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機械地咀嚼著,味同嚼蠟。
何憲一邊和他們高談闊論,一邊將身邊的關文悅照顧得妥妥貼貼,倒茶換骨碟比服務生還勤快。
他仿佛忘了,還有一個準未婚妻坐在鄰桌。
我冷眼看著,他平時是個連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人,更別提幫我夾菜剝蟹殼。
可現在呢,他拿著鉗子一邊幫關文悅剝蟹殼,一邊笑著問她要不要再來一隻?
兩人低眉淺笑間的默契,簡直刺眼。
掰著手指數了數,他一次也沒有為我做過這些事,就算我求他,換來的也隻是他不耐煩的一句:「你沒長手,自己不會剝?」
我要在鬧,他就會當麵甩臉子,說我矯情。
眼角瞥到關文悅得意的笑容,胸腔裏悶悶的。
雖然做好了心裏準備,可看到這一幕,心還是會疼。
周小鵬見我神色呆愣,不禁留神何憲的一舉一動,半晌才笑著調侃:「我說你也公平一點,給唐瑤服務一下,免得她回頭說你厚此薄彼。」
何憲這才慢吞吞掃了我一眼,準備給我杯子添上水。
我一把拿過杯子,「不用。」
他身影一頓,似的響起什麼,拿起一旁的椰汁要給我加點。
我抬眸,冷淡的看著他:「不用。」
他似是想不到我會連連拒絕他,麵上閃過一陣錯愕,周小鵬見我麵色不對,走過來打圓場:「那你要用什麼?說說看。」
我直起身,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他給的,都不要。」
這話一出,包廂靜了靜。
關文悅立即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何憲的袖子:「憲哥,唐姐姐是不是生氣了......都怪我,不應該和你坐一起的。」
這話說得,好像我是個無理取鬧的惡人。
我拿起包包對著周小鵬歉意道:「抱歉啊,剛才公司來了電話,要回去趕一個合同,下回給你補上。」
說著,我越過何憲,準備轉身走人。
「唐瑤,你該不是為昨晚何憲和悅悅唱情歌的事情生氣吧?那也太小氣了。」
周小鵬眉眼輕佻,麵上盡是玩味的笑容。
這時,關文悅接話了:「昨晚他們是起哄玩的,那些話你別介意,唐姐姐對不起,我和你道歉。」
她委屈又無辜地望著何憲,麵上一副口憐巴巴被我欺負的模樣。
何憲果然沒有辜負她,一把將她護進懷裏,柔聲道:「不用道歉。」
轉而朝我冷聲質問:「我不過就是唱了一首歌,為什麼要道歉?」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懷裏的關文悅。
她眼底意味深長的笑意此時已展露無遺,似是譏諷又像是鄙夷。
我斂下眸子,心裏又沉了沉。
何憲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過錯,每每我說得凶了,他隻一句:「悅悅隻是個缺愛的小姑娘,你和她計較什麼。」
可我明明還比她小2歲。
我深吸一口氣,揚起笑容:「那你們以後多唱點。」
話落,一手推開他,轉身出門。
身後響起關文悅撒嬌的聲音:「憲哥,唐姐姐走了,你還不去追?」
「別管她,明天就好了。」
晚間風大,將我眼裏的淚珠吹落在地。
冰涼的手在臉上胡亂抹著,好像這樣就能磨平心底尖銳的疼。
五年的感情,為什麼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頭頂的長發來回蕩著,像極了此刻亂糟糟的心虛,眼角餘光一對對小情侶在街邊打鬧,互相喂著冰糖葫蘆。
雙腳下意識走到小攤上也要了一份,剛要入口,耳邊似是又響起他往常說的話。
「你這麼愛吃甜,老了牙齒不好…以後少吃。」
葫蘆一入嘴,舌尖甜絲絲的,可喉中的苦澀依然蓋不住。
老板突地遞上一張紙巾:「擦幹眼淚吃糖葫蘆才甜。」
我愣愣接過,豆大的淚珠又一顆顆落下,染濕了整張紙。
這就是愛情,又甜又苦。
我回到了酒店,立刻定好一間公寓嗎,拖著行李箱準備出門時,何憲的信息來了。
一出口還是熟悉的指責:「唐瑤,今晚你不該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