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我考慮好了,我要加入科考隊,兩周後我就去坦桑尼亞和你們彙合。”
昏暗的房間內,黎頌撥通了導師的電話。
聽到這句話,導師驚喜不已,“小頌啊,你終於想明白了,你在地質研究方麵天賦很高,當初組建科考隊時,我就恨不得要你加入我的隊伍,隻是當時段先生死活不肯。”
“現在段先生終於肯放你出國了嗎?”
導師口中的段先生,是從小養她到大的段氏集團總裁,段宥臨。
“是的,他同意了。”黎頌撒謊道。
她是地質學研究生,出去科考是早晚的事,偏偏段宥臨不想讓她那麼辛苦,更害怕她會遇到危險,所以遲遲不肯鬆口,但現在,他應該會答應的吧。
電話掛斷後,她失神地靠在門上。
一門之隔的客廳裏,段宥臨溫柔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韻寧,吃點蝦。”
“多謝九爺……”
許韻寧一邊吃著蝦,一邊掃視著房內,“九爺,你家的小丫頭看起來對你心思不一般呐。”
段宥臨頓了一下,神色平靜的用公筷為許韻寧布菜,“小孩兒而已,不用在意。”
小孩?
聽著外麵傳來的聲音,再看著手裏白紙黑字寫著的孕檢報告單,黎頌心裏苦澀至極。
原來在九爺眼裏,她始終都隻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啊。
可就是她這個小孩,肚子裏懷了他的孩子啊。
黎頌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感受著還不會給出反應的寶寶,艱難地扯了扯唇。
今天晚上,她本來打算告訴段宥臨她懷孕的事。
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一個月前,一場商業晚宴上,段宥臨被人暗算,意外中了藥。
她跑去照顧他,他卻一把撲倒了她。
壓抑在心底深深愛慕著的人,如今對黎頌主動出擊,哪怕明知道以兩人的身份,這樣做不對,她也還是淪陷了,淪陷在那份抵死纏綿的溫柔裏。
段宥臨,人稱段九爺,段家的小兒子,如今段家的掌權人,海城呼風喚雨的一把手。
可在黎頌眼裏,她就隻是一個寵她入骨的男人。
黎父黎母沒有去世前,段宥臨就經常來她家,他大她十二歲,是黎父生意場上的朋友,外人都說他寡淡涼薄,生人勿近,可每次看到她,他都會從西褲裏掏出糖,唇角上揚的逗著她。
“小姑娘,怎麼不叫人?叫一聲叔叔,給你糖吃。”
後來,黎父黎母意外去世,她孤苦無依,又是段宥臨不由分說的將黎頌接到了段家,他是參天大樹,她是嬌嫩樹苗,被他庇護著,嗬護著,一點點長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對他心動的,或許是他唇角上揚叫她小姑娘的時候,又或許是他穿著白襯衫半夜給她熬紅糖水為她捂肚子的時候,是他放棄億萬項目來學校趕來為她撐腰的時候。
少女一瞬心動,便是一世心動。
在之前,她還壓抑著心裏的這份感情,不敢將真實想法說出口,可這一晚,她卻再也顧不得什麼了。
然而,一夜的美夢醒來,段宥臨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而很快,黎頌就查出了懷孕。
看著那個孕檢單,黎頌產生了一個不該有的幻想。
她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說明……上天給了她這次機會,讓她和他在一起?
於是這晚,稚嫩的女孩懷揣著幻想與欣喜,精心準備了一場燭光晚宴。
趁著皎潔的月色,和朦朧的醉意壯膽,她鼓起勇氣,想對段宥臨說明一切。
但是,許韻寧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好至極的夢,到了時間,夢就碎了。
許韻寧是段宥臨帶回來的第一個女人。
她坐在黎頌的位置上,享受著黎頌親手準備的一切飯菜,一句不喜歡吃辣,段宥臨便讓傭人將這些飯菜全倒了,重新做過。
她一句高跟鞋穿久了磨得腳疼,段宥臨便毫不猶豫蹲下身子溫柔的給她按摩腳踝。
她撒嬌說還有外人在,別對她太好,段宥臨就笑著親吻她,說以後她都要進段家門了,對夫人好,何錯之有。
精心準備好的一切都泡湯了,還為他人做了嫁衣。
黎頌狼狽的跑回房間,眼淚流幹了,也徹底清醒了。
她無比清楚,她和段宥臨的所有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於是,她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就是給導師打了一個電話,申請加入科考隊,她不想自己是被段宥臨嬌養的菟絲花,而是要成為荒漠盛開的玫瑰。
至於第二件……
手上的孕檢報告單,她看了好一會,最後才將其揉皺成一團,扔在垃圾桶。
隨後,在手機上預約了明天的流產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