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裏周妍破涕為笑地點了點頭:”謝謝沈老師。”
掛斷視頻的最後一秒,她掃了我一眼。
帶著勝利者的蔑視。
沈經年把手機放回口袋裏,捏了捏眉間,表情輕鬆了不少。
我看著他的動作,有些想笑。
他是在因為安撫了周妍而感到心情舒緩嗎?
他們當著我的麵調情,看著我被傻傻地蒙在鼓裏,他難道沒有一絲愧疚嗎?
我伸出手抓住了沈經年的襯衫下擺。
“不是要陪我做檢查嗎?”
他沉默了一瞬。
“晚晚,學校有事要忙,你聽話。”
我固執地追問:”你剛剛說過,不忙的。”
他像是終於不耐煩了,側過頭不再看我。
“宋晚,我陪你看了十年醫生了,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少這一次有什麼區別?”
“而且我不都娶你了嗎?你還想怎麼樣?”
陪我看了十年醫生,所以不想再陪了。
都已經娶我了所以我不該再奢求別的了,是嗎?
可他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他說喜歡我,要照顧我一世,我們才在一起的。
從來不是我挾恩圖報。
......
我和沈經年是青梅竹馬。
我們在同一家醫院前後腳出生,連媽媽們的床位都在同一間病房。
從小到大,我和沈經年的生活軌跡幾乎都是重合的。
我們因為地段接近,上了同一所幼兒園、小學、初中,算得上是真正的形影不離,兩小無猜。
媽媽總是開玩笑逗沈經年說,要沈經年給她當女婿。
沈經年每次都臉紅反駁,但在大家看不見的餐桌下,他卻無聲握緊了我的手。
而我呢?
我自然也是喜歡他的。
他帥氣、斯文,有著和同齡人不符的溫柔和細致。
他會在考試之後一道一道題耐心地給我講到底錯在哪兒。
又會在我考得差,被爸媽教訓的時候,偷偷翻我家窗戶。
溜進我的臥室裏,睡在地板上,輕聲安慰我:
“晚晚,沒關係的,你考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們前十幾年都在一起,以後我也不會和你分開。”
我翻過身看著他眼裏盛滿的笑意,那一刻心突然跳的很快。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那個傍晚,沈經年因為避讓一輛疾馳的電瓶車,越過圍欄,掉進了河裏。
我看著他在湍急的河水裏沉浮,甚至來不及思考,就跳了下去。
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落到了水裏,緊緊抓著沈經年的手。
十一月的河水冰冷,水流湍急,我們被卷著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我隻記得在途徑一棵大樹時,我用力把昏迷的沈經年推了過去。
而我的身體越來越沉,意識越來越模糊,直至陷入了黑甜的夢。
等我再醒來時,我戴著呼吸機,沈經年趴在床邊緊緊握著我的手。
他的側臉蒼白又憔悴,眼下還有未幹的淚痕。
“沈......”
我想喊他,卻發不出聲。
他被我的動靜驚醒了。
像是劫後餘生般,一把將我攬進懷裏,那麼用力。
“晚晚,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身體顫抖著,聲音也跟著顫抖。
“以後,我就是你的嗓子,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滾燙的眼淚落在了我的頸間,我這時才知道,連日的高燒燒壞了我的聲帶。
我成了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