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我從未想過,在婉儀公主麵前,我不過是可供她虐殺取樂的螻蟻。
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也被害死了。
念及腹中那團小生命,我心中怒意翻滾著,紅著眼便想衝向婉儀報仇。
可我的魂魄隻是直直穿透了她。
我竟報不得仇,又轉不了生。
為什麼啊。
我在空中迷茫地俯視著自己倒在雪地中的殘破裸露的身體。
紅紅白白一片,慘不忍睹。
三天後,名滿皇城的醫女葉茯苓失蹤了。
公主府門口多了兩盞大紅喜燈,幽幽地發著紅光。
聽傳言說,若是湊近了,便總能聞到一股屍油的味道。
我的魂魄渾渾噩噩的飄著,直到聽到下人們的議論。
“殿下不日便要和新科狀元郎大婚,大喜的日子眼看要到了。”
新科狀元郎,那不是我的夫君嗎?
仿若寒風吹過,霎時我便清醒了。
我匆匆飄回了家,剛好見到夫君接過賜婚的聖旨。
他似乎清瘦了幾分,眼神黑沉,麵上卻帶著少見的笑意。
家裏喜氣一片,下人們恭賀著夫君,滿嘴吉祥話,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們說,恭喜老爺,擺脫這個卑賤的醫女。
他們說,老爺以後便不必再頂著贅婿的名頭,受人指摘。
唯有我的婢女阿沄紅了眼眶,在角落裏拿著我的簪子,念叨著我的名字。
我看到楚妄寧微微頷首,從袖口拿出了碎銀,笑著塞給了宣旨的內侍。
這一刻,我徹底僵住了。
我終於知道,為何無冤無仇,婉儀公主卻要淩辱虐殺我。
她要我的狀元郎夫君,做她的駙馬。
我這個狀元妻死了,她便沒了絆腳石。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繞著楚妄寧飛了一圈又一圈。
楚妄寧,我失蹤三日,你不願尋我就算了,竟然要和殺我的凶手結親嗎?
難道,你真的因為入贅葉家,而對我早有怨氣?
可我全家分明,從未虧待過你。
我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胸口悶悶的。
婉儀公主大婚那日,十裏紅妝,滿城同賀。
我夫君一身大紅喜袍,麵若冠玉,身騎白馬,貴氣凜然。
但今晚過了,他就不再是我的夫君,而是駙馬了。
我呆呆地跟在他後麵,抑製不住地難過。
沒過多久,他便在一眾歡呼聲中,踏入了公主府。
婉儀公主鳳冠霞帔,麵若桃李。
她嬌羞地望向了楚妄寧,一副小女兒情態。
楚妄寧也溫潤一笑,含情脈脈。
從前鮮少對除我以外的人露出笑臉的他,竟然在我死後的七天,日日笑個沒完。
我氣得咬牙切齒,心裏泛酸難受。
不多時,對拜禮畢,賓客散去。
公主入了洞房,楚妄寧這個新郎官,也馬上要進去了。
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我幾乎無法呼吸。
此刻,我希望我可以飄的遠遠的,越遠越好,否則這一切對我來說太過殘忍。
可我卻好像被生生鎖在了楚妄寧身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