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是個晴天。
顧寒江沒有來。
再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正在家裏收拾東西。
顧寒江推門進來看到我一愣∶
“你出院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去接你。”
他說著就要來拉我,我側身一躲。
我沒有刻意地避著不讓他看到我扁下去的肚子,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發現。
不愛的區別,真的很大。
他看我這副疏遠的樣子,表情凝固一瞬。
看他這種表情,我心裏發悶,八年的愛意刻骨銘心,對顧寒江的心疼已經是條件反射。
可我也應該愛愛自己。
我看著他僵在半空中的手,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去觸碰的意思。
顧寒江似有所感,大跨一步,強硬地把我摟在他懷裏。
“小梨寶貝,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是我不好,總是因為工作冷落你。”
“我們一起堅持一下,為我們的孩子創造更好的條件好不好?”
我窩在他懷裏,又險些落淚。
我們的孩子沒了,他和許年年卻有了別的孩子。
“小梨,後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一定好好陪你。”
我忍著惡心回抱他,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好”字。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安心下來。
我們結婚紀念日那天,他起了個大早,在廚房折騰了半天,端出來一個目測六寸的蛋糕。
上麵兩個翻糖小人栩栩如生,很像我和顧寒江結婚時的樣子。
我笑了。
顧寒江終於願意為我下廚房了,這是突如其來的愛意嗎?
不,這是偷吃後的愧疚感。
他看到我笑,以為我很開心。
興衝衝地把蛋糕放到餐桌上,遞給我刀叉。
“小梨,快嘗嘗看,你最愛吃甜食了。”
我以前是喜歡吃甜食,可是上個月牙痛,去看牙醫,醫生勒令我少吃甜食。
這些顧寒江自然是不知道,不過他也不需要知道了。
我接過刀叉,意有所指地把蛋糕上男性小人切掉。
這時一道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顧寒江匆匆拿起來看了一眼便掛斷。
我看了他一眼,他眼神閃躲,卻什麼都沒說。
下一秒,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顧寒江拿起手機,皺起眉頭看向我∶
“小梨,我去接個電話。”
他出去沒一會兒又回來,臉上滿是歉意∶“小梨,公司又出了事,我去看看。”
“一群酒囊飯袋,幹什麼吃的,什麼都要我去。”
我舉著刀叉,淡淡安慰他∶“嗯,辛苦了。”
顧寒江繞過餐桌來到我身後,他環住我的腰,把下巴放在我的頸側,語氣聽起來很是難過∶
“小梨,你這麼懂事我反而心疼。”
“我一定早點回來補完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他說完沒等我的回應便匆匆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
也許他也知道自己公司不正常地忙,畢竟現在整個A城誰不知道顧江蒸蒸日上。
可是沒關係啊,誰讓我愛他。
顧寒江打死也不信我會離開他吧。
我隨手把刀叉丟在餐桌上,端起蛋糕毫不留情地扔進了垃圾桶。
對自己不好的東西,再喜歡我也會丟掉。
當天晚上,顧寒江是意料之中地沒回來。
這幾天我總是難以入睡,我幹脆起身走到陽台,點了一支煙。
我其實戒煙很久了,之前染上煙癮還是因為和顧寒江一起創業。
兩個人對著改了一遍又一遍的方案一起吸煙,把整個屋子弄得煙霧繚繞,搶人得難受,可是又幸福得很。
香煙燃到一半的時候,外麵突然炸開煙花,我抬眸去看。
絢爛無比,點亮了江城大半的天空。
煙花綻放了許久都沒停下,我看得饒有興致,不知道又是哪家有好事發生。
可是下一秒,我卻再無心情。
天空中的煙花拚湊出一行字“顧寒江許你年年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