
什麼也不是。
以往,我看在周宸月的麵子上,我不跟他計較,但現在不代表我會忍氣吞聲。
“也對,做小三是小事,你什麼時候能上位才是大事,拿手機還不夠,其他的你可得加油了!”
不出所料,周宸月快步走上前來,老母雞護崽般的將他護在身後,指責起我來。
“齊明澈,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的教養呢?”
“教養?”我念叨著這兩個字,突然笑著看著周宸月:“至少我的教育不會讓我知三當三。”
我玩味的語氣落在周宸月的耳朵裏,她頓時愣住。
她從未想過,從小到大被她隨意拿捏的我,今天居然敢這樣跟她說話。
她有些不認識我了,看向我的目光中帶著遲疑,但很快被江熠年的話帶著跑,目光再度恢複了厭惡。
“月月,都是我的錯,不該聽公司安排的,是我害明澈哥誤會了。”
“齊明澈,鬧夠沒有?直播內容隻是作秀而已,熠年和你解釋了,我也和你解釋了,你揪著不放有什麼意思?”
我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嗯嗯,知道了。”
這相當敷衍的態度落在周宸月眼裏,我餘光看到她拳頭都捏緊了,麵露凶狠,最終還是鬆開。
“齊明澈,既然你非要這樣想,那我也沒有辦法。”
“有辦法的。”
我不再害怕失去,除了這條命以外,我沒有什麼值得失去了。
現在的我,無所畏懼。
以前,我是被她呼來喝去的仆人,我從未有怨言。
父母都是在周氏做活,我從小也深受周氏恩惠,打心裏真的尊重,深愛周宸月。
那時候,她選擇了我,我相信,至少她的心中有我的位置。
但看清一切後,我不會再妥協。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周宸月,我們離婚,周一民政局見。”
無視身後憤怒的聲音,我帶著母親的骨灰大步離開。
2
我和周宸月第一次相見,還是在一個老街景區裏麵。
那時候,我也隻是個小孩,還不知道她就是父母做活的主家小姐。
那天晚上,我在老街散步,正好遇到了被混混騷擾的她。
由於父親的職業是保鏢,我自然從小到大耳濡目染,跟著學習了不少防身技巧。
那三個混混根本不是我的對手,被我一頓教訓後,還想拿起地上的搬磚朝我襲來。
結果可想而知,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就這樣救了周宸月。
到了警察局,來的不是他的父母,而是我的父母。
我才知道,原來我救下的這個女孩就是父母主家的千金大小姐。
那天她偷溜出門玩耍,結果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從此,我和她有了交集。
在父親的指導下,我的防身術日漸精益,加上與周宸月兄妹二人算是同齡人。
我的學習,生活都繞不開他們。
周家希望我也像保鏢一樣,保護周宸月兄妹二人。
後來有一天,周宸月告訴我,她選擇了我,問我願不願意以後跟在她的身邊。
我沒有片刻猶豫便答應了。
事後我也想過,是跟在周宸月身邊好,還是跟在她哥哥周宸天身邊好。
遵從內心最真摯的選擇,唯有周宸月。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我心裏就有了別樣的情愫。
可無法宣之於口的事情,還是掩藏在心裏最深處就好了。
作為保鏢,原則與道德不可踏破。
又過了許多年,周家內部權力鬥爭開始顯現。
首當其衝便是周宸月與周宸天兄妹二人的鬥爭。
我沒有資格也不敢過問,這是人家的家事。
大學的時候,周宸月兄妹二人都被送出國深造。
周辰天進入了全球排名第一的大學,而周宸月則被送入另一所大學。
是當年全球排名僅第十二的大學。
就連專業兩人也壓根不在一個賽道。
周辰天是學MBA的,周宸月則是學的珠寶設計。
我作為她的保鏢,自然她去哪裏,我去哪裏。
一開始的大學生活,周宸月並不高興。
我不用問都清楚,她認為家裏不公平。
異國他鄉,她常常把我當做樹洞,傾訴著她的情緒。
一次次的談天說地,我與她之間升起了莫名的情愫。
但我非常清楚,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
周家對於周宸月不可能沒有安排,而那些人生安排裏麵,主角不是我。
她是集萬千寵愛長大的周氏財團大小姐。
