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霽月之光
齊天霖登基後專寵漁女,罷朝半月,前朝後庭皆不滿。
我帶著姐妹們打了他,被罰禁足思過。
後來,柳淑妃在糕點裏藏字條:“娘娘,一切妥當。”
季昭儀夜裏翻牆,隻為一句:“娘娘,計劃順利。”
最後,齊天霖垂死,我將他的藥倒進花盆。
他可能早就忘了,我能推他上帝位,也能拉他下地獄!
這天下之主,也該換我來坐坐了。
1
我帶著後妃們,讓宮人撞開了儲秀宮的門。
這才看到齊天霖正滿臉愜意的喝著美酒,欣賞殿中的歌舞。
看到我,他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更多的卻是不耐煩。
他皺了皺眉頭,色厲內荏的朝我吼道:“皇後娘娘好大的威風,通報都不用,竟直接闖宮!你眼裏可還有朕這個皇帝?!”
我心中嗤笑,離開我,他算哪門子皇帝?
但我絲毫不惱,隻恭敬的上前勸誡。
“陛下為此女罷朝半月有餘,恐會引起前朝動蕩。望陛下以江山社稷,天下百姓為重,即刻將人送走。”
坐他旁邊的秦月汐,趁機摟緊了他的手臂,夾著微微顫抖的聲音,楚楚可憐的喊道:
“陛下,臣妾怕......她們好凶......”
柳淑妃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語氣裏藏不住的鄙夷和傲慢。
“哼,一個漁女,連品階都未曾有,還敢自稱臣妾!臉呢?”
季昭儀不廢話,直接上前,抬手給了秦月汐狠狠一巴掌。
“皇後娘娘說話,哪有你這個漁女插嘴的份!”
啪!
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酒水瞬間濺射開來,齊天霖終於忍不住了。
“放肆!你們究竟有沒有把朕當皇帝!”
秦月汐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哇的一聲撲進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陛下,她們容不下我,你......你還是放我走吧......”
我冷笑,抽出腰間的軟鞭,居高臨下看向秦月汐,冷聲嗬斥道:“趁本宮還沒動手,你最好現在就滾回你那小漁村。”
她抬起頭,淚水順著眼角滴落,哽咽道:“娘娘為何如此恨我,你可知曉,我......”
“本宮當然知曉。”我立馬出聲打斷她,“陛下書房中可還掛著你的畫像呢!”
“但是!他並沒有能力護住你。至少,現在不行。”
秦月汐盈滿淚水的雙眸閃著感動的光芒,看向齊天霖。
“陛下,能跟你在一起是我此生所願。就算此生為奴為婢,隻要能留在你身邊,哪怕就此丟了性命,我也無怨無悔。”
齊天霖原本暴怒的臉色,突然柔軟了下來。
他將秦月汐擁入懷中,柔聲說道:“你放心,朕是不會辜負你的。”
我冷笑一聲:“看來,陛下是不聽勸了。既想死,那臣妾索性就當一回惡人,成全了她。”
隨著話音落下,手中軟鞭被我狠狠甩出,直直的向秦月汐的後背砸了下去。
2
劈啪兩聲後,秦月汐的尖叫都快震破了我的耳膜。
她反手摟住了將她護在懷裏,用脊背硬生生承受了兩鞭的齊天霖,嚇得說話都打顫。
“陛......陛下......你別嚇我,你怎麼樣?”
齊天霖咬牙抬起上半身,臉色慘白,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同樣顫抖著聲音關切道:
“無......無礙,你......有沒有受傷?”
秦月汐含淚抬起了手臂,那上麵有一道紅痕,很淺很短。
那是皮鞭被齊天霖擋住,鞭梢留下的痕跡。
齊天霖很緊張的看著那傷口,似乎忘了自己後背的痛楚。
他轉過頭對著身旁的王近侍焦急的吩咐道:“快,快傳禦醫!”
