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國慶佳節，我早早喊來嶽父嶽母吃團圓飯，約定好國慶外出遊玩。

妻子卻臨時接了個電話，一邊喊著公司要出差，一邊去臥室補妝。

換上平日最舍不得穿的裙子，往公文包裏塞了許多條絲襪，許多件貼身衣物。

她準備的東西讓嶽父嶽母都愕然難堪。

但這次，我沒質問也沒阻攔，隻是目送她離開。

次日淩晨，妻子的初戀發了條‘有你的地方才有快樂’的朋友圈。

附帶的酒店照片記錄下了我的妻子賞月的背影。

我餘光瞥見了一旁的沙發上有幾條破了的絲襪，隨手點讚。

片刻後妻子打來電話。

“方明你別誤會，我隻是在路上意外遇見王浩的。”

“這次節日是我的問題，你放心，以後我一定補償你。”

我笑了笑。

以後？

林清，我們已經沒有以後了。

1.

妻子回家已經是國慶後。

我正享用自己的午飯，房門打開便聽見她不悅的聲音。

“方明，我剛才叫你下樓幫忙你怎麼不接電話？”

她提著沉重的行李箱邁過門檻差點摔倒。

以前，知道她要回家我一定會第一時間相迎，聽見她說話的語氣不悅，無論對錯都會低頭道歉。

但現在，我隻是拿起手機撇一眼：“抱歉，手機沒電關機了。”

林清頓時皺眉。

“方明，國慶的事我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和王浩隻是半路意外碰上的，你怎麼非要在這種事情生小家子氣。”

“他回國沒多久，人人生地不熟的我順便照顧一下有錯嗎？”

一個大男人回國三年需要人照顧？照顧到酒店？一連七天？

我看著她紅腫的膝蓋輕笑。

“我沒生氣，就是手機沒電了而已。”

林清冷笑。

“你的小把戲我還不懂？”

“以前你就這樣喜歡瞎吃醋！我跟你說了一萬遍我和王浩隻是朋友，好好的一個節日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

我敷衍點頭：“知道，我真的沒生氣，先洗碗去了。”

林清頓時一愣，我平靜讓她意外。

她沉默片刻後翻開行李箱拿出一塊沒有包裝的手表。

“行了，我也懶得和你吵，國慶禮物。”

她拎著手表表情得意，像是給予我賞賜。

我看一眼手便認出是在國慶期間王浩朋友圈裏的東西。

配圖文案是‘姐姐的愛意太多，我有些接受不完！’

看來這就是王浩不要的那一份。

“謝謝。”我平靜接過隨手放在桌子上。

林清頓時惱怒，對我的態度很不滿意。

“一句謝謝就完了？”

我後知後覺。

我一直是個很注重節日氛圍的人，結婚六年各個大大小小的節日我都會給她準備驚喜。

那怕她很少開心激動，我也始終堅持希望能夠暖化她心中的冰。

但這回......

“你的我忘買了，我發個紅包給你補上吧。”

我心裏估算著手表二手價，拿起手機：“啊抱歉，手機電還沒充上，晚點給你。”

林清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握緊拳頭。

“方明，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不理會林清憤怒的叫罵，去房間換了套衣服拿著充電寶準備出門，例行公事般的提醒。

“午飯你記得自己點外賣，我和朋友約了出去玩先走了。”

“方明！你今天敢走出這個家門就別回來了！”

我徑直越過林清關上大門。

六年前我和林清在一起時，隻因她的一句男人應該持家，拋下老婆在外鬼混都沒出息。

我便再沒有單獨和朋友出去玩過，一切都以她為中心。

但現在一個人走出房門也才覺得。

一個人走在夜晚的路上，看看天空的星星也不賴。

2.

