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邊疆替皇兄拚死征戰,我的女兒卻在京城九死一生。
無召回朝,看著男人堆裏衣不蔽體的女兒,我殺紅了眼。
駙馬以死相逼讓我收手,皇兄挾恩圖報讓我交出兵權,還要治我無召回朝的死罪。
他們忘了,我是手握半壁江山的鎮國公主。
傷我所愛,這天下是要易主的!
1
替皇兄征戰十年,我終於打下了敵國,拿到了他們奉上的降書和送來的人質太子。
軍師正在擬戰報,我在給女兒寫信,營帳外傳來了喧鬧的動靜。
“將軍,我真的是公主的貼身丫鬟,求您趕緊幫忙通報吧,再晚就來不及了啊......”
“大娘,公主正在擬戰報,說了不準人進去打擾,您稍微等一會兒吧,還有您這一身的傷,我們已經通知軍醫了......”
“求求你們了,真的是十萬火急......”
“大娘,您別這樣,您身上還有傷呢。”
我眉頭輕皺,軍中人都知曉我給女兒寫信時最不喜被人打擾,不過賬外那道女聲,好似有些耳熟,倒像是......
我放下筆,掀開了帳門。
隻一眼,我便僵住了,心中更是震驚,強烈的不安瞬間席卷我全身。
來人蓬頭白發,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活脫脫一副乞丐裝扮。
她抬頭時露出的那張臉上,各種猙獰的疤痕縱橫交錯。
盡管她麵目全非,我也還是認出了她。
靈犀,我女兒的奶娘,也是從小陪我長大的貼身丫鬟。
我們親如姐妹,父皇母後在世時,我已為她請封女官。
原本她可以在宮中領個富貴閑差,或者做個有權有勢的掌事,可我出嫁時她毅然放棄官職選擇陪我出宮。
生女兒時我沒有奶水,她便求了偏方給自己催奶,親自喂養。
她待華錦,比我更細心周到。
出征時,我將女兒托付給她,還給她留了一支暗衛,甚至連公主府中饋都交給了她。
可為什麼,如今她會是這般淒慘模樣?
“公主,這位大娘......”
我抬手製止了守門將士的話,他退了下去。
“公主......”
靈犀眼都不眨的看著我,兩行清淚在猙獰的臉頰滑落。
我踉蹌著步子走近她,抬手撩開她雜亂幹枯的額發。
湊近了看她,我呼吸都停滯了幾分。
她不過才三十三歲,可如今稀稀落落的頭發花白且如枯草,曾經那頭秀麗的長發再也不見蹤影。
她臉上的疤痕更是深可見骨,甚至還有新的疤痕覆蓋在上,皮肉外翻,看起來可怖至極。
那沒有傷疤的皮膚上,也滿是皺紋,看起來竟比六十老嫗還要蒼老幾分。
“公主,快回京去丞相府救救小郡主吧,再晚一點,郡主怕是要撐不住了啊......”
我心中一緊,不敢想她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更不敢想我的華錦如今又是何境遇。
“靈犀,誰傷的你?華錦又為何會在丞相府?她到底怎麼了?”
靈犀淚如雨下,聲聲泣血,“公主,段華安為了討寧安公主歡心,將小郡主送給了丞相長子,郡主如今、如今怕是快不行了!”
2
我心中大怒,段華安這個庶子,他怎麼敢!
丞相長子是個不能人道的癟公,可他喜歡收集美人,用各種殘忍的手段對其進行折磨,多少少女豎著進去橫著出來,甚至是進了他喂養的白虎嘴裏。
丞相府仗著蘇意雪這個貴妃的恩寵,在京城為非作歹,哪怕鬧到皇兄麵前也是輕飄飄的揭過。
當初蘇意風當街調戲靈犀,還將她擄了去,被我找上門打了個半死,躺在床上一個月下不來床。
自那以後,我們便結下了梁子。
年少時我跟蘇意雪是手帕交,關係十分親密,甚至她能認識皇兄,也是我牽的線。
當年要不是她從中周旋,我跟丞相府當時怕是會鬧個你死我活。
寧安公主是她的女兒,從小就跟蘇家走的很近,她跟華錦,從小也是互相看不順眼。
兩人見麵,必定雞飛狗跳。
沒想到,他們竟敢趁我不在,這般糟蹋我的華錦。
進了丞相府,落在蘇意風手裏,又是我的女兒,華錦會遭遇些什麼,我僅是想想都心如刀割。
我心急如焚,卻還是顧忌靈犀的身體。
京城離邊疆數千裏,她這一路走來,不知道經曆了多少苦楚。
“靈犀,你可還撐得住?”