王近侍下意識的將目光看向我,見我微微點了頭,這才連忙應了一聲,轉身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喚禦醫了。
秦月汐卻突然站起身,指著我吼叫。
“你是不是瘋了?!皇帝你也敢打,你眼裏究竟還有沒有尊卑?有沒有王法!”
我真想告訴她,若不是我,齊天霖根本當不了皇帝。
若是我不開心,皇帝就要換人。
說一句,朝堂上下唯我獨尊,我就是王法也不為過。
“你信不信,即便本宮現在殺了你,他也不會處罰我。”
我發出一聲嗤笑,聲音冰冷的對他提醒道。
秦月汐瞪大雙眼滿是愕然的看著我,身子重重的搖晃了一下,無力的跌坐了回去。
齊天霖握著她的手,咬牙安撫:“別惹她,你隨我搬去勤政殿。”
他們相互攙扶著從我身邊匆匆走過,除了秦月汐怨毒的看了我一眼,自始至終,齊天霖連個餘光都沒留下。
那個幼時為了尋我,差點被歹人滅口的齊天霖,不見了。
看著二人快要消失的背影,我一時沒站穩,雙腿軟了下。
季昭儀眼疾手快,將我扶住。
這時,她們看見了我小腿上滲出的血漬,像一朵朵盛開的紅梅,刺的人眼睛疼。
柳淑妃衝著齊天霖的背影大喊:“陛下,娘娘也受傷了,好多血啊!”
他腳步頓了一下,繼而頭也不回的抬腿走了。
聲音像遠在天邊一樣,幽幽傳入我耳中。
“你們的娘娘有本事的很,不用朕來關心,她自己也能好。”
我抬頭看向齊天霖越來越模糊的背影,隻感覺他走的是如此決絕和肆意。
這樣也好,想來等真正到了那天,我也不會太難過。
3
柳季二人低聲咒罵了句“狗男人”,就一人一邊攙扶著我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儲秀宮。
我皺了皺眉,還是決定將她們摘出去。
“王近侍去請了禦醫,漁女定會將我打了齊天霖的事宣揚出去,壓是肯定壓不住了。”
“一旦那些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禦史知曉,必然會跳出來瘋狂撕咬,你們的父兄就難免遭殃。”
“所以,你們還是乖乖回去,不必擔心我。我一會兒自請禁足也就是了。放心吧,他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見我態度堅定,她們也不再多說什麼,把我送回鳳儀宮,然後就各自回去了。
當日午時,齊天霖聽從了我的建議,命內侍下旨。
【皇後遊千月膽大妄為,誤傷皇帝,被罰禁足三個月,無詔不得探視和外出。】
我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慢悠悠的蕩著,就像小時候那樣。
想來,這時候秦月汐手臂上的傷都已經痊愈了吧?
六歲時,為了追回飛出府的紙鳶,我在大街上被歹人抱走。
醒來後,我就在齊天霖的背上趴著。
他硬是咬著牙一瘸一拐的將我背回了大長公主府。
後來,我娘親含著淚,跟我講了那日發生的事。
“若不是天霖拚死將你帶回來,隻怕你現在已經被賣到西蘭國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而已。是以,娘親向你皇舅父討了賜婚聖旨。以後啊,你就是天霖心尖尖上的人了。”
可是,他後來有了白月光。
宮外偶遇秦月汐後,讓他終生難忘,一顆心也死死的拴在了這個漁女身上。
許是被拐回來後我性情大變,我開始沉浸於父親的武學造詣,更是日漸精通政史兵法。
我被按照未來皇後的標準培養,可我明白,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奪權和複仇。
但漁女出生的秦月汐不同。
她溫柔、嫵媚,很會迎合齊天霖的喜好。
她不會像我那樣,一見麵就要求齊天霖做個好太子,要他多讀書多了解民情,為以後成為皇帝,福澤天下做準備。
忠言逆耳,齊天霖因此對我越來越反感。
所以,秦月汐這道白月光一出現就輕鬆的俘獲了他的心。
很快,齊天霖就陷進了秦月汐的溫柔鄉,從此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後來,秦月汐走了,她說她不忍心看著齊天霖左右為難。
齊天霖也沒去找她。
我知道他有野心,他既要舅父的皇位,還要我父親的兵權。
在沒得到這兩樣之前,他不會因為秦月汐放棄我。
但他不知曉,我也有野心,我想要的比他能給的更多!
