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燉了我的貓。
說黑貓是祥瑞,吃了可以延年益壽。
我哭著質問她。
她卻把我按在地上,把湯往我嘴裏灌。
我爸嫌我因為寵物跟我媽吵架,和我弟打斷了我兩根肋骨。
出院後,我直接偷走了我媽的狗。
隔天,把一鍋狗肉湯放到了她床頭上。
1
晚上下班回家,我怎麼都找不到我的小貓豆豆。
早上去上班前,我還跟豆豆隔著門道別。
家裏窗戶什麼也都關的好好的。
豆豆是我撿來的小流浪貓,特別乖巧聽話。
每次我出門,都會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它會跑到哪裏去?
我哭得六神無主,在小區裏找了一晚上。
第二天,眼睛腫了,嗓子也啞了。
雇了找貓團隊繼續找豆豆,還貼了告示,誰能把我的貓送回來,酬謝三千。
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媽打來電話,叫我回家吃飯。
她幾乎沒喊過我回家吃飯。
我渾渾噩噩回去。
進門就看到一桌子的豐盛菜肴。
我媽難得朝我笑了笑,“快去洗手吃飯。”
我在桌旁坐下。
我爸看到我沒精打采的樣子,有些不快。
“一天到晚耷拉個臉子給誰看呢?真晦氣。”
“我的貓丟了。”我喃喃道。
我媽聽見我的話,嗤笑一聲。
端上來一大盆湯,給我盛了一碗。
又給她的狗糯米盛了一碗。
“來,嘗嘗,媽燉了三小時,可鮮了。”
我沒什麼胃口,隻端起碗聞了下,就有點想吐。
我弟不高興了,筷子一拍。
“安卉!給你臉你不要了?媽親自給你盛的湯,你不感激,還擺個臭臉,你是不是想找打?”
我媽裝模作樣歎了口氣,“還是我兒子體貼我,唉,生閨女有啥用,淨賠錢。”
而我眼角餘光卻在垃圾桶裏瞟見了一個眼熟的東西。
那是我給豆豆買的電話牌,掛在脖子上不曾取下的。
可現在,它卻沾了血汙,被扔在垃圾桶裏。
我發瘋似地衝過去,從垃圾桶裏撿起電話牌,顫抖著聲音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媽無所謂地說,“一個小東西而已。”
我快崩潰了,怒吼道,“豆豆呢?!”
我弟惡劣地笑著,指指湯鍋,“在這裏麵呢,你現在吃,還能趕上口熱乎的。”
我媽則把湯碗往我嘴上遞,“我問過了,你那隻黑貓是祥瑞,當初小偷偷了十層樓,就你家沒被偷,就是因為有這貓保護呢。
“你現在喝口貓湯,保準你能活到一百九十九。”
“啊!”
我尖叫一聲,拍翻了湯碗。
碎片湯汁四濺,地麵一片狼藉。
我爸站起來,怒視著我。
“不就一個小畜生,值得你這樣嗎!當初你給它花五千看病也就算了,我不跟你計較,現在你因為它就逆反你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和我弟衝過來,把我按在地上。
他狠狠地錘打我的頭。
我弟則不斷踢踹我的腹部。
我疼得蜷了起來。
我媽還在一邊哭著喊,“不孝女!不孝女!我當初九死一生把你生下來幹啥!”
最後我一動不動了,他們才住手。
生怕我死在家裏,給我男朋友打了個電話。
讓他來把我接走。
我意識迷糊地躺在地上。
聽見我爸平靜無波地說,“你過來,把這個女的從我家裏給我拉走。”
2
我在醫院躺了三天,才醒來。
我男朋友趙鵬程衣不解帶在床邊守著,神情憔悴。
見我醒來,眼圈一紅,眼淚就下來了。
“卉卉,你終於醒了!”他捧著我的手。
我動了動,不小心扯到了傷口。
趙鵬程急忙止住我,“你輕微腦震蕩,肋骨也骨折了兩根,別亂動。”
又問我是不是想喝水,他現在去幫我接水。
我點點頭。
他起身跑出病房。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想起豆豆那雙天真的大眼睛,和那個沾了血汙的電話牌。
心中劇痛。
從沒有任何一刻,我比現在更要痛恨我的父母。
他們活生生殺死了豆豆,還把豆豆燉成了貓湯。
可他們自己也養了一條寵物狗,疼它疼到不行。
他們難道不知道寵物對主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嗎?
