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顆漂亮的夜明珠碎在我的腳邊,無數的碎片濺進我身上猙獰的傷口裏。
我還來不及發出痛苦的呻吟,就被聞聲而來的沉燁一腳踹到了肚子上。
“這夜明珠是昭鈴好心替你去天君那求來,你居然如此不識好歹!”
我痛得眼前發黑,幾乎就要這麼死過去。
昭鈴慌忙攔下還要動手的沉燁:“沉燁哥哥不要這樣,妹妹現在傷勢很重......”
沉燁冷嗤一聲:“這點小傷對她來說算什麼,裝可憐是她慣用的伎倆,你可不要被她騙了。”
“我看你的事也不用等了,今日便割下她一條尾巴為你療傷。”
“反正她有九條尾巴,死不了。”
我被帶到了刑房,那一排排鋒利的刀具讓我膽寒。
我虛弱的哀求著:“不要這樣對我......你割下我的尾巴,我會死的。”
沉燁眼眸晦暗,冷漠道:“三千年前昭鈴曾為了救我,折損了她的尾巴,這才陷入沉睡。”
“她與你同為狐身,卻不像你,隻有一條狐尾,失去後便一直很虛弱。”
“你既有九尾,割下一條也無妨,沉雁,這是你欠她的。”
母親在一旁冷冷的看著,絲毫沒有阻攔之意。
即便她知道,我已經隻剩下最後一條尾巴。
兩千年前沉燁在仙魔戰場上受了致命傷,我為了救他,用了兩條尾巴。
一千年前沉燁讓我去南海取聚靈草,我不敵守護靈獸,又用掉了兩條。
五百年前沉燁修行出了岔子,差點走火入魔,我為了喚醒他,隻能再割下兩條。
而就在剛剛,那一百脊杖和沉燁的那一腳,讓我用掉了剩下兩條。
到如今,隻剩下最後一條狐尾替我延續著這條苟延殘喘的性命。
可昭鈴不過為沉燁犧牲了一條尾巴便值得他如此相待,那我呢,我算什麼?
我想要解釋,可沉燁已經不願再聽。
行刑人走上前,利落的割下了我剩下的那條狐尾。
疼痛來得很慢,但我已經能感受到急速逝去的生命。
我艱難的喘著氣,目光渙散的看著行刑人將狐尾恭敬的遞給沉燁。
沉燁大喜,當即進了旁邊的暗室替昭鈴續尾。
我看向仍站在原地的母親,眼淚簌簌而落。
母親目光閃了閃,道:
“我從未愛過你的父親,更不愛你,之所以嫁給他,不過是我要借他之勢成為青丘女君。”
“至於你的出生,從來都是個錯誤。”
“你若順應我的安排死在下界,那你就不必受現在這諸多苦楚,所以沉雁,你落到如今下場,皆是你自找的。”
原來如此。
幼時我總以為母親是天性冷漠,所以費盡心力想要討好她,她偶爾對我笑一笑,我都覺得是天大的幸福。
直到我看到她與昭鈴相處,才知道她不是冷漠,隻是不愛我罷了。
我無力的閉上眼,竟對死亡沒有了畏懼。
哀莫大於心死,大約就是如此。
這時,沉燁抱著一隻漂亮的狐狸走了出來,
尤其是那一條柔順的大尾巴,看著很是吸睛。
他看了看我,眉心微皺:
“怎麼還躺在這,不過割了一條尾巴,裝出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
空氣寂靜半晌,一直沉默的行刑人掙紮了片刻還是走上前來:
“殿下,沉雁帝姬隻剩下一條尾巴,又神魂虛弱,馬上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