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間下人已經將阿淼拖了出去,蘇禾慌了神,她和阿淼從小一起長大,雖名為主仆,實際情同姐妹。
若要將阿淼從她身邊奪走,無疑於去了她的半條命。
“王爺!”蘇禾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向他求饒:“阿淼無知,今日所犯之錯都是受我指使,要打要罰都請算在我身上,還請王爺放過阿淼!”
段亦遠冷麵如霜:“要想放過這個奴才也不是不可以,便請公主磕頭贖罪,磕到本王的側妃滿意為止。”
大婚當日,要她當著所有下人的麵給側妃磕頭,不僅是在羞辱蘇禾,更是羞辱整個漠北。若是傳出去,漠北要如何在列國之間自處。
屋外杖聲已經響起,阿淼是最能忍的,在挨了幾杖後終是受不住呻吟出聲,可她卻還是滿心顧慮著蘇禾。
“公主,不要跪!”
蘇禾心急如焚,整個人像是被置於火上,煎熬萬分。她看向顧亦遠,卻見他仍舊是一副冷漠無情的模樣。
“奴婢願意一死,保全公主和漠北尊嚴……”
屋外阿淼的聲音已經弱了下來,她終是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王爺,側妃饒了阿淼!”
額頭用力的磕在石板上,她不敢看向來人,隻麻木的重複著磕頭的動作。此刻尊嚴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她隻要阿淼活著。
她不明白,隻是三年的時間,為何段亦遠像是變了一個人。
三年前她隨兄長們出來打獵,沒想到遇上沙塵暴和兄長走失。
漫天黃沙裏,她遇到了受傷後奄奄一息的段亦遠。
即便是滿臉塵土,也掩蓋不了他精致的五官和周身散發的王者氣息。她看到他腰間的玉牌,知道他是兄長口中,那個帶兵百戰百勝,讓無數士兵聞風喪膽的攝政王。
蘇禾掏出防身的匕首,將它抵在顧亦遠的脖頸,隻要一刀,便可以了結這個敵國最強的首領。
可她終究還是下不了手,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從滾滾黃沙中拖到了樹下。她將自己水壺中僅剩的水喂給他喝,又把自己的披風裹在他的身上。
大漠的夜晚最是寒冷,他發著高燒囈語不斷,是蘇禾將他抱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沙塵迷了段亦遠的眼睛,他看不清蘇禾的樣貌,隻記得她的聲音似黃鸝般清脆動聽。
“姑娘不必為了在下,誤了自己清白。”
蘇禾不管不顧,隻將他抱得更緊。
“敢問姑娘芳名,待在下回朝,一定娶姑娘為妻。”
蘇禾的臉頓時羞得緋紅,此時兩國正交戰,蘇禾哪裏敢說出自己是敵國公主的話,隻說自己是邊塞獵戶之女,胡亂搪塞過去。
翌日清晨,天朝軍隊接到消息便要來接顧亦遠回朝,蘇禾將他交給邊境一處獵戶手中,以自己的玉簪作為補償,便匆匆離去。
因在沙漠中她將水全給了段亦遠,自己滴水未進,又著了風寒,回去後蘇禾便大病了一場,為此嗓子也啞了,再不複從前那般清脆。
蘇禾不知磕了多少個頭,隻覺得額頭有鮮血流出,雙眼發黑,在她快要昏過去時,終於聽到屋內有一道柔柔的女聲響起。
“王爺,公主也算是受到懲罰了,就饒了她們吧。”
段亦遠的神色也跟著來人變得緩和:“我的玥玥總是這樣心軟善良。”
她掀眸向那人看去,撞入視線的是一張明豔萬分的臉,含情的眼眸像是一汪清泉。
來人竟江如玥!那個獵戶的女兒,段亦遠的側妃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