而我,不過是她的保鏢。
一開始就隻是兩條平行線。
想明白這些事情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連和她說話都不敢看她。
直到完成學業回國後,我在第一次遇見周宸月的老街見到了她。
那一刻,我是害怕的,所以我慌忙要走,她跑上前來,抓住了我。
我不敢看那張熟悉的臉,隻是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這麼多年過去,老街已經有了變化,她拉著我走到當初救下她的地方。
那裏被移植了一顆大樹,周圍還修建了長椅。
她拉著我坐下,自顧自的開始說著。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的地方。”
她說了好多,我隻記得她最後幾句話。
“阿澈,你陪在我的身邊好不好,作為丈夫。”
“我,需要你。”
那晚,星光璀璨,少年與少女相擁在一起。
多麼美好的過去。
可惜,時間能改變一切。
直到如今,凋零破碎,一地渣子。
3
將母親下葬後,我回到家裏收拾著我的東西。
其實壓根沒多少東西是真正屬於我自己的。
我在離婚協議上簽好我的名字,放在桌上。
提起行李離開,回到爸媽留給我的那套老房子裏。
保潔阿姨動作迅速,兩小時就收拾幹淨。
我將為數不多的東西擺放整齊,看著空曠的房子陷入了沉思。
小時候在這個房子裏麵發生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閃過。
父親在客廳教我打拳,母親在陽台上檢查我的作業。
現如今,僅僅八十平的房子裏麵,隻剩下了我。
不知道為何,心中總是忐忑不安,歎了一口氣,我還是拿起衣服,轉身出去。
去墓地看看吧,當初我爸為了救周宸月的父親落得個屍骨無存的地步,隻留下了衣冠塚。
現在父親的衣冠塚與母親的骨灰合葬在一起。
去看看或許我的心能平靜一點。
兩小時後,我到了墓地。
遠遠的就看到幾個人在父母的墓地前,手上拿著鐵鍬,其中一人的手上更是拿著......
是母親的骨灰盒。
我發了瘋似的衝上去,終於看清楚,為首的兩人,竟然是周宸月與江熠年。
周圍幾個保鏢看清是我後,連忙把路讓開。
江熠年不知道在周宸月耳邊說了什麼,她看向我的目光帶有戲謔。
隨後從包裏拿出一串車鑰匙。
“看看,喜歡嗎?最新款的跑車。”
我沒有搭理周宸月,而是徑直向江熠年走去。
“還給我!”
我麵露凶狠,江熠年縮了縮脖子,躲在周宸月的身後,語氣十分委屈的開口。
“月月,你看明澈哥好凶啊!”
周宸月擋在他的身前,抬頭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冷笑道。
“齊明澈,你鬧夠沒有,今天我就是陪熠年來給團子下葬而已,你居然又跟蹤我!”
說著她的目光往周圍保鏢身上掃視:“是你們誰多嘴告訴的他?”
幾個保鏢連忙搖頭。
我繼續無視周宸月,一把將她從江熠年的麵前拉開。
她的驚呼沒有讓我停止動作,直接了當的從江熠年手上取走母親的骨灰盒。
他扶住周宸月,大聲向我嗬斥。
“齊明澈,你什麼態度,怎麼能推月月呢?買一個網紅盒子你真想騙月月這是骨灰盒嗎?”
“你別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月月給的!沒有月月,你媽哪裏能躺在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
“難道你要說這盒子裏麵是你媽的骨灰嗎?這麼拙劣的謊話你稍微動點腦子行不行?!”
“立刻給月月道歉!”
我冷哼一聲。
“你用什麼身份來多管閑事?”
“我是月月最好的朋友!我今天就把話放這了!你不道歉的話,我讓你好看!”
他捏緊拳頭在我麵前晃動,意思我不道歉,他還想用武力壓著我道歉了。
周宸月一把將他拉回到自己身後,沒有絲毫責怪,轉頭瞪著我,目光凶狠。
江熠年繼續在她身後陰陽怪氣,煽風點火。
“月月,他這種人能娶你就已經是祖上積德,不僅是他,他一家都是吃你的用你的,居然還敢對你動手!這是蹬鼻子上臉啊!”
“真是可憐他爸媽多好的人啊,從小收養他,這都沒把他教好!齊明澈,你對得起你父母,對得起周家嗎!”
我深呼吸一口,滿眼不屑看著他。
“江熠年,你的話真多!”