我出門和朋友喝酒一直待到淩晨，幾位好友紛紛震驚。

“你家那位菩薩真的不說你？你啥時候這麼硬氣了？”

我應和他們的調侃：“總不能一直讓你們把我丟下吧，我們可是最好的哥們。”

好友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認真的問我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嗎？大家一起幫你！”

好友的關心讓我有些恍惚。

在林清眼裏他們沒出息沒能力，她要求我交朋友就應該去認識那些精英人才。

可就是她口中沒出息的人比她更關心我。

我愛她愛的太過，差點丟掉自己的本心。

我笑著端起酒杯和幾人碰杯。

“沒事！以後喝酒記得叫我就行。”

等到兩點回家，林清還沒睡點著燈坐在椅子上。

她看著我搖搖晃晃的模樣下意識想來扶我，但聞著酒味後連忙後退。

“方明，你怎麼又這樣！一鬧脾氣就跑出去喝酒！”

“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有點肚量，有點出息？非要讓我再跟你解釋我和王浩的關係？你鬧夠了沒有。”

我搖著腦袋反駁。

“沒有，我就隻是和朋友聊開心了。”

林清憤怒吼道。

“少來！你分明就是在吃醋！之前不講道理的吵架現在又想出了這種方式來吸引我的注意。”

“你不是小孩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還要讓我對你失望多少次你才滿足！”

我揉著眉心，再沒有和她爭論的心思，搖了搖頭。

“我說了我沒吃醋了，我現在有些困先睡了。”

我扶著牆繞過林清倒進了次臥，說來奇怪，明明是醉宿這一夜我卻睡的前所未有的安穩。

次日清晨，大腦才完全清醒。打開房門我就看見林清坐在沙發上表情冰冷，厚重的黑眼圈像一夜未睡，等著我道歉。

我沒理她，步伐輕快的背著公文包出門。

3.

我到公司交了離職書。

兩個星期前，林清在自己父母也在的場合下選擇‘出差’，我便和大學老師提交國外美術研學機構的申請。

比起在電腦前枯坐，畫畫才是我真正的天賦我追求的夢想。

之前在公司工作隻是因為離家近方便照顧林清，我父母因病早逝，和林清結婚後一直覺得她在哪兒那我的家就在哪兒。

可我現在才發現我心目中的家戶主早就變了，留下來隻會遭受冷眼。

大學藝術老師接到我的電話為我感到高興，也有些猶豫。

“小方，我記得林清她一直不願出國啊，你......”

我搖頭。

“沒關係的，這次就我自己走。”

公司離職的事務交接好以後我就去準備護照。

回家看見林清正在房間裏拿著裙子在鏡子前比劃，打著電話聊天，臉上笑意不斷。

看著她*上熨鬥燙過的西服我就知道電話對麵是王浩。

國慶後便是王浩三年前回國的日期，林清一直把這天看的比結婚紀念日還要重要。

去年送了皮鞋，前年送了領帶，今年便是這套昂貴的西服。

我還沒進門，林清看見我就吼。

“這衣服是送給朋友的，你別瞎碰。”

她說完這句話後便不再理我，自顧自的給西裝包好，穿著裙子出門將大門砸出聲響。

林清生氣了。

之前她就因為王浩與我發生不止一次的爭吵，為他和我陷入冷戰。

我太愛她，每當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的時候都會主動道歉想盡各種辦法討好她，低三下四懇求她原諒。

但現在，我隻是在晚上搜索起了研學國家的攻略。

為自己的國外生活做計劃。

4.

收拾整理好了出國需要的一切已經到了晚上，我吃過晚飯後便躺在沙發上休息，意外刷到王浩的朋友圈。

他將這幾年才林清送的東西全部穿上，留下文案。

‘我是你眼裏最重要的人嗎？。’

二人的共友在評論區一片叫好。

‘好甜啊，磕到了！我也希望有人這樣珍惜我！’

林清的閨蜜一直都很看不起我，覺得王浩和林清才是天生一對，我這個正派丈夫隻是第三者。

以前我送禮送錢的想要討好這些人想得到她們認可。

回憶起來隻覺得自己蠢。

林清自己都在這些評論區留下‘非你不可’的留言了，我還熱臉貼什麼冷屁股。

我將這些評論清一色的點讚，主動留下‘祝福’後便放下手機休息。

次日還沒睡醒，房門就被砸響。

“方明！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自己的老婆在晚上在外麵待多久了，都不知道打電話問一下關心一下？你到底拿我當什麼了！”