她咬牙點頭,“公主,請帶上靈犀一起。”
我召來了養子李華晟,讓他將底下將領召集過來。
營帳內坐滿了人,得知華錦在京中的情況後,眾人都怒了。
我手下這些最精銳的將領,大多是外祖父留給我的親信,他們也都是看著華錦出生的,對她的疼愛,就如同對自家的孩子。
幾個年長的叔伯,曾經都是抱過華錦的,這一刻都紅了眼眶。
“老臣誓死追隨公主回京,定要為小郡主討個公道!”
“回京!”
“討公道!”
眾人拍桌而起,竟無一人覺得我們無召回京有什麼不妥。
我心中熨燙,留下幾個能主事的心腹後,帶著一對精銳人馬火速回京。
還有大半軍隊,跟在我們後麵,速度慢一點,若是京中有變,我們拖延一會他們也能及時援助。
我給將士們配的馬匹,都是頂好的,短短幾日,便到了京城。
守城的將領曾受我外祖父救命之恩,見到我,他原本還想阻攔,在我拔劍時,他打開了城門。
“公主此時回京定有要事,是臣逾越了。”
“恭迎公主回京!”
我挑眉,他倒是個識相的。
丞相府在京城深處,在我們的快馬加鞭下,一刻左右也就到了。
十年未歸,丞相府的大門修繕的越發氣派了,竟隱隱有超越我公主府的氣勢。
門口的門童哪裏見過這種陣仗,正打著瞌睡都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戒備的看著我們。
“你們是何人,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也敢在這裏放肆,小心自己的人頭!”
我氣笑了,小小門童,竟也這般跋扈。
想來丞相一門,在京城確實過的很不錯。
“鎮國公主李星燦。”
剛自報完家門,拐角處衝出一匹黑馬,馬背上的人大喊,“快通知丞相和公子,李煞星回來了!”
3
我微眯了眼眸,我竟不知我還有李煞星這個稱號。
來人剛喊完就對上了我犀利的眼,驚的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李煞、公、公主?”
我騎在馬上朝他靠近,斬天劍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原來丞相的手,已經伸到城門守衛了嗎?”
“隻可惜,你跑的太慢了。”
劍尖一劃,血濺當場,朱紅門邊的門童都嚇尿了。
見我視線落在他身上,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公主饒命!”
我抬眸看了一眼丞相府的門匾,離我最近的李華晟立馬遞過來一把弓箭。
我投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這孩子,不愧是我一手養大的,懂我。
開弓射箭,咻的一聲,丞相府門匾從中間裂開,碎成兩半落了地。
我能忍受同父異母的李星雲在我頭上拉屎,不代表我能接受其他雜碎騎在我頭上。
門童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公主別殺我,我知道丞相府的地形,也知道郡主關在哪裏,我可以給您帶路。”
欺軟怕硬,背主求生的牆頭草,這種人,留不得。
手起劍落,他脖間一條血線,瞪大了雙眼倒在地上。
早在見他的第一眼,我便看出他是個小人,手上沾染了鮮血,他的眼中,早已不幹淨。
“靈犀,你可還記得路?”
身後的靈犀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恨恨的吐出兩個字,“記得。”
我將她從馬背上抱下,發現她身子消瘦的可怕,說是皮包骨也不過分。
在她的帶路下,我們很快找到了華錦所在的院子。
“小賤人,死活不服軟是吧?”
“你放心,這一瓶藥下去,哪怕你是個貞潔烈婦,都會比窯子裏的姐兒還浪!”
“給我按住她!”
“蘇意安,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靈犀手中的力度增加了,我回握她,鬆開後一腳踢開了房門。
房間裏,兩個裸著上身的男人正按住一個嬌小的少女,一個笑的猥瑣的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拿著一瓶藥水往她口中灌去。
少女死命掙紮,緊閉著嘴巴,眼中帶著不屈的光芒。
她身著一件大紅的肚兜,僅僅遮住重要部位,渾身大片雪白都暴露在空氣中。
可那露出的肌膚上,帶著青紫鞭傷,雙頰也帶著鮮紅的掌印,嘴角更是溢著鮮紅的血跡。
房間內,還或坐或站著七八個男人。
他們的眼神,都如餓狼見著肉一般的粘在少女身上。
我猩紅了眼眸,那是我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女兒,他們怎麼敢!
