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頌一步步挪出醫院,腹部疼痛不已,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上千塊刀片在五臟六腑旋轉。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靠在台階上休息了好一會兒,又顫抖著拿出包裏的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臉色。
果不其然,慘白一片,十分難看。
她抖著手,拿出提前帶著的一些化妝品,對著鏡子化妝。
她不能讓段宥臨知道,她剛做了人流。
可即便上了好幾遍底妝,都蓋不住她蒼白又憔悴的臉色。
黎頌隻能抹上一層顏色鮮亮的唇釉,讓自己氣色看起來好一點。
隨意從包裏拿出幾塊麵包飽腹後,黎頌又去隔壁的商場買了一些必備的藥品、壓縮餅幹、工具等等。
這些都是為了兩周後去國外科考做準備。
黎頌提著袋子一步步慢慢往回走,剛走出商場,卻遇到了一個不想見到的人。
許韻寧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黎頌,連忙喜出望外的叫住她,跑過來親昵地挽著她的手。
“頌頌,我正好想和你逛街來著,可惜剛才宥臨說你忙,現在看來應該不忙了吧?就陪陪我吧!”
“抱歉,韻寧姐,我陪不了……”
流產像是從身體裏硬生生挖掉了一塊肉,她如今每走一步,都像赤足走刀尖,遑論逛街這種消耗體力的活動。
誰曾想話音剛落,許韻寧的眼眶就瞬間紅了,“你是不是還沒有認可我,才不願意和我好好相處,還這麼抗拒我的?”
“看來我隻能叫宥臨來跟你說了。”
她如今這幅模樣,怎麼能去見段宥臨,他最是敏銳,恐怕很快就會發現端倪。
黎頌連忙阻止許韻寧要打電話的動作,誰知剛伸手,就被許韻寧笑著挽住了手,“哎呀,你看你,早這樣不就好了,走吧,我們一起去逛逛。”
說完她不依不饒地牽著黎頌的手,拉著黎頌去逛街。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許韻寧一路走得極快,連帶著被她拉著的黎頌也不得加快腳步跟上她的步伐。
她腹部疼痛難忍,臉色慘白厲害,渾身更是不自覺地冒著冷汗,如墜冰窖。
胸膛不停地起起伏伏著,大口喘著氣,難受到幾乎要暈過去了。
實在堅持不下去了,黎頌咬著牙,擠出一句話:“韻寧姐,抱歉,我真的要回去了,我身體不舒服。”
許韻寧聽見後,掃了虛弱得隨時要倒下的她一眼,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那可不行,我還沒逛夠呢。”
黎頌是真的走不動了,她停下腳步,身體微微往後仰,許韻寧卻不肯鬆手放過她。
拉扯之間,這時,一輛汽車從一旁飛速駛來。
見狀,許韻寧故意放手,還推了黎頌一把。
“啊!”
刹那間,黎頌撞飛好幾米,手肘著地,磨破了一層皮,鮮紅的血肉翻出來,傷口深可見骨。
她才剛流產不久,身體還沒恢複,就又猛地被撞,跌倒在地上。
下身緩緩流出鮮紅的血液,手上提著的東西也散落一地。
眼前一陣陣得發黑,小腹疼到宛如刀絞,渾身都跟著疼,連站起來都費勁。
這時段宥臨的車剛好在不遠處停下,他以最快的速度衝過來。
然而,卻是衝著一旁的許韻寧跑去。
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她,聲音焦急又緊張:“韻寧,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他的眼裏隻剩下許韻寧一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地上躺著的黎頌。
許韻寧故意露出一副被嚇到的模樣,臉色蒼白,勉強地搖了搖頭,仿佛還心有餘悸,“我沒事,宥臨,你也別怪頌頌,是我太熱情非要拉著她逛街,她也不是故意跟我爭吵的。”
聽見這句話,段宥臨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轉過頭質問黎頌:“你為什麼要在大街上鬧脾氣,不知道在馬路上這樣很危險嗎?”
黎頌虛弱到幾乎站不起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勉強用氣聲解釋:“我沒有……”
“沒有什麼?我都看見了!”
段宥臨的聲音冷得能凝結出冰來。
黎頌苦笑一聲。
既然他都看見了,卻隻看見了她鬧脾氣。
難道他沒有看見許韻寧推她嗎?
還是看見了,卻假裝沒有看見?
黎頌失望地不想再解釋。
她艱難地支起身子,努力伸出手指,去夠一旁地上掉落的東西。
在黎頌微微側身的時候,段宥臨終於注意到了她下身的一片紅。
刺目的紅幾乎刺痛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