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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槐安一枕槐安
李宣

第1章

父親挑了個窮書生給我當夫婿。

他沒看走眼,書生在我家資助下苦讀當上了探花郎。

本以為是一折苦盡甘來的喜劇,沒想到我這新婚夫婿一上任就帶人抄了我家。

他頭戴烏紗身穿錦袍,掐住我的下巴,給我灌下一杯毒酒。

再睜眼時,我竟回到了和他初見的時候。

父親問我願不願意,我看著麵前衣衫破舊的他,點頭。

然後抬手指著他身後所有學子說:“一個不夠,我全都要!”

書生的笑容僵在嘴角。

1、

“許氏一族為富不仁,上欺朝廷下壓百姓,著抄沒所有家產充公,男女老少一並下獄聽候發落!”

四周官兵打砸聲、仆從尖叫聲嘈雜。

我麵無表情地坐在正堂中央,看著滿麵春風得意的沈昱辭。

他穿著緋色雲雁官袍,看向我的眼神再沒有半點當初的欽慕和溫柔,而是冰冷的鄙夷。

沈昱辭湊近我,壓低聲音道:“許樂安,我給過你機會,乖乖地奉上家產,簽了和離書,我就留你一條命,你既然不聽,那就怨不得今日了。”

我抬頭直視他:“我留著這條命做什麼,看你怎麼拿我祖上基業給二皇子做投名狀?”

“你怎麼知道的?”他臉色大變,隨即冷聲道,“看來......果真留你不得。”

沈昱辭掐出我的下巴,親手給我灌下毒酒。

冰冷的酒水順著喉管流下,五臟六腑馬上劇烈抽搐。

我痛得坐不住,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門外傳來馬蹄聲,一個尖銳的嗓音大喊:“尚書令大人到!都住手!”

沈昱辭麵色驟然一變。

我趁他回頭不備,掙紮著站起來,從懷中掏出匕首。

用盡最後的力氣刺進他的背心。

毒性發作,我和沈昱辭一同倒在地上,雙目滲下血水,有人衝進來扶我。

“許樂安?你醒醒!”

隻是我麵前一片模糊,已經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大仇已報,我家破人亡,早已沒有生誌。

再睜眼,我竟然站在一處破敗的書院門口。

麵前是年輕時的沈昱辭。

他一身漿洗得發白變形的長衫,容貌清雋儒雅,是我從小便中意的文雅書生類型。

此刻他正不卑不亢地看著我,隻是目光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殷切。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安兒,我想資助這位沈公子,你意下如何?”

我轉頭,看到站在身邊的爹爹,他見我不作聲,有些關切地轉頭看我。

我重生了?回到和沈昱辭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我一把扶住爹爹的胳膊,這時的他還沒經曆那些變故,還是記憶中麵色紅潤,聲若洪鐘的模樣。

他對沈昱辭很是滿意,名為資助,實則是替我擇選未來的夫婿。

上輩子他竭盡全力替沈昱辭掙前程,也不過是為了我日後能過得更好些。

哪怕是被這個白眼狼逼到最後,也不忘給我留下活命的路子,叫我不要報仇,遠走江南好好活著。

我眼睛一酸,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資助貧困學子是善舉,爹你做得對。”

麵前的沈昱辭似是鬆了口氣,正要開口。

“但是一個不夠,我全都要!”

我抬手打斷他,指著麵前的書院大聲說:“這些學子所需的書費和日用,我許家全掏了!”

沈昱辭的笑容僵在嘴角。

我彎了彎唇角,感受著久違的砸錢快感。

別問,問就是我許家有的是錢。

2、

我蹲在後院的亭榭闌幹上,一邊喂魚,一邊對著湖麵認真反思。

許氏經商百年,從關外販賣皮草發家後,一路做到了京城,經我爹的手更是成了數一數二的大商戶。

我是家中獨女,我爹擔心祖上基業守不住,便想著找個能入仕的乘龍快婿,搭上朝廷轉做皇商。

我爹不愧是做生意的行家,投資眼光毒辣,選中的沈昱辭不僅高中探花,還用許家大把銀子周旋,砸出了個四品文官來。

隻是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他嫌我是商賈之女,入不得大雅之堂,那些體貼和情意全是裝出來的。

眼看許家沒多少利用價值了,便要和我和離,轉而另攀高枝,想求娶戶部尚書的女兒。

我爹不肯,被他氣得纏綿病榻,不久於人世。

他索性懶得偽裝,我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麼窮書生,而是許家在京城買賣的競爭對手沈氏商行的遠親。

不但將許家名下的鋪子低價轉給沈家,為了巴結二皇子,還打著大義滅親的名號來抄家。

好歹毒的商戰!

我盯著池中肥美的錦鯉,上輩子許家敗落,這些我從小喂到大的魚都餓得瘦骨嶙峋了。

越想越是氣得齜牙咧嘴。

“許小姐,當心!”

