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安睜開眼,那雙墨黑的眼珠定定的看了她幾秒,像是劃過一絲嘲弄。
“祝書顏,別在我麵前耍這種小脾氣。”
祝書顏被他這句話噎住,她隻能誠懇地道,“沈總,我今天真的......”
但沈遇安已經不耐地打斷了她,“行了,我也對強迫人沒有興趣。”
他手中捏著一隻銀色的打火機,打火機折出的細碎銀芒折在他的眼底也不及他的目光冷,“隻是有句話你要記住——祝書顏,你隻是我的床=伴,不要試圖通過耍小脾氣來左右我的決定。”
看來他是認定了自己今夜的推拒是因為吃了他跟林芷伊的醋了。
祝書顏知道以沈遇安的性子是聽不進去自己的辯解了,隻能抿一抿唇應了聲“好”。
第二日祝書顏還未進公司就接到了手下小助理Lina的電話,她在那頭的語氣小心又焦急,“顏顏姐,那個林芷伊一大早就過來了,現在在待客的辦公室裏點了你的名讓你去伺候她呢。”
祝書顏的眼皮子跳了跳,想起過往的一些不好的回憶,還是安撫電話那頭道,“沒事,我馬上上來。”
Lina的語氣很憂慮,“今天沈總剛好還不在,還不知道她......”
話未說完那頭就驀地掐斷了電話,估摸著是碰上了什麼事,祝書顏不由得又再次加快了腳步。
她剛進了Lina說的那間辦公室便劈頭蓋臉的挨了一杯咖啡,眼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粘稠溫熱的液體,一同響起來的是女人輕蔑不耐的聲音,“你們這給我泡得是什麼東西?遇安養著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在公司吃白飯的嗎?”
祝書顏吸了今天的第二口氣,垂著眼溫和地道,“林小姐不滿意的話我馬上為您重新再泡一杯。”
林芷伊已經看清了她的麵容,目光從她那頭被咖啡潑得狼狽的腦袋上掃過,似笑非笑地道,“喲,祝秘書終於來上班了?”
祝書顏伸手從一旁的桌上抽了張紙擦了擦臉,“八點按時上班是我的義務。”
林芷伊被她不冷不熱=地噎了一下愈發惱怒,“既然來上班了,就發揮你總秘的本事給我泡一杯能喝的咖啡過來。”
祝書顏看了一眼自己還在往下滴水的衣袖,“麻煩林小姐稍等,我去換一身衣服就來。”
“不用換了,”林芷伊站起身,祝書顏還是微微躬身的姿勢,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就這麼出去給我泡,也好讓他們看看伺候不好我該是個什麼下場。”
祝書顏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又鬆開,但她麵上還掛著標準禮貌的笑容,“好的,林小姐。”
她就這樣頂著被咖啡潑濕的腦袋和衣襟出了門往這一層的咖啡間,這個點正是上班時間,來往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模樣,那些或幸災樂禍或疑惑的目光伴著她一路到咖啡間門口,但祝書顏連眼珠也沒有動一下。
最後送到林芷伊手上的咖啡溫度適中口味完美,她抿了一口也挑不出什麼錯處,隻能不快地道,“還算能喝,”她斜眼看她,“站在這裏看什麼,不知道我早起喜歡聽人讀報?”
林芷伊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讀報的習慣是她認識沈遇安後才養成的,因為沈遇安喜歡早起讀報。
祝書顏便打了個電話讓Lina送了份最早的金融報紙上來,Lina看到她一身狼藉時大驚失色,但也隻能把報紙遞給祝書顏就憤憤地離開。
“用法文讀。”
祝書顏捏著報紙的手一滯,“林小姐,我不會法文。”
“不會?”林芷伊譏誚地道,“祝秘書連法文都不會是怎麼做上SN集團總秘的,總不會真像傳聞裏一樣靠著勾引高層吧?”
祝書顏靜靜地看了她幾秒,展顏笑道,“我確實不會,但勝在記性不錯,聽說林小姐從法國留學回來不久,林小姐可以用法文先給我示範一遍,我跟著林小姐重複就好。”
這話一出林芷伊的臉色青了又白,誰不知道她家裏送她去法國隻是鍍金,她待在法國數年壓根連法語都沒學,全靠家裏安排的同聲傳譯。
剛剛的交鋒算她自取其辱了。
林芷伊眼帶怒火地盯著祝書顏,正準備抬手好好地教訓一下對方,辦公室門卻被人推開了,她似乎聽見有人恭敬地叫著“沈總”,立馬將揚起的手放下。
祝書顏回過頭,果然是沈遇安回來了。
隻是他身後浩浩蕩蕩地跟著一大群公司高層,祝書顏有些詫異,下一瞬想起了自己身上現在是什麼模樣,麵色有些發白。
沈遇安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林芷伊怕祝書顏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錯話,立馬嬌嬌地笑道,“遇安你來啦,也是怪我手滑沒接住祝秘書遞過來的咖啡,害祝秘書這麼狼狽。”
她說完便滿眼歉意地看著祝書顏道,“祝秘書快去換一身衣服吧,弄臟的這一套算在我的賬上,就當我給你賠禮了。”
她話是這樣說,但在場的哪一位不是人精,若是不慎打翻咖啡怎麼可能讓祝書顏一腦袋的狼狽,隻是大家都知道林芷伊同沈遇安的關係,於是都識趣地閉上嘴。
祝書顏靜靜地看了林芷伊幾秒,她的瞳仁是少見的近琥珀色的淺棕,不言不語地瞧著人時便很有幾分上位者的冰冷,林芷伊莫名有些發怵,但下一秒祝書顏便溫和的笑道,“沒關係的林小姐,那我就先下去換衣服了。”
她與林芷伊擦身而過,將一眾看熱鬧的眼神甩在身後。
換好衣服已經是十分鐘後了,她甚至在公司的休息室裏快速地洗了個澡,身上那股子黏膩的惡心感還是揮之不去。
祝書顏麵無表情地把那套衣服丟進垃圾桶裏。
她去咖啡間為沈遇安泡了一杯咖啡回到剛剛的辦公室,遠遠便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看見辦公室裏隻剩下沈遇安和林芷伊,剛剛那些高層似乎隻是過來開了個短會便走了個幹淨。
未合嚴實的門扉裏飄來幾句對話。
“你潑了祝書顏咖啡?”
“那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們公司的咖啡也太難喝了,”女聲溫柔又小意,“遇安,你該不會為了一個秘書同我生氣吧?”
那人頓了頓。
祝書顏站在門口,靜靜地等著他的回答。
“怎麼會,不過是我手下養的一條狗。”
他聲音裏有散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