而且,我能自己給自己,不需要他的施舍。
我理所應當的享受著這些殊榮和優待。
反正這些,早晚都是我的,我隻是提前享用而已。
4
禁足七日後,我娘親進宮來看我。
她曾經是多麼意氣風發的長公主,卻因為我,哭腫了一雙眼。
“兒啊,是娘親錯了,都是良心錯了。就不該將你嫁給他!可你一向跋扈,不容那些狐狸精的。”
“這次,怎麼就偏偏在陰溝裏翻了船,竟然連個區區的漁女都收拾不了?!”
我拿起絹帕,擦了擦她眼角,笑了笑,淡淡的說:“因為她是秦月汐,跟旁人不同啊!”
娘親不懂,白月光的殺傷力。
就像淩遲,隻是刀子快慢的區別罷了。
待送走娘親,我拆開了她帶來的父親寫的信。
真好,宮外一切就緒,就等我上場了。
幾日後,兵部侍郎上書,西蘭和突厥都在邊境屯兵三十萬,似有異動,望陛下早做決斷。
齊天霖不願啟用我和季昭儀二人的父親,便詢問朝中,可還有能自願帶兵前往的年輕將領。
一時間,鴉雀無聲,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就沒人敢站出來。
他一看這個架勢,頓時就在朝堂之上發了脾氣。
“朕養你們何用!三日內找不出合適的人選,兵部尚書就別幹了!”
當日,我派人給齊天霖遞了信兒,季昭儀的兄長可堪大用,是年輕一輩中的良將。
可第三日,聖旨上親封的鎮邊大將軍卻是孫琦斌。
那個膽小如鼠,隻會吹牛,連半本兵書都未曾看過的人,竟被齊天霖委以重任了。
誰讓孫家有錢,在京城給秦月汐置辦了宅子,還送了她百畝良田和一大箱子黃金!
據說足足一萬兩。
禮尚往來,她回贈孫家一個大將軍之位,自也無可厚非。
看完柳淑妃夾在點心裏的字條,我立馬放在燭火上燒掉了。
轉頭吩咐侍女給我梳妝。
禁足又如何?
我想出去,誰人攔得住?
5
秦月汐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驚叫兩聲,臉色蒼白的躲到齊天霖身後,瑟瑟發抖。
他倒是很淡定,顯然是早就習慣了我這般我行我素,無所顧忌的性子了。
“你來做什麼?”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沉聲問道。
我挺直脊背,迎上齊天霖探究的眼神。
“臣妾鬥膽問一句,那孫琦斌從未上過戰場,成日吃喝嫖賭,無所事事,究竟是如何入了陛下的眼,成了這鎮邊的大將軍?!”
他還沒回話,秦月汐卻小聲嘟囔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人家吃喝嫖賭,不堪大用了?分明是沒用你舉薦的人,你心裏不舒服了。”
我頓時冷了臉,瞥了一眼一旁的太監,冷冷道:“王近侍,你這差事當的越發沒水平了。”
“有人見到本宮不行禮,還敢插嘴本宮和陛下的交談,妄議朝政,你還不趕緊給本宮拉下去狠狠掌嘴,以儆效尤。”
話音剛落,齊天霖就像母雞護小雞那樣,將秦月汐緊緊的護在身後。
“朕看誰敢!她如今已經是朕的美人了,豈容旁人欺辱?!”
“遊千月,你出身好,現在又貴為皇後,母儀天下,統禦六宮,難道就如此小肚雞腸,偏偏容不下一個她嗎?”
“是不是但凡朕喜歡的,在意的,你都要親手毀掉才開心?!”