周宸月怒了,拎起隨身的鉑金包直接朝我的頭砸來。
雖然當了這麼多年保鏢,但和周宸月結婚後,周家就丟給我一堆事情處理。
幾年下來,各項身體素質反應已經不似當年。
加上處理母親的後事,我早已身心俱疲。
我不曾對周宸月設防,一時間我真沒躲掉她的突然發難。
一股劇烈的疼痛感從頭部傳遍全身。
鱷魚皮製作的鉑金包,在被人全力甩出的時候,無疑是個殺器。
我沒想到,被周宸月當做防身武器的鉑金包,有一天居然砸到了我的頭上。
母親的骨灰盒落到地上,瓷片與骨灰碎了一地。
這一幕瞬間讓我失去所有思考,我目光呆滯望著地麵,顫抖著雙手想要聚攏母親的骨灰。
可骨灰混合泥土,怎麼也不能分開了。
“月月,齊明澈這戲還準備得這麼足,又是網紅骨灰盒的,又是下葬,裏麵還裝滿了麵粉呢,想這麼多不如當個編劇呢!”
“這演技,說他不是科班出身,我都不信呢!”
江熠年嘲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頓時怒火席卷全身。
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在此刻爆發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我猛地站起來,直接給了江熠年一拳,他瞬間倒地。
下一刻,他慌張大喊起來。
“好痛,月月我流血了,好多血,救我!”
我望去,他的大腿上多了一條十幾厘米的大口子,正在往外冒著鮮血。
他的旁邊正好是用來挖土的鐵鍬。
周宸月大驚失色,連忙叫保鏢將我按住。
幾個保鏢隻好硬著頭皮將我按在地上,很快又有人提著設備衝上來給江熠年做緊急處理。
“齊明澈你瘋了是不是,熠年有心臟病還貧血,你這是故意殺人!!”
“快,就是他,讓他給熠年輸血!”
我頓時腦子一陣轟鳴,這是讓我給江熠年輸血?!
這是她一句話的事情嗎?輸血前還需要做血型匹配呢!
我正想說話,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臉。
那是周宸月的私人醫生,隻見他有條不紊的取出抽血工具,沒有多說一句話。
瞬間,我腦海中的一些記憶在此刻串聯起來。
很早之前,周宸月就拉我去抽過去。
當時她告訴我,有一個對周氏極其重要的人生病了,而我和他的血型匹配,需要我獻血,這樣有利於集團。
原來那個人就是江熠年。
所謂的有利於集團也不過是她拿來框我的幌子。
我居然信了,還給這對渣男賤女當了幾年的移動血包!
周宸月揚了我母親的骨灰,江熠年更是幫凶。
現在要我給他輸血?!
這一次我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
我拚死掙紮,奈何我此時的身體條件根本不足以支撐我掙脫兩個保鏢。
“放開我!周宸月,我媽的骨灰都被你砸了,你現在還讓我給這個賤人輸血!你的良心呢!”
周宸月目光淩冽,神情憤怒。
“良心?齊明澈你才是該有點良心吧!你爸媽收養你,對你不好嗎?你媽還在醫院你居然咒她死,還那這種事情騙我!齊明澈你真是讓我惡心!”
我麵色慘白,聲音依舊堅定。
“我沒有騙你!那是我媽的骨灰!”
周宸月見我這副模樣,神色中有片刻遲疑。
這時,江熠年突然尖叫起來。
“月月!救我救我!齊明澈騙你的!上個月不是還說他媽回複得很好嗎!”
在他的尖叫聲中,周宸月眼中的遲疑逐漸消失。
她丟掉了對我的最後一絲憐憫。
下令要醫生給我抽血。
冰冷的針管插進我的手臂,我感覺到我的血液被抽走,生命在流逝。
我還沒來得及為父母立碑。
父母曾說過,不論我找不找得到我的親生父母,隻要我好好活著,開開心心的。
這便是他們最大的期望。
我還要帶著他們的期望活下去,我不想死。
可是身體的疲憊襲來,眼前的畫麵像是失去色彩一般。
“齊先生?齊先生!不好,血壓下降,血氧飽和度過低,這是休克前兆!!”
周宸月聽到這話深深皺起了眉頭。
“抽了這麼多次,怎麼偏偏這次不行了!”
隨行醫生緊張的說:“齊先生身體狀況很差,又受了極大的刺激,要是有他的親人在身邊,或許對於他的意誌力是一種鼓勵!”
周宸月點點頭,拿起手機撥打電話。
她要把齊明澈的媽接過來,反正上個月不都說快好了嗎?
“小張,立刻把齊明澈的母親送到別墅去。”
電話那頭愣了下,語氣不確定的問道。
“周總,您要接齊先生的母親去別墅?可是齊先生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啊!就在您和江先生直播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