我提著斬天劍就衝了上去,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華錦身上後,怕直接抹脖子會嚇到她,一腳一個踹翻了她身邊的三個男人。
“大膽,你是誰?誰放你進來的!”
身後的蘇意安哇哇亂叫,下一秒便被李華晟踢彎了膝蓋,痛跪在地。
華錦眼角泛著淚光,愣愣的看著我,“娘親......”
“真的是娘親嗎?”
我雙眼含淚,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錦兒,對不起,是娘親來晚了。”
懷中的女兒緊緊抱著我,埋在我胸口嚎啕大哭。
“娘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哇......”
4
她哭的身子都在顫抖,幾乎暈厥過去。
視線觸及她肩頭的鞭傷,我心痛的都要碎了。
小時候她磕一下都要哭半天,她最怕痛了,如今這滿身的傷痕,她怎麼撐下來的啊......
“李星燦!竟然是你!”
被按跪在地的蘇意安終於認出了我,咬牙切齒的就要從地上爬起來,被李華盛一個刀背拍的趴在地上,“聒噪!閉嘴!”
他天生神力,軍中兄弟都經不住他的巴掌。
這一拍,蘇意安直接噴出一口鮮血,趴在地上宛如死狗。
我將披風裹在華錦身上,拉著她起身,沒走幾步,她腿一軟跌回了床上。
我低頭看去,她的腳下全是鮮紅的腳印。
“娘親,李若寧說我的腳生的漂亮,舞跳的也比她好,所以讓人將我的腳放進了炭盆裏......”
“娘親,錦兒好疼啊,錦兒再也沒辦法跳舞了......”
她仰著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我心痛到無以複加,心中的恨意也達到了頂峰。
是我太輕信那些所謂的家人,我不該將她留在京城的。
她自小就隨了我,學什麼會什麼,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
信中她提過,這些年自編了一曲舞,等我回來她跳給我看。
可如今,我看著她焦黑泛著鮮血的雙足,眼都紅了。
蘇家,很好。
我將她垂落耳邊的發絲撩到耳後,提著斬天劍朝蘇意安走去。
李華晟懂事的用腳尖將他翻了個身,他肥膩膩白花花的身子就這麼大喇喇的暴露在我的視線中。
我從靴子裏拔出一把匕首,蹲在地上,捏著他肥胖的臉,在他慘痛的哭嚎聲中,一刀一刀刻上了兩個字。
“賤、奸。”
一邊一個,很對稱。
李華晟遞給我一個小罐子,我擰開後盡數倒在了他的臉上,用匕首抹平。
這是摻了特製藥粉的細鹽,抹在臉上如蝕骨之蟻,傷口久治不愈,隻會一點一點潰爛。
如果他忍不住用手抓撓,隻會爛的更快,也會死的更快。
抹完後,我順手在他胸前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跡,站起身來返回床邊,將華錦從床上打橫抱起。
經過蘇意安身邊時,華錦摟著我的脖頸的手緊了緊。
“娘親,就這樣放過他了嗎?”
我停頓了腳步,溫柔的看著她,“不,這隻是開始,錦兒放心,傷害過你的人,都會生不如死。”
“晟兒,把他頭發剃光,再拿烈火炭來,給他烤一烤豬蹄,不熟別拿出來。”
“其他人,直接剁了喂狗。”
李華晟點頭,我抱著華錦出了門。
蘇丞相早就病入膏肓,這會兒也被人抬著朝這邊走來。
“鎮國公主好大的架子,竟敢帶兵闖我丞相府,這可是天子腳下,真不把貴妃和皇上放在眼中了嗎?”
他撐著身子,說一句喘一會,我冷冷的看著他。
這個老匹夫,當初為了他這寶貝兒子,在朝堂上可沒少參我。
能養出這般殘暴的兒女,教育出嫉妒心這樣重還心如蛇蠍的外孫女,他也不是什麼好鳥。
現在還敢拿著雞毛當令箭,真當我還是當初懵懂無知的小公主嗎?
“蘇丞相,你都快死了,就別出來礙事礙眼了吧?”
“好好養著等死不好嗎?非要出來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