我瞳孔一震。
原來,在他心裏,我竟如此不堪!
而我這個皇後,竟連教訓宮妃都不配了?
“陛下說笑了,今日臣妾隻想知道陛下為什麼偏偏要一意孤行啟用那不學無術的孫琦斌,而非季昭儀的兄長。”
“僅是因為秦美人舉薦,陛下就深信不疑了嗎?若日後邊疆出事,敵軍長驅直入,江山淪陷,又有誰負得起這個責?!”
齊天霖拉起秦月汐的手,轉身就走,冷冷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
“你總是這樣咄咄逼人,現在根本沒有戰事,怎會出事?!”
“就算真的出了事,朕親自負責,皇後娘娘可滿意了?”
我就是在等這句話!
既然齊天霖自己主動認了責,那我就不再繼續糾纏。
隻是日後若真的出了事,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像今日這般淡定......
6
轉眼到了太後壽誕,我盛裝出席,帶著父親從普陀山求來的一尊足足一尺,由大師雕塑的白玉觀音。
太後整日禮佛,對這樣的物件最是喜愛。
可看到僅僅隻有我一人出現,她麵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
“這些日子,可真是委屈你了。千月,待會兒哀家定好好說說皇帝,怎麼能為了一個小小的漁家女冷落你這麼久!”
我雙手奉上白玉觀音,虔誠的磕了幾個頭,卻在抬頭時紅了眼眶。
“臣妾恭祝母後壽比南山,福如東海!但也請母後不要太為難陛下,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總要些麵子的。相信過些日子就好了。”
太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親自將我扶起身,輕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說起來,她還是我舅母,看著我長大的。
在後宮幾十年,她什麼都懂。
她不問不說,實際上就是對我最大的保護。
剛起身站穩,殿門口一陣喧鬧聲。
齊天霖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左手扶著秦月汐的腰,右手拖著她的手,共同邁進慈康宮。
在場的官眷貴女們都變了臉色,齊齊看向我。
太後則是沉了臉,將手中的龍頭杖使勁的往地麵砸了幾下。
齊天霖聽到聲音,臉色也是微微一僵,帶著秦月汐就趕緊跪了下去。
“母後,她就是秦月汐,兒臣帶著她來跟您賀壽了。”
太後連眼尾都沒給秦月汐,直接吩咐身旁的嬤嬤把她架出去。
她轉頭滿含淒涼的看向齊天霖,淚水呼之欲出。
“陛下,不是月汐不願意陪著您,實在是我沒那個福分。”
“以後,您就忘了我吧!聽她們的話做個好皇帝,我還是回漁村了。”
說完,秦月汐竟真的站起身要往外走。
我在心裏腹誹,這小妮子演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若是不知真相的人,這叫被她給騙過了。
果然!
齊天霖頓時就急了。
他臉色一變,快步追了過去,摟著秦月汐,輕聲軟語的哄著。
太後一看,徹底黑了臉,站起身嗬斥:“給哀家跪下!”
齊天霖如今好歹是皇帝,即便是麵對自己的母親,他也是有帝王尊嚴的。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沉聲道:“母後非要在這麼多人麵前,下兒臣的臉麵嗎?!”
秦月汐見狀,也伸出頭哽咽的朝著太後喊道:“太後,他是您的親兒子,是皇帝,整個天下都是他的,為何連自己喜愛的女子都不能有?!”
“帝王之家,就如此不通人情嗎?難道對您來說,還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嗎?!”
太後被這番質問氣得腳步踉蹌,抖著手讓嬤嬤去掌秦月汐的嘴。
齊天霖連忙將她護的死死的,高聲喊出:“母後,月汐如今懷著您唯一的皇孫!”
頓時,整個慈康宮,針落可聞。
齊天霖走向我,長出一口氣。
“千月,朕要許她皇後之位,隻得委屈你做貴妃了。”
“朕要給孩子一個嫡出的身份,這幾年朕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