他們是怎麼對才六個月大的豆豆下得去手的?
我哭了一會兒,怕趙鵬程擔心,又把眼淚抹去。
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我才出院。
這期間,我爸媽連條信息都不曾發來過。
回到家,看到豆豆的東西,我又哭了一場。
把那個電話牌埋在曾經撿到豆豆的地方。
這才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她語氣嫌棄,說我不聯係她,不孝順,白眼狼。
我沒有反駁。
得知她和我爸、我弟都不在家。
我回了趟家。
卻發現大門的鎖換掉了。
打算叫開鎖師傅來開鎖,鄰居阿姨回來。
說我媽有在地墊下麵放備用鑰匙。
我突然覺得很可笑。
連隔壁的阿姨都知道地墊下麵有備用鑰匙。
我這個親女兒卻不知道。
開門進去後。
我直接給糯米套上遛狗繩。
哄著糯米跟我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惡劣地想象著我媽發現糯米不見了的場景。
對她來說,糯米比我爸和我弟還重要。
糯米生病,一萬塊錢花出去,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給狗買的罐頭狗糧零食,全都是高價的進口貨。
就連遛狗繩,也是一百左右的高質量產品。
我在想。
要是她發現,她最愛的寵物狗被人燉成湯,然後她還喝了下去。
她會是什麼反應。
這樣想著,我心裏居然有點爽。
狠狠啐了一口,拉著糯米走得更快了。
3
我媽發現糯米不在,頓時鬧得雞飛狗跳。
她半夜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過去幫她一起找狗。
隻有這種時候,她才會想起,原來她還有個女兒。
我本來不想搭理她。
可我實在想看好戲。
取下圍裙,洗掉手上的血汙,處理好地上的血和毛。
換身衣服,我才趕了過去。
我媽和我爸、我弟,打著手電筒在小區裏到處找。
直到被驚動的鄰居阿姨出來。
她詫異地看著我們,知道我們在找狗後。
跟我媽說,“我下午看你女兒回來過,會不會是那會兒跑出去的?”
我媽一聽,眼神頓時變得凶狠。
她想都沒想,直接過來扇了我一巴掌。
惡狠狠地罵道,“是不是你把糯米帶走了?!”
忽然我弟指著我媽的手大叫,“媽!你手怎麼了?!”
我媽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手上一片血紅。
她震驚地看向我的臉。
我伸手抹了把。
才發覺,我太急於看好戲,沒注意到自己臉上被濺上了血。
我爸媽和我弟一直都很討厭我,連看我都不耐煩,自然沒發現。
這會兒我媽打了我,血沾到她手上,才被我媽注意到。
我媽嗷地一聲。
衝過來把我摁在地上,左右開弓扇我臉。
“你把我的糯米帶哪兒去了?!你這個賤人!快把我的糯米還給我!”
鄰居阿姨驚呆了。
她看看我爸和我弟,見他們沒有要拉人的意思。
急忙過來把我媽扯開。
“你冷靜點!也沒證據證明是你女兒把狗帶走了!”
鄰居阿姨十歲的小兒子聞聲出來,害怕地看著我媽。
結結巴巴道,“我,我晚上跟同學玩,好像看到糯米在小區裏跑。”
我媽一愣,衝過去要抓住那個孩子,被鄰居阿姨麵色不虞地擋住。
“往哪兒跑了?”我媽撕心裂肺地問。
那小孩被嚇得夠嗆,隨便指了個方向。
我媽就扯著我爸和我弟朝那裏跑了過去。
鄰居阿姨把我從地上扶起來,看著我紅腫的臉頰和嘴角的血跡,有些生氣。
“這什麼當媽的!”
