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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彎下腰,撿起散落的錢包。
起身時,我的目光與不遠處的孕婦夫婦交彙,他們嚴重夾雜著幾分不屑。
我並未多言,隻是隨著人群的湧動,下了車。
然而,當我邁出車廂的那一刻,意外再次發生。
那對孕婦夫婦竟然也緊隨其後,她的眼裏充滿了戒備。
“老虔婆,你跟著我們做什麼?不會還真想訛我們吧?我告訴你,我可是錄了視頻的!”
我沒說話,隻是自上往下看了她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當媽的人了,給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積點德吧。”
說完這句話,我不再理會他們破口大罵,徑直走進了仁心醫院。
畢竟我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退休了,於我而言,做好眼下的工作與交接才是最重要的。
我隻把這件事當成我平凡一天中的插曲,可我沒想到,午休時分我就接到了丈夫羅賢柏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夾雜著不滿與憤怒,穿透聽筒,直擊我的耳膜。
“宋知華,你又在鬧什麼?不就是早上我想睡個懶覺不送你去醫院嗎?你就在地鐵上跟人家吵起來了。
搞得現在我身邊的朋友都知道你了,你還真是為老不尊啊!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今天必須給人家那小兩口兒道歉。”
我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那些日積月累的委屈、誤解與沉默,如同潮水般湧來,將我徹底淹沒。
我與羅賢柏,從青澀到白頭,三十年風雨同舟,卻不知從何時起,我在他眼裏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我抿了抿唇,試圖解釋。
“我也想給她讓座,可我早上身體不舒服。”
話音剛落,羅賢柏冷笑了一聲,“你這些借口騙騙外人得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知道嗎?
你就別裝了!挺沒意思的。”
我自嘲一笑,早該猜到是這樣的結局的。
跟他同床共枕幾十年的妻子他信不過,卻願意無條件信任外人。
我說,“好,隨你怎麼想,我無話可說。”
在我即將掛斷電話時,他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你去發個帖子,就說是你做錯了,別讓咱們這個家跟著一起被你連累。”
掛斷電話後,我翻開了短視頻。
果然,早上的視頻已經上了熱搜。
我被孕婦夫婦刻畫成了一個早起坐地鐵去超市搶打折的老太太。
視頻被掐去了頭尾,隻放了我說的那一句,“既然你們知道孕婦不容易,你們為什麼不讓座?偏偏讓我一個老婆子來讓座呢?”
評論的評論更是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網暴的力量。
“別看這老婆子現在裝成這樣,她們搶雞蛋的時候我敢說,在座的各位都搶不過她們。”
“這套我早就見過了,在我嫁進婆家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