腦海中那個熟悉且令人作嘔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嚇得一個趔趄,險些掉進水裏。

堪堪扶住柱子回頭,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沈昱辭正站在我身後。

他滿臉擔憂,將手伸到我麵前:“湖邊危險,許小姐快些下來。”

這隻手白皙纖細,除了食指有翻書寫字的繭外,沒有半點操勞的痕跡。

我上輩子竟然會相信,這隻手的主人會是清貧的窮苦書生。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從闌幹上躍下來,不偏不倚地碾在沈昱辭的腳上。

他倒吸一口涼氣,溫潤的表情差點崩裂。

“沈某此番專程來答謝許小姐前幾日的善舉。”

科舉在即,各地學子都紛紛進京備考,家境殷實的住得起客棧,拮據些的便聚在城郊一處荒廢的書院棲身。

我爹打聽過,沈昱辭的人品和才華在他家鄉聲名遠揚,因此特地拉著我去書院相看。

而我大手一揮,直接找官府將整個書院的地契包了下來,又掏錢修繕布置,供學子居住。

當然,我讓工匠“疏忽”之下,漏了最破舊的一間茅屋沒有修葺。

又囑咐管家,“恰好”將這間房分給了沈昱辭。

他找了幾次管家想換房間,都被各種借口搪塞回去。

這幾日陰雨綿綿,那間破屋裏估計都水流成河了。

若真是貧寒人家出身,能有棲身落腳之所足矣,自然不會嫌棄。

可沈昱辭到底沒吃過苦。

漏雨的房頂,潮濕的床榻,光看他眼下兩抹烏青,便能猜出來這幾日的境遇。

回過神,我微微一笑。

“這些小錢對我許家來說不算什麼,隻是工期匆忙,有些地方顧及不到,我聽說沈公子主動將好的房間讓給其他人,自己住最簡陋的一間?”

我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真是高風亮節!”

3、

一頂高帽子扣下去,沈昱辭想換房間的說辭被堵得嚴嚴實實。

臉色變換幾許,終究是忍了下來。

我一臉寬慰:“考試在即,沈公子隻管專心在書院用功,也不必出門了,我許家有的是錢,缺什麼要什麼開口便是!”

不等沈昱辭開口拒絕,我便讓管家專程撥了兩個人手去書院。

名義上是為沈昱辭讀書提供便宜,實際上嘛......

自然是替我牢牢盯住他的行蹤。

按理說沈昱辭上輩子害我家破人亡,我重生回來合該趁他還沒出人頭地,先下手為強以絕後患。

看到他那張虛偽的臉,我確實很難忍住不找人剁了他喂狗。

但我也清楚,真正要滅許家的人並不是沈昱辭,而是他背後朝廷內鬥的暗流。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就算沒了沈昱辭,遲早也會有別的人,別的理由對許家下手。

見我盯著沈昱辭的背影出神,身側的時雨出聲。

“沈公子都走遠了,小姐是不是舍不得?”

“要我說老爺的眼光確實不錯,這位沈公子才貌人品都是極好的,而且還知恩圖報,一個書院那麼多書生,隻有他惦記著小姐救濟之恩,一大早便冒雨在府外候著,專程來道謝呢。”

我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你也覺得他好?”

時雨是兩年前我從人牙子手裏買回來的。

說是得罪了主母,要被發賣去妓院。

她逃出來攔住我的轎子,求我救救她。

我花了十倍的價格替她贖了身,看她年紀小也不忍心派去粗使,於是一直留在身邊,做些傳口信跑腿的活。

她伶牙俐齒,又機靈活潑,極討我的喜歡。

“何止是我呀小姐,大家都說沈公子好呢。況且人家是讀書人,咱們隻是商戶人家,若現在不抓緊,日後可就配不上他了!”

我?配不上沈昱辭?

上輩子時雨也是這樣,一直在我麵前慫恿勸說,明裏暗裏地貶低我的出身,明明是許家資助的沈昱辭,卻被她說成是我高攀了他。

沈昱辭能那麼快摸清許家的家底,隻怕也少不了她的功勞。

這兩個受我恩惠的人,這這樣聯手將許家送進絕路。

我目光逐漸變得冰冷:“我倒是不知道,你考慮的如此長遠。”

時雨以為我是真心誇讚,更是殷切:“我是真心為小姐著想,若是小姐有意,我可以為你們二人傳遞消息,早日定下來最好不過。”

我嗤笑一聲:“比如像今天這樣,帶著外男進許府後院?”

時雨沒想到我突然變臉,嚇得跪倒在地支支吾吾。

我不聽她的辯解,喊來管事,將所有的奴婢通通叫來院中,當著所有人的麵杖責時雨。

板子打在身上的悶聲和時雨的慘叫聲響徹庭院。

我負手立在階上,冷聲對眾人道:“許家雖然比不得京城權貴,但既然自立了門戶,那就得論規矩。若是再有人敢敗壞門風,私通外人,我絕不姑息。”

許家向來不苛待下人,而且爹爹在外生意做慣了,對誰都帶三分笑,因此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動家法,一時間眾人都噤若寒蟬,紛紛點頭稱是。

我讓管事尋了時雨的身契來,紙上赫然記著她來許府之前是一家酒樓的仆從。

這酒樓是沈家的產業。

原來他們早就盯上了許家。

我勒令管事嚴查近幾年新進府的所有家丁和仆從。

凡是和沈家扯上半點關係的,都找借口調離內院,嚴加防備。

不僅是許府,包括各個商行店鋪的掌櫃和夥計,通通都要徹查清楚。

既然沈昱辭隻是一把砍向富商的刀,那麼是誰砍,砍向哪個富商。

這可沒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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