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彥承的指責像一場海嘯一樣突如其來,裹挾著巨大的惡意衝破我的心理防線。
我從來不知道,他心裏有這麼大的意見。
簡直和曾經鼓勵我治病,非我不娶的周彥承是兩個人。
我有點不認識他了。
隻能忍著淚意,說:“我遺傳病發作,不也是因為你嗎?”
當年為了讓我們那間小工作室走向正軌,我把自己當老黃牛用,白天跑業務積累客戶,晚上借錢請人去大酒店消費,拜托人家多多照顧。
一天下來,胃裏除了酒,隻剩中午咽下的幾口冷饅頭。
最難的時候,三十一天的出租屋都住不起,大冬天被趕出來,差點要和乞丐搶橋洞住。
以前壯得差點要去當運動員的人,到後麵上一層樓都累得直喘氣了。
我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終於在領證那一天吐血住院。
十年漫漫求醫路,每一秒都是熬過來的。
聽到這句話,周彥承焦躁地搓了搓臉,非常厭煩:
“就知道你要來這一句話,真是夠了···”
“曼曼,我很感謝你,所以我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想要離婚的念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醫院前五分鐘給我來了電話,說是欠費了,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來找的我,那就不要鬧了。”
說完,他立刻給我轉了一百萬,挑了挑眉:
“這下你總滿意了吧?我還是愛你的。”
這是愛嗎?
做錯了事情用錢就可以彌補嗎?
我有無數聲質問在腦海裏爆炸式出現,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看著周彥承自以為是的臉,我輕聲說:“你真的沒有一刻覺得對不起我嗎?”
周彥承深情地握住我的手:
“其實白薇薇得了癌症,我跟她注定長不了的。”
“我保證,你是唯一的周太太。”
“等你完全好起來了,我帶你去環遊世界,怎麼樣?”
深愛十年的丈夫,怎麼會在這一天爛成這樣。
我叩問自己,想不通為什麼。
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感直衝腦門,先前努力壓製的痛覺猛然爆發,我一頓心悸,捂著嘴想要嘔吐。
意識喪失前,周彥承緊急啟動車子,安撫地拍了拍我的後背:
“曼曼,你看你現在的樣子,隻有我會要你。”
醒來,床邊沒有周彥承的身影。
看日曆,已經過去了四五天,估計又住進ICU了。
行動逐漸恢複的時候,白薇薇打開了病房門。
她包了一籃子的康乃馨,放在我的床頭櫃上,笑容甜美:“林女士,希望您早日康複。”
白薇薇長相俏麗又愛撒嬌,確實是周彥承最喜歡的類型。
我怕她誤入歧途,有心提點:“送花人你認識嗎?”
白薇薇卻警覺起來,說:“是我男朋友,我知道你們隻是商業夥伴。”
我似笑非笑:“他三十多歲宣稱未婚,你信?”
白薇薇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出言不遜道:
“大姐,我還沒跟你計較呢,你非要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是?”
“上次你說身體不舒服要他來看,你以為你誰啊?年紀這麼大還玩勾引這一套。”
我皺眉,說:“我是他的妻子,你別被他騙了。”
白薇薇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說:“彥承哥是個鑽石王老五沒錯,但你也沒必要這麼恨嫁吧?別做夢了!”
我隻當她還不懂事,說:“我沒必要騙你,你有大好青春,何必浪費在渣男身上,他不見得愛你!”
出乎意料的是,白薇薇的眼神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那又怎樣,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我看你也是病癆鬼一個,如果你真是彥承哥的老婆,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早點退位,不要浪費他的錢苟延殘喘了!”
我大為不解:“你——!”
白薇薇囂張地把花籃扔倒在地:
“早知道你們是這個關係,我就懶得做著表麵功夫了。”
“他要是真的很在乎你,還會來找我嗎,你以為就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早在去年聖誕節我們就在一起了!”
“說多了你也不懂,黃臉婆,你鬥不過我的。”
說完,她趾高氣昂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