我睡眼朦朧的開門，看著眼眶通紅的林清不知道她又在唱哪一出。

“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結婚歸結婚但我應該尊重你的個人意識，你出去和朋友聚餐的時候不要喊，要給足你個人空間嗎？”

“我昨晚不是給你空間了嗎。”

林清的憤怒一滯，握緊拳頭。

“那你就不擔心我在外麵被壞人......”

“你昨天不是都和大學同班同學在一塊嗎？王浩也在，有他保護我擔心什麼。”

林清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似乎不相信我能這麼平靜的說出王浩兩字，她心底竟有些莫名的恐慌。

她想到了什麼解釋道：“昨天王浩的那個朋友圈是......”

“我知道，玩笑嘛，你以前也這樣跟我講過的，我不是也發了條玩笑話回應嗎，你珍重的同學好不容易回來了，是應該好好祝福。”

林清有些說不出話，她想從我的眼中尋到一絲憤怒，可我卻始終微笑。

片刻後她才露出笑容，主動抱了過來紅唇靠向我的嘴巴。

“方明，你終於懂事了。”

我看著她親昵的行為便聯想到國慶的照片，這張唇上說不定被王浩留了多少痕跡。

我心裏一陣惡心，下意識躲過。

“我要出門一趟，你玩了一晚上累了好好歇息吧。”

5.

林清的雙手扶在空中，詫異的看著我。

之前我可是一個勁的求著和她親密，如今居然主動避開，她愣了許久臉色漲紅。

“你果然還是在生氣吧方明，你！”

多餘的話我都說乏了，拿著辦護照的資料離開家。

出來後老師撥來了電話，說是他找了以前的係裏的一些學生舉行同學會，大家一起聚一聚。

我在電話裏答應，辦理完了所有手續後晚上如約抵達餐廳。

隻是沒想到的是林清和王浩也到了現場。

林清也是美術係，但之前她一直對係裏的其他同學不感冒沒參加過相關聚會。

這一次卻和王浩二人手牽著手，肩並肩比在場的到達了現場。

林清看見我後急忙把手和王浩分開。

王浩卻挑釁的譏笑。

“啊方學長！不好意思啊方學長，我今天實在太無聊才想著讓林清姐帶我來看看，你千萬別誤會啊，我剛才隻是不小心扭了腳才要林清姐牽著我的。”

林清猶豫的在我和王浩左右亂晃，張嘴想解釋，卻沒說出完整的話。

我毫不介意的搖了搖頭。

“我知道，二位就是關係好點的朋友，腿扭了是該扶著。”

我端著酒杯向老師敬酒和他聊出國後的事兒，不願再看林清和王浩。

隻是我聊著聊著手機突然來了電話，接過後傳來林清的聲音。

“方明，剛才真的隻是王浩的腳扭了我才扶著他的你千萬不要誤會。”

“現在他朋友也來了，你聊完後坐我身邊來吧，吃過飯我們一起回家。”

我轉過身子看見了蹲在角落的林清。

她說這些話解釋都不願當著王浩的麵的。

我笑著和她揮手。

“不用，王浩這麼久沒回來人生地不熟的你還是送他吧。”

隨即掛掉電話繼續和老師商討。

老師正說到盡頭，高興的喊了一句。

“我就一直覺得咱們係方明你最行！就算這都放下了筆六年了，我那國外的朋友還是非常看重你！”

“老師今天就主動敬你一杯！祝你馬到成功，定能國外完成自己的夢想！”

我當即端起酒杯。

“我也敬您！”

就在我端起酒杯要喝下去的時候背後傳來一聲呼喊。

“國外？什麼國外！方明你什麼時候說過你要到國外去的！？”

林清頓時慌張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