她兒子則扯著她的衣角,“媽媽,我們快回去吧,那個瘋子好可怕。”
我問小孩兒,“你晚上真的看到糯米了?”
小孩兒瑟縮了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我就知道,他隻是想快點讓他媽媽回去,隨便扯了個謊騙我媽而已。
我扯了扯嘴角,對他說,“謝謝你。”
小孩兒快哭了。
拉著他媽媽飛快縮進了屋裏。
我扭頭看向我媽消失的方向。
嗬嗬,現在給你點希望,你可要好好找哦。
希望明天看到那鍋狗肉湯的時候,你還會有打人的力氣。
4
我媽找了一晚上,也沒找到糯米。
哭得整個人都變腫了。
我爸和我弟被她吵著,一晚上都沒睡。
第二天還要上班,實在鬧得不耐煩了。
我爸吼我媽,“不就是一條狗!實在不行就再買一條!”
我媽哭著喊,“那是我的心肝寶貝!你買再貴的也不能代替糯米!我不管!今晚找不到糯米,大家誰也別睡覺!”
她還要報警。
被我弟攔住了。
他不耐煩地揉揉太陽穴。
“媽,你別鬧了行不行?就丟了條狗,你就要報警,這事傳出去別人會說你浪費公共資源,以後對我考公有影響。”
我媽哭著錘他,“你個沒良心的!到底是糯米重要還是你的事業重要?!”
我冷眼看著他們吵。
我爸發現了我。
他眉頭一蹙,“你怎麼還在?”
你猜我怎麼還在。
肯定是還想繼續看好戲啊!
他過來踹我一腳。
“都是你這個晦氣東西!要不是你,你媽能變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事情賴到我頭上的。
不過從小到大他對我都這樣,我已經無所謂了。
聳聳肩,“那我先走了。”
我爸說,“滾。”
我又笑著對我媽說,“媽,明天我燉鍋湯來看你。”
我媽正在心焦,沒聽出我的言外之意。
我腫著一張臉,愉悅地回了家。
第二天中午,拎著我的高壓鍋,去了我媽家。
大門敞開著。
裏麵站了一群人。
仔細一看,居然是上次我找的專業找貓狗團隊。
我媽哭著給他們看糯米的照片,“就是這條薩摩耶,左耳朵缺了一塊,是不小心被別的狗咬掉的,特征很明顯的。”
團隊負責人見我進來,愣了愣,問我,“誒,你的貓找到了嗎?”
我沒說話,看向我媽。
我媽也怔住了。
“你居然為了一隻土貓,花錢找專業團隊?”她不可置信地問我。
我氣笑了。
“你不也找了嗎?”
“那能比嗎?!你那個貓隻是隨處可見的土貓,我的糯米可是品種狗!”
團隊負責人感覺自己的三觀好像被刷新了。
“阿姨,不管是品種還是土貓,都是生命,對於它們的主人來說都是很重要的。”
我媽不再管我,“你們趕緊去找吧!多少錢我都能出,隻要能找到我的糯米就行!”
她把糯米的小衣服和愛吃的零食交給團隊負責人,看他們走了之後,才不耐煩問我,“你來幹嘛?”
我舉舉手裏的湯,微笑,“來給你送飯。”
她聳了聳鼻子,接過鍋,“算你還有點良心。”
我看著她打開蓋子,盛了一碗,坐在那裏慢慢喝。
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咀嚼著鍋裏的肉。
“這肉燉的軟吧?”我問她。
她點點頭,“還行。”
“媽,這鍋湯我可足足燉了三個小時,好喝嗎?”
我媽奇怪地看我一眼,“你幹嘛說話這麼惡心?說實話,這湯還行,不如我燉得好。”
我笑了。
“媽,你這話可就差了,品種狗燉出來的湯,怎麼能比不過土貓燉出來的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