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外麵在下瓢潑大雨,我拒絕了顧裴的送我的請求,可曾經斷過的小腿骨頭在冰冷的雨水浸泡下隱隱作痛。
在我回來的路上,有輛黑色的邁巴赫一直悄無聲息地跟在我身後,仿佛無聲的幽靈。
我知道那是顧裴。
我連高中文憑都沒有,一個月拿著少得可憐的兩千塊,住著臟亂的城中村。
顧裴曾經無數次求我回去。
他對我說,“遲遲,我知道錯了。”
“遲遲,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遲遲,我愛你。”
“孩子?”我冷笑地看著他,“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可你對他做了什麼?”
顧裴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們一定還會有的,我隻是被騙了。”
他斬釘截鐵地說。
他刻意回避他在我們婚禮上對我做的一切。
我帶著滿腔的歡喜去迎接原本屬於我們的完美結局,可我沒想到,在所有人麵前,顧裴卻和白若若吻在了一起。
大屏幕上放出的是我和顧裴他弟在床上的各種不堪照片。
所有人都在震驚,在哄笑,我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血順著我手裏的捧花往下流,我想逃,卻被他早就安排好的人抓住按在地上,強行逼著我看完了全場。
他捏著我的下巴,神情輕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野種睡了,還懷了個小野種,你也不照照鏡子,我怎麼可能娶你這種東西?”
他親手用力一推,我猝不及防之下,從二樓的螺旋樓梯上滾了下去。
我在地上躺了大半天,兩腿間的鮮血流了一地,無數賓客從我身邊走過,我對他們求助,可是沒有人理我。
直到最後所有人都走光,我才被酒店的人送去了醫院。
因為拖延的時間太久,我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他現在對我說,我們還會有孩子?
多可笑。
他從不反思為什麼他的愛隻會給我帶來無盡的屈辱,仿佛全世界都理應圍繞他轉。
他和他爸一樣。
骨子裏就是個自大的變態。
晚上突然又下起了雨。
我去關窗的時候看見樓下似乎有人站著,紅色的煙頭隱約一閃一滅。
我冷笑一聲,關上了窗戶。
把白若若送進精神病院隻是我想做的第一步。
所有傷害過我的人。
都會不得好死。
我摸索著打開手機,看到宋醫生給我發來的消息。
“遲遲,今天是你約定複查的日子,怎麼沒過來?”
我猶豫了好一會,這才給他回了消息,“臨時加班。”
“明天有空嗎?你的藥可能要調整。”他發來的語音語調輕快,“別擔心,你忙的話我過來看你,一定要保證好心情。”
“不用啦,”我回了個微笑的表情,“我明天要上班。”
宋今墨是個好人,我這些年來身體一直不好,一直是找他調養,他知道我請假難,會扣工資,幫了我很多。
都說大富之家才會出情種,事實上,大富之家同樣也出聖父。
可惜我不是個好人。
從一開始接近他,我就不懷好意。
因為他姓宋。
顧裴和白若若都要討好的那個宋。
我沒有回複他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我果然聽見了彬彬有禮的敲門聲。
宋今墨站在門外,看到我睡眼惺忪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
“遲遲,你昨天沒來複診,我......我剛好今天休班,過來看看你。”
他的臉上泛起一絲微妙的紅。
“我可以進去嗎?”
蝦餃、奶黃包、生滾海鮮粥、醬汁鳳爪......他在桌上擺了一堆早餐,我看得駭笑,“宋醫生,你是在喂豬嗎?”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他的臉更紅了,整個人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男大學生,“我就多買了點。”
“可是我不餓。”我故意逗他。
他立即板起了臉,“羅遲遲小朋友,不吃早飯可能會膽結石,你的身體......”
“好了好了我吃就是了。”我舉手投降。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末了,他掏出兩盒藥擺在桌上,“這個你先吃著,後續我再給你送來。”
“可這個藥太貴了......”我猶豫。
這是靶向藥,一個療程五位數起步,我根本支付不起。
“遲遲,”他衝我溫柔地笑了笑,眼中閃著細碎的光,“別擔心,我隻希望你能好起來。”
“你是